“除了漕运通判魏弘的尸体留在边镇,当时船上包括漕运副史在内所有人的尸首都已再次查验过。”
活的人能查,死的人一样也能。对御城司而言,再平常不过。
江憬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快慰地笑了,“可是查出来什么?”
“大人以为呢?”楚今安反问。
江憬怔愣一霎,低声嗤笑道:“这些人死于贼寇之手,着实可怜,自然是要为他们申冤鸣屈。”
楚今安面上幽冷,心底却似有火焰燃烧。
他跟随江憬多年,对方的手段再清楚不过。只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让怀晋付出代价,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江憬收敛了洋洋得意之姿,略带恼恨地开了口,“御城司内那些北衙禁军中拨来的人,本呈忍耐他们已经很久了。”
楚今安垂眸稍忖,并不打算说出自己的任何看法,仅是声淡无温,“大人的意思是要一并除去?”
江憬眉头深皱,摇了摇手指,“眼下还不是时候,警告几句便是了。”
如今的北衙禁军掌握在樊太后手中,并非几年前的光景了,但御城司也不可能因此就怕了他们,不过是需要些时日而已。
楚今安略一沉思后,揖礼离开。
几行雁过,窗竹喧声,阶下铺满落叶。
走过游廊,前方袅袅身影迎面走来,楚今安下意识想要换条路走,可整个人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径直朝前走了过去。
终于送走了不停说如何弹琴的江如练,怀袖心情舒畅。
路过蔷薇花架,想起娘日常爱用蔷薇露,便摘了许多吩咐侍女们送回去。忽又见廊下的四季花也开了,于是想把这香气扑鼻的花也加进去。
楚今安走近怀袖,见女孩心情愉悦,想到她方才与江如练见过,面上顷刻如覆霜雪,冷声斥责,“花开是给人看的,似你这般日日摘花,这院子里花还不早晚都被你糟蹋光。”
果然是怀晋的女儿,顽劣不堪。
停在花茎旁的素手顿了顿,怀袖侧首去看说话之人。
御城司的楚今安?应该是昨日跟随江世伯来的,只是他一直都是生人勿近的模样,并不主动理会任何人。
今日倒是奇了。
好歹是头一回说话,怀袖说得很客气,“我摘这些花是有用的,而且也没有日日摘。”
楚今安冷笑,怀晋教女就是“格外优秀”,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
“用来装饰帘子?”楚今安讥诮。近距离地凝视女孩,心忽然微微悸动,楚今安命令自己移开视线。
帘子?怀袖愕然。
昨日的事情忽然浮现眼前,怀袖神情卒然一变,昨天的确是顺手……可是,这和他楚今安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无缘无故教训人!
怀袖觉得委屈,仰头直视面如寒冰的年轻男子,“这是我家的花,我爹娘还从未因此说过我什么呢,御城司难不成连别人家院子里的花也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