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东海境还是很温暖,没有落雪,还有鲜花盛开。
北朝的军队大获全胜。
宇文彻到处在东海境搜寻顾灵依的身影,可魏霁和顾灵依就像是人间蒸发,整个东海都找不到他们。
在芍城附近发现南舟和南棹的尸体时,宇文彻心里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但他不敢仔细去想。
处理好东海的事情,军队开始班师回朝,宇文彻留在东海寻找,后来终于在洛神城找到了魏霁。
营帐里,昔日儒雅的男人满身都是酒气,蓬头垢面的像是乞丐。
多日的寻找让宇文彻不由地暴躁起来,揪起魏霁的衣领,怒道:“依依呢?灵依呢?!”
魏霁睁开眼睛,疯疯癫癫笑起来,摊摊手说:“你找我们灵儿做什么?你是她的仇人,我才是她的亲人。”
宇文彻嗤笑,突然狠狠折断他的两根手指!
剧烈的疼痛让魏霁清醒起来,疼的在地上打着滚。
年轻帝王抬脚踩在他头上,眼神阴鹜:“你也配是她亲人?你害她中毒,害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两个亲近之人死在她眼前,你也配算是亲人?”
宇文彻不耐烦起来,狠狠把他踹出了几步,低头吼道:“你快说她在哪儿?!说!”
魏霁绝望地闭上眼睛,想了想,仰头呆滞起来,“可我也不知道她在哪,我也想知道灵儿在哪儿……”
说着,他在地上蠕动着,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你还不肯说是吗?”宇文彻勾唇,居高临下冷冷道,“朕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魏霁又忽然拍着手仰天大笑起来,双眼里密密麻麻都是红血丝,几乎看不出本来的眼睛。
他顿了顿,流出来血泪斑斑,笑着哭了,喃喃道:“她不是去找你了吗?你没有见到她吗?”
宇文彻愣了愣,立即问道:“我就在东海,她不可能不知道,她去哪里找我了?”
魏霁笑的合不拢嘴,看着眼前的年轻帝王,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圈,最终目光落在了他腰间挂的葡萄褐香牌上。
他的灵儿应该很爱很爱眼前这人吧?
魏霁叹息,幽幽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她听说大军班师回朝就去长安找你了呢?或许她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你,你别忘了,就是你的父王亲手杀了顾家世子!”
宇文彻眉心微蹙。
魏霁又道:“你仔细想想,若不是她放的烟花提醒了你,若不是她为了你背叛了整个东海,你觉得你的军队能那么平安无事的进到东海境?她是你的功臣,却是整个东海的叛徒……”
满室寂静,针落可闻。
宇文彻喉结微动,眼眶悄悄红了。
是啊,他们之间这么多东西……
片刻后,宇文彻摇头,顾灵依不是东海的叛徒,因为那只烟花大军得以迅速进入芍城,多少的士兵得以存活?
顾灵依从头到尾都在试图让灾难减到最少,过去的仇恨他们无法改变,他们也没有资格替死去的人原谅,但是他们可以改变现在,不再让仇恨漫延,不再让杀戮漫延。
“你就让他独自一个人离开了?魏霁,你到底有没有心?”宇文彻愠上眉梢,“她从那日离开长安就一直生病,她从小娇生惯养的,你让她一个人回长安?”
魏霁翻了个身,四肢叉开躺着睡了过去。
宇文彻气的不行,立即出发从东海一路追过去,希望可以在回长安的路上就遇见顾灵依。
然而刚出东海境,暗卫来报说魏霁割腕自杀了。
宇文彻愣住,心里不好的预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忽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暗卫连忙扶起他,此时恰好走到海边草滩上。
海面上硕大无比的太阳在水里又映出另外一轮,到处都是刺眼眩目的日光。
宇文彻眯了眯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
魏霁不可能自杀,除非是顾灵依出了什么事,他万念俱灰了。
宇文彻喉结微动,被日光照的喘不过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