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乱说。”
“我没乱说,今日就是叔父在这里,我也还是这样的说辞。”
“顾灵依,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你姓顾啊!”
南棹忍不住哽咽起来:“我算是陪着一个白眼狼,陪了这么多年。”
顾灵依脸色苍白,想了半天,最终把手里的照身帖递给南棹。
“这个照身帖,是我常常出来玩时用的,叫冯清,你拿着出城去回江南吧,现在回去说不准还能赶上过年。”
“要不是你,老子早就回去了!你以为我愿意在长安寄人篱下,看着你跟仇人相亲相爱的?”
“那些人还真是眼瞎,竟然觉得你跟我们郡主长的一模一样,我呸!你连我们郡主半分好看都没有!顾灵依,你也配跟她相提并论?当年为了平安把你送出东海,我们死了多少人,你现在说这话,你对得起谁?你不配姓顾!”
风呼呼吹着,顾灵依被他骂的有些麻木不仁,又怕真的再添许多祸事,就挥挥手:“行行行,那我跟你姓成不成?你快点走吧、走吧。”
说完,浑身都有些虚脱的感觉,只能摇摇晃晃靠墙蹲下了,捂着被风冻疼的耳朵揉了揉。
南棹咬牙切齿看着她,被她这开玩笑似的语气弄得更加恼怒。
“你畜生不如!”
他吼了一句,猛地把手里的鱼肉劈头盖脸朝顾灵依甩过去!
霎时间,热腾腾的油酱和鱼肉块顺着少女的脖颈洋洋洒洒泼了她满身。
南棹自己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嗤笑了起来,然后决绝的转身离开。
顾灵依呆呆地靠墙坐着,巷子里冷风肆虐。酱汁迅速变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茫然的看着酱汁把她的衣裳弄脏,周围碎鱼块撒的到处都是。
脸颊和头发上似乎也沾了几滴,油腻的让人恶心。
顾灵依慌了,气喘吁吁把六瓣镜翻出来,刚要打开,南棹又折回来,红着眼睛去看顾灵依。
临近黄昏,天越来越冷,手指头伸出来些都被冻得针扎刀割一样,路上只有稀稀拉拉的行人,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凄寒萧条。
见南棹回来,顾灵依转悲为喜。
看吧,南棹嘴上骂她,其实心里还是关心在乎她的。
顾灵依仰头笑笑,正要起身,南棹朝她扔过来一个荷包。
“我答应过南舟,请他喝酒吃水晶鸭子的,如今我就要离开了,你帮我把这些银子给他,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欠长安什么。”
少女的笑容尴尬地停在脸上,半晌后只能重新坐回去,乖乖把荷包捡起来后,点头应下了。
南棹见他竟也不挽留自己,忍不住冷笑出声:“顾灵依,我真是对你讨厌至极!你不配当我主子,你不配让我们为你苦心谋划,你不配!”
他走了之后,顾灵依没有起身,总觉得南棹还会回来,就又坐在原地等着,直到半个时辰过去了,手冻成了红萝卜,耳朵也刺辣辣的疼,浑身都冻得冰冷僵硬起来。
她只得费力挪了挪,胡乱擦了几下侧脸上的油酱,撑着地站起来后愈发虚脱无力。
双脚冻得实在受不了,就搓着手蹦了两下。
谁要脚底不知踩到什么坚硬的东西,地上又结了冰,“噗通”一滑,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原来是鱼块儿冻成了冰块,又被她刚好踩到。
衣裳已经脏的不像话,顾灵依双目失神,麻木的跌在地上。
她很害怕从巷子里出去了,一身狼狈又是孤零零一个人,被别人看了去,尤其是碰上顽皮的小孩子,他们肯定围着她笑话。
可是趴在这里,要是有人经过也会被嘲笑,想了想,她费力撑着地面站起来。
然而刚用力,手心却突然密密麻麻传来刺痛,翻过来一看,血肉模糊,冷风又跑过来幸灾乐祸,吹得伤口鲜血直流。
顾灵依看着手心里沾了泥土的血,脑海顿时眩晕起来,她急忙别过头去。
似乎还是不死心,她又朝巷子口喊了几声。
“南棹,南棹!”
空巷里久久无人回应。
那个刚才还说他们才是真的爱她的人,就把她撂在这里不管了。
顾灵依深呼了几口气,眼圈想红却觉得再哭起来反而弄得更加狼狈。
费力站起来后,她强行扯出笑嘻嘻的表情来,用袖子把脖颈上的油渍擦了又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