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短短十二个时辰,这世上少了两个她曾朝夕相处的人。
布清臣死时再度指认她,可惜除了指认,没有证据。
愿意相信的就义愤填膺斥责顾灵依以权谋私,生生把人逼到绝路。不愿意相信的就当做闲谈,说到死了还得反咬一口。
然而翁老自缢这事,再度把她推到风口浪尖,明里暗里都要骂她几句。
翁老的弟子众多,人大多都是帮亲不帮理,何况是不知道真相呢?
总归议论纷纷,死亡和疼痛都不在他们身上。
头场放榜那天,顾灵依还是亲自去看,谁知沈华星早早就等在那里了,宽慰一番,又问她伤势如何。
第三十三名。
她停在那里很长时间,无悲无喜。
突然听见旁边乱喊乱叫的声音:“啊?我排到三百以外了!完了完了,夺榜无望了,不考了不考了。”
顾灵依扭过头去,说话的是个浑身穿金戴银的胖矮小子。
只听见旁边老母亲痛心疾首:“可怜我儿,上次明明是第六十名,都怨那北阳公主,要不是她,怎么会再考一次?”
旁边有情况相似的,立即附和:“对对对,公主怎么了?看她还是前五十呢,哼!就该让她跟那简彦仙一样取消大试资格!”
众人听了,名次较上次进了的都幸灾乐祸,退了的只能把怨气全部撒到顾灵依和简彦仙头上。
顾灵依挨骂挨习惯了,也懒得骂回去,沈华星倒是想去讲理,却被顾灵依拉住了。
吩咐马车回宫时,路上遇见送翁老棺椁入葬的,遍地都是白纷纷的纸钱。
两旁都设了路祭,入眼全是惨白凄凉颜色,顾灵依把头别过去不说话。
沈华星连忙道:“嗐,这老头子可是坏的很,屡次三番陷害你呢,你可别因为他自缢了你就心里难受,这种人你为他难受半分都是糟践了自己。”
“我可没难受呢,我是想笑,但是又觉得这显得我狼心狗肺。”
顾灵依双眉一冒,小嘴叭叭说着。
沈华星噗嗤笑了出来:“你啊,快些回去吧,我送你到宫门口便也下去了,三十三名不错了,后两场发挥好的话还是有希望拿头甲的,伤筋动骨得百天,你且养好伤吧。”
宫门口,沈华星下了马车,顾灵依看见她坐上沈家的马车后,朝她挥手。
沈华星又叮嘱了几句,两个人都坐回车里。
镂花小窗合上的一瞬间,顾灵依唇线瞬间压的毫无弧度,眸光更是如水冰凉。
少女唇齿轻启:“正月在路上撒阴气之物,犯了规矩,去,让他们一个一个给我捡起来,不准披麻戴孝,不准设路祭,更不准挖墓入土,否则按律处置。”
宫人得了令,立即去处置。
沈府的朱轮车关上木门时,沈华星的笑渐渐凝固,丹凤眼冷漠至极。
“去,把方才那几个骂公主殿下骂的最凶的统统打一顿,若是追问起来,就说是我沈华星想打,总归我在这儿长安名声不好,也不怕他们在背后骂。”
……
“她虽是没有写完,但瘦金体的字迹无人可与之媲美,怎么都不该只排第三十三名。”
璞园内,年轻帝王忍着愠怒,同杨亢宗据理力争。
也不知道顾灵依是不是倒霉催的,偏偏他的就让杨亢宗改到了,偏偏只有她一人用瘦金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