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金护甲被她解开扔掉。
少女环顾四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这会都看好了。”
说着,扭头沉声命令道:“打!”
掌刑的人愣了愣,饶是带着软金护甲他都不敢用力,这叫他怎么敢打?
真慌张的不知所措,顾灵依小脸儿清寒,低声道:“只要你今天打了,明天我就给你升官加爵。”
掌刑的一听,世上竟还有这样的要求?
瞬间手也不抖了,高高举起木杖,带着破开疾风的声音落下。
他有独门功夫,能打的声音极响,鲜血淋漓,但绝不会伤到筋骨。
顾灵依冷不防,“啊”的叫起来,然后又连忙忍住,额头上顿时冒出了汗。
旁边傅姣姣脸都被扇的肿起来,倒也没工夫幸灾乐祸。
德保吓得不知所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倒也不敢明目张胆护着。
众人都看的心惊胆战。
二十几板下来,鲜血渗透衣裳,格外刺目。
顾灵依疼的龇牙咧嘴,豆大的汗珠遮住眼帘,恍恍惚惚中看见杨亢宗的身影。
她咬紧牙关,恶狠狠朝四周道:“独不见翠虬绛螭之将登乎天,必耸身于苍梧之洲,重考一次又怎样?我凭实力依旧是大试头甲!”
……
大概是梦。
倒春寒的天里陡然飘起了簌簌绒雪,参天槐树刚着翠衣又白了头,站在槐树底下,满眼都是翠玉银妆,晶莹剔透。
她哄骗着吉贝站在树冠如伞的槐树下,一溜烟儿跑到外面,找到一根儿长竹竿费力举起,插进树冠里,然后卯足了劲儿一阵倒腾。
枝桠上的积雪纷纷扬扬飘落,吉贝瞬间得了件雪衣裳。
反应过来,立即追着去打顾灵依。
顾灵依偏偏最喜欢被人追着打的快乐,一边笑,一边抓着雪往吉贝衣裳里洒。
跑着跑着就跑进天镜宫里。
她大声喊着哥哥。
也没有应答,她便自己跑进去,看见杨亢宗、裴延龄、宗正司都在这里。
年轻帝王难得的穿了件鲜艳的绯红长袍,绣金暗纹更衬得人姿容俊俏,金相玉质,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顾灵依兴冲冲窜过去,问他们聚在一起是不是要吃好吃的?
结果没人搭理她,顾灵依耸耸肩,乖乖坐在宇文彻身边听他们说话。
宗正司笑眯眯说:“陛下的皇后需得是容颜绝佳,国色天香,才能不被人看轻。”
顾灵依立即跳了起来,赶紧拿出银花六瓣镜涂了涂口脂,大声咳嗽了几声。
可是还没有人搭理她。
裴延龄又说:“需得贤良淑德,体贴入微之人。”
顾灵依双眉一冒,立即给宇文彻奉茶,又是捶背捏腿,又是嘘寒问暖。
可所有人就像是看不见她一样。
杨亢宗颧骨清瘦,拈着胡须:“还得是才学惊艳,学富五车之人,否则焉能担此大任?”
顾灵依深呼几口气,赶紧把腰间的云鹤珮环解下来,嫩白纤长的指尖挑着绳结,跟个小螺旋桨似的,使劲转起来。
结果一不小心,那云鹤珮环就飞了出去,“嗖”的砸到杨亢宗鼻子上。
瞬间就把这刁钻老头砸出了鼻血。
顾灵依梦里一惊,陡然惊醒过来。
已是黄昏,月洞窗外竟真的素雪纷纷。
“疼吗疼吗?”吉贝就守在床榻旁,见她醒了,连忙慌张去问。
顾灵依这才觉得有点疼,又想哭又想笑:“快快快,我快不行了,我哥呢?”
吉贝翻了个白眼,骂道:“你疼你找太医啊,陛下忙着呢。”
“嗯?竟然有比我受伤还重要的呢?”
顾灵依掀开被子,小脸一仰,准备去说说理。
门外大风骤起,奇冷无比,顾灵依瑟缩了一下,抬眼就看见乌云密布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