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小太监蹲着给宇文彻涂抹药膏,他手上被碎裂的瓷片划出一道血口子。
顾灵依坐在旁边,摇着小爪子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没看见你什么时候离得这么近了。”
宇文彻冷冷一瞥,心想就她这个力度,就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那也能被摔到。
顾灵依不自然的扭了扭脖子,道:“大家扯平了,何况是你先拿茶盏摔的我。”
小太监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能叫扯平了?
那陛下掷出的茶汤都没洒到公主身上。
宇文彻嗤了嗤,直言道:“我是忖着度往你身前的地上摔,你倒好,直接往我身上摔。”
顾灵依干笑笑,小小声道:“我,我不是正生气嘛,那再说你先摔的,我是跟你学的。”
涂完药后,宇文彻站起身来,顾灵依吓了吓,坐在椅子上蹭着后退了退。
警惕道:“你干嘛?”
宇文彻呼了口气,大度道:“罢了罢了,先不同你算账。”
说完,吩咐宫人道:“摆膳。”
“我吃过了。”
“我还没吃过。”
“那你吃、你吃,嘿嘿。”顾灵依扭头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要吃回你天镜宫吃去啊。
小太监想起来什么,连忙上前道:“陛下,天镜宫已经摆好晚膳了。”
顾灵依摊摊手,直接道:“那你就回天镜宫吃去吧。”
宇文彻抬头冷冷看了小太监一眼,道:“天镜宫的应该都凉了。”
小太监拱手,尽职尽责道:“没凉没凉,奴才都吩咐了,用温碗注子温着呢。”
“哦,朕不喜欢吃热的。”
顾灵依秀眉颦蹙,呆呆道:“可是昭阳殿的也是热的啊。”
宇文彻点头,“哦”了一声,然后没有下文了。
片刻后,他又道:“今日换个新鲜,天镜宫总是那几样菜。”
小太监一听,急忙展现出自己的尽忠职守,连忙道:“陛下,奴才已经特意嘱咐御膳房翻新菜色了。”
宇文彻指尖僵了僵,冷着脸不说话。
顾灵依挑眉,鼓了鼓腮帮子,同小太监道:“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啊?在哪儿吃不是吃啊?”
顿了顿,她小脸板起,又道:“何况他手上还受着伤呢,不能吹风的,从昭阳殿到天镜宫还要走过一个荷花湖,你是何居心?”
小太监听罢,慌了,立即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是奴才考虑不周,还望公主责罚。”
顾灵依点头,大方道:“无妨无妨,你出去催催晚膳吧。”
花罩餐阁里,两个人围着餐桌对坐。
宇文彻兀自吃着,顾灵依撑着头去看。
不愧是从小就当帝王培养的人,哪怕吃个饭,举止都透着矜贵礼节。
也难怪沈华月肖想,宇文彻这样的天之骄子,怕是没谁不肖想。
顾灵依无声叹息,又抬眸去问道:“你那天去画月园做什么?”
宇文彻停了筷子,冷漠道:“你问这个作甚?”
气氛一度凝固。
顾灵依换了个手托着脑袋,瞅了瞅他手背上的伤痕,没再说话。
宇文彻也继续吃饭,两个人都思量着该怎么用温和的方式说出来。
半晌后,顾灵依率先开口,歪头道:“我看人很准的。”
宇文彻皱眉,她的意思是闽越小侯爷是个好人,她看的很准?
顾灵依指尖绕着发丝玩,她先说自己看人很准,待会再一股脑把沈华月的真实面目揭露出来。
结果,就看见宇文彻疏冷道:“你还太小,很多事情你都分不清。”
顾灵依皱眉,他这是在给沈华月辩解?
她瞬间气不打一处来,笑着讽刺道:“到底是我分不清还是你看不清啊?你不是一贯挺会明辨是非的吗?怎么?现在就心理跟着生理走了啊?”
真不知道沈华月哪里吸引人了,不过就是穿的素雅,显得清秀纯洁。
顾灵依摇摇头,又叹息道:“你还是漂亮女孩子见的太少,我真觉着沈华月真不算是特别容貌出众的。”
宇文彻愣了愣,瞬间就明白过来他们两吵了这么久,根本吵的不是一件事。
顾灵依还在误会中,突然直起来身子道:“对,我得考虑到性别差异,有调查研究,雄性和雌性的审美确实有很大差别。”
说完,赶紧拿出来小镜子照啊照,忧心忡忡道:“合着我长得这么美,在你们雄性眼里也就相貌平平?沈华月那样的,您们觉着倾国倾城?”
宇文彻放下筷子,决心解释起那天的事来。
解释到最后,顾灵依这厮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宇文彻身上了。
“哥哥,我好看还是沈华月好看?”
“你好看,你最好看。”
宇文彻当机立断,这种问题敢犹豫一下,多年情谊山崩地裂。
顾灵依瞪了他一眼,又屁颠屁颠跑过去问吉贝。
“吉贝吉贝,我好看还是沈华月好看?”
吉贝愣了愣,反其道而行之,道:“她好看。”
翌日清晨。
吉贝腿软着从房檐上被人带下来时,说:“我以前恐高,现在好了。”
顾灵依露出甜美微笑,又问道:“我好看还是沈华月好看。”
吉贝果断道:“她跟你都不能比,你太美(狗)了。”
“谢谢,”顾灵依挥挥手,心情舒畅的不行,开开心心道,“我去青云阁了,你今日也乖乖跟着学究们习字。”
说完,蹦蹦跳跳抱着书囊出去,又连忙停下,害怕把书囊里的糕点零嘴给蹦碎了。
“喂,顾贱贱!我今日不习字了。”
顾灵依回头,逆着光看去,道:“不行,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会写字了呢。”
吉贝翻了个白眼,敢情十四岁学会写字是很光荣,很值得炫耀的事。
他拿手比了个喇叭,气势恢宏道:“我昨个同容大人托了关系,我今天就准备去城郊金骑营报到。”
顾灵依愣了愣,表情复杂,他这是拖了哪门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