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儿郎的模样,带着精致的朱漆缨冠,穿珊瑚赫箭袖袍,皮肤带着病态的白,容颜妖冶魅惑,额前碎发堪堪遮住左眼,露出来的右眼阴鹜狠戾。
这莫不是哪个贵门家的小公子?沈华星勾唇,他刚刚是主动来同自己说话吗?
哎呀,现在的少年郎,怎么见个美人就把持不住呀?
想了想,沈华星福了一礼,抬头挺胸道:“丹雘巷沈家嫡女沈华星,家父是怀化中郎将,霍大将军麾下。”
吉贝嗤笑,眯着眼睛开口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穷的揭不开锅,竟连个镜子都买不起了吗?但是今日这湖水多清澈呀,你为何不去照照湖水,看看自己这肥头大耳的模样?估计你去照湖水,这湖水若是长了个脑子,都觉得恶心的慌,不如自己撒泡尿照着算了,就你这长相,站在公主跟前,就跟老鼠屎一般。”
沈华星愣了愣,回过神来后,瞬间恼羞成怒,正要破口大骂,吉贝就已经先开了口。
“还有,我们家公主好端端怎么成了你三妹妹啊?别乱攀扯亲戚行不行啊?知道你这肥猪虚荣心强,但是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呀。”
沈华星彻底恼怒起来,起身就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扬手就要打下巴掌,手心却陡然狠狠疼了起来。
顾灵依冷冷抬眸,放下手中银镜,逆着光去看沈华星,然后伸手把吉贝拉过来,衣裙随风漂浮。
沈华星皱眉,手心里扎了根银针,她呲着牙拔了出来,心里有点虚,便大声道:“三妹妹,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二姐姐啊,我是沈华星。”
“呸,我看你是个二百五,”吉贝瞪着眼,骂道,“你攀什么亲戚啊?”
顾灵依秀眉颦蹙,在沈华星四周打量了一番,周围看戏人瞬间反应过来,连忙叩首行礼。
沈华星咬着牙,也弯下身子福了一礼。
“民女见过公主殿下,公主万安。”
顾灵依拉着吉贝,想在人群中找出另一个身影,却不见那人身影。
她心下明了,抬抬手道:“都平身吧,今日裴老夫人设宴,大家可要和和气气的尽兴。”
沈华星忍着手上的疼,呲牙咧嘴道:“三妹妹,他是谁?怎么口出狂言讽刺于我?”
“咦?”吉贝咬牙,上前几步,怒道,“我讽刺你?我那是在骂你!小爷我还想凑你呢!”
说着,就气势汹汹的上前,顾灵依伸手把人拉回来。
然后她舒眉浅笑,上前虚扶了沈华星一把,声若潺潺清溪道:“二姐姐,他不好惹,我都要敬上三分,你再闹下去,妆都花了,今日不是白来一趟?”
沈华星愣了愣,没想到顾灵依还同她这么客气,便忐忑不安道:“你……你还记得我?”
顾灵依不动声色的把人拉到旁边,巧笑倩兮道:“那是当然,我七岁时在沈府寄居那段时日,要数二姐姐待我最好。”
沈华星听罢,彻底放松警惕,连忙拉过顾灵依,亲切道:“还是你好,就是册封了公主,也没有摆什么架子,我先前就想去探望你,没成想就在这里遇见了。”
吉贝听的莫名其妙,插到中间,同顾灵依疑惑道:“顾贱贱你疯了吧?你就是今天装温婉贤淑,也不用这样啊?你是没听到,她方才是怎么骂你的!”
顾灵依面无表情推开吉贝,煽情道:“你懂什么?打是亲骂是爱,你看我二姐姐多爱我?”
吉贝惊愕住,随即咬牙切齿,朝顾灵依举起巴掌道:“我今天真想好好亲爱亲爱你。”
“喂,不得无礼,”沈华星放在她跟前,举起那个带血的手,不悦道,“她是北阳公主,你再放肆?”
吉贝彻底惊愕起来,敢情到头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顾灵依憋着笑,低头掩饰,和沈华星边走边道:“二姐姐,你这手没事吧?我开始没认出来二姐姐。”
“无妨无妨,三妹妹射的好准,竟不比那军营里男儿郎们差。”
“二姐姐谬赞谬赞,二姐姐今日穿的衣裳真好看。”
“是吗?三妹妹雪肤花貌,自然穿个粗布麻衣都好看,不像我得靠衣裳衬托着。”
“二姐姐真是折煞我,你刚回来长安吧?怎么不知会我?你那是待我如此好,如今我必厚礼相赠呢。”
红漆桐木亭廊,吉贝抬头看了眼檐枋斗拱彩画,跟着她们一路往南亭里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