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同南舟道:“准,你派人一路去找找,若是找得到,不要带回长安,直接带到朕身边来。另外,你派人去盯紧容得意。”
顾灵依若是来歌乐山,定然是去找容得意。
南舟正要领命,却听见南棹道:
“陛下,不如属下在歌乐山张贴告示,挨家挨户搜寻,如何?”
南舟愣了愣,惊愕失色,莫名其妙地去看南棹。
张贴告示、挨家挨户搜寻,那不就等于告诉敌军:我们公主在这里,你们快点来挟持。
宇文彻抬眸,迟疑地看了看南棹,然后冷冷道:“来人,把南棹拖下去砍了。”
南棹一惊,“噗通”跪下,瞬间六神无主起来。
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南舟慌忙求情,赶紧找了个名头把南棹这种脑子不太好的人给支开。
翌日清晨,大雨不情不愿,拖拖拉拉停了下来。
歌乐山街巷里寂静的让人害怕,她还不知道宇文彻也已经来到了歌乐山,但是两军对峙的消息,歌乐山早已传遍。
蚰蜒靠门槛坐,捏着下颌道:“这双方谁都不先头一刀,对外就说是两军在练兵,怕是谁都不敢当头一个挑衅事端之人,不想背负生灵涂炭的罪名。”
拔步床前的小寸回廊里,顾灵依正缓缓给简彦仙注射最后一剂右佐匹克隆。
“但愿简彦仙能很快醒过来,去向所有人证明一个真相。”
简彦仙中的是可以破坏神灵中枢系统的一种药物,被破坏后甚至自身也变成毒源体,就想狂犬病一样,发作后癫狂发疯,致死率达到百分之百。
可是这种药物并没有狂犬病一样伤害性那么大,但发作潜伏期却比狂犬病短了百倍。
顾灵依很好奇在科里如此落后的古代,是谁研制出来这种药物,她这两天仔细研究成分,发现这些药虽然奇特,但是并不足以让人癫狂,应该是还配合使用了某种可以远程操作的催眠术。
这个倒不是现代有的,而是她曾在香谱里看过的一种。
有时,顾灵依会疑惑这样的问题,到了千百年后的现代,人类究竟有没有进步?
如果以发达的科技文明来评定人类的进步,可是千百年前的古人有许许多多深奥的东西,现代人甚至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她前世曾是问鼎世界的化学天才,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以她的能力没有办法制作出来这样似毒似蛊的东西。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破解不了这种毒素,也不代表她没本事制作出来类似的东西。
注射完后,顾灵依转身去看蚰蜒,继而纯澈一笑道:“蚰蜒,谢谢你,若不是你替我找到了许多药材,我恐怕救不了简彦仙。”
“主子您这是哪里的话?”蚰蜒连忙摆摆手,笑道,“这可以是关着咱们长安陛下的事儿,我身为长安子民,自然是能要尽心尽力的。”
顾灵依鼓了鼓腮帮子,金丝芙蓉一般娇美的小脸儿气呼呼的,她秀眉颦蹙道:“你也相信不是我哥哥对不对?这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的……”
他那么一个冷傲无双的人,根本不屑于去斩草除根,因为他问心无愧,何况他有足够的实力坐稳那个位置。
宇文彻的心愿是当个盛世明君,治理出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他为此失去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多。
他该受万民敬仰、百官朝拜,他该去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的。
她不允许任何人污蔑中伤宇文彻!
蚰蜒立即点头,诚挚道:“若是我不相信,怎么会一收到主子的消息就赶过来?”
顾灵依笑了,眸子莹莹亮亮,伸手揽过蚰蜒道:“我就知道你是我好朋友,够义气。”
蚰蜒耸肩笑着,他只是相信顾灵依所相信的罢了。
“主子,只是咱们现在呆在歌乐山很危险,一旦双方开战,届时生灵涂炭,主子打算如何?”
顾灵依笼着眉尖,轻轻打开支摘窗,雨后清华缓缓洒落满颊,愈发衬得颜似珠玉,肌肤白皙如同清光照壁。
她抬眸,映着雨后晨曦,淡淡道:“一旦开战,无论如何,滥杀无辜、暴虐无道的罪名都会落到他头上,何况如今证明不了杀害世家遗臣的另有其人。”
“我——我!我能,我能证明!”
简彦仙醒了过来,两颊深深凹陷,朝顾灵依费力伸着手,“噗通”一声从拔步**滚下来。
“简公子,”顾灵依连忙跑过去,惊喜万分道,“你恢复神智了?”
蚰蜒先她一步把简彦仙扶了起来。
简彦仙颤颤巍巍,满目血泪,跪在**同顾灵依拜了两拜,道:“多谢姑娘,若无姑娘,小生已成疯癫傀儡,死无葬身之地,焉能为我阖府上下坦实冤情?”
顾灵依摇了摇头,秀眉颦蹙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关键是如今你的病情,必要再观察一些时日。”
窗外晨曦映射水洼,碧蓝如海的天幕上一碧万顷,没有半丝杂云和尘埃。
再次见到容得意时,顾灵依正想说话,容得意却仿佛知道她所谓何事一样。
他一身黄白游的松散袍子,却神色郑重道:“顾灵依,阻止一场生灵涂炭,洗脱世人心里的成见,还一场杀戮背后的真相,这很难,但我唯一一次的相信你可以做到。”
说罢,他转身而离,没错,他后悔了。
他绝不想让这样的结果发生,他不想让之前的一切辛苦都给宇文彻做嫁衣裳,他不想让歌乐山成为第二个东海境。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真的洗脱了罪名,一样的,叶道远谋逆不轨是事实,谁都保不了他。
最后,仍然是帝王获益匪浅,他白白辛苦一场却一无所获,但是阻止一场生灵涂炭,也值了。
即使组织这场战争的人根本就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