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孟泪眼朦胧,多少次她被强迫时都希望有个人可以救她水火之中,此时眼前这人就像天神降临一般。
容得意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出了秦楼楚馆。
阿孟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宛若找到了救命稻草。
从秦楼楚馆里抱出来一个女人,这事搁在容得意身上不稀奇,街上的人都懒的说道了,但是把人直接抱进府中,如同对正室夫人一般把所有好东西拿过来供养这绝对是头一遭。
容得意身边女人无数,但是长安街头小巷议论起来不会说阿孟时容得意的女人,他们说阿孟是容得意的情人……
在容府的那段时光大概真的是阿孟此生最快乐的时光,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像她这样下贱又肮脏的人,有一天也能被人视若珍宝的捧在手心里。
即使阿孟也隐隐约约猜测到,大概只是因为自己容貌与容得意心中之人有七分相似罢了。
她足足在容府住了近一年,容得意。喜欢静静看着他,看她跳舞、看她弹琴、看她写字画画、看她说着说着话就突然红了脸。
不知何时,她喜欢上了容得意,喜欢的那么炽热又隐晦,她把他当成了生命的全部……
这样的日子被打破是在新帝登基的第二年,容得意被卷入一场朝廷斗争中,他锒铛入狱,近乎被斩,他大难不死出狱时,阿孟是唯一一个来接他的人,明明受牢狱之灾的人是他,可阿孟却看着比她还憔悴。
后来他官复原职,阿谀奉承又再度卷来,朝堂斗争亦再度卷来。
那天容得意同阿孟说:“阿孟,你想不想要一个更稳固的坦途?”
随后,阿孟被送到纵春楼,成为教习舞艺的主子,日子倒也过得去。
然而有一天,她只因让一个舞姬多练了几遍舞,夜里起夜时,就听见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哼,她得意个什么劲儿啊,不过就是攀上了尚书大人的高枝,我看哪天容大人厌倦了她,她还神气个什么劲儿。”
“就是就是,也不瞧瞧自己有多下贱恶心,我们即使是舞姬,也好歹都是清白之身,卖艺不卖身,哪像她?千人睡万人骑的玩意儿!”
阿孟怔住,像被谁劈头盖脸打了几巴掌,她连忙捂住唇,泪珠子一滴一滴洒在手背上。
那晚,她光着脚从纵春楼跑出去,已经很晚了,容府已然扣紧了大门,阿孟跪在门前,一边哽咽一边拍门。
直到容得意披着衣服出来,阿孟跪在地上扑进他怀里,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女孩儿,泣不成声的对容得意说,不要抛弃她,不要厌倦她……
“这是怎么了?”容得意把人扶起来,连忙安抚。
阿孟穿着寝衣,光着脚,泪眼朦胧的看着容得意,墨发散乱一身。
“可是有谁欺负了你?”容得意皱眉,见她没有穿鞋,连忙把人扶着坐下,吩咐奴才们拿来鞋子。
阿孟只是咬唇哭泣,看着容得意愈发泣不成声。
她恨自己不是清白之身,恨自己为何明知下贱却还妄想?
容得意把人引进阿孟以前住的卧房,安抚着喝了碗姜汤,便欲转身离开。
阿孟一把从身后抱住,哀求容得意不要走,容得意回头碰了碰她的额头,道:“你自己不说,我可不得去问旁人?总不能被别人白欺负了去。”
“大人……”阿孟咬唇,心头微颤,然后破涕为笑。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她忽然踮起脚尖吻在容得意唇上,然后引着人上了床榻,缓缓解开自己衣裳后没有敢去解容得意的,而是小心翼翼,百般试探。
容得意皱眉,想要推开她,可阿孟那双恳求的眸子,仿佛他只要一拒绝就会把人推向万丈深渊。
于是,他抬头吻在阿孟唇上,阿孟愣了愣,顿时欣喜若狂,然后缓缓解开容得意衣裳。
他们离得如此之近,容得意对上这张七分相似的容颜,心里被积压多年的欲望仿佛一朝喷发,他翻身把人压在身下,绵密又热络的吻顺着锁骨一路往下。
那是他们第一次共赴巫山,好像从那一晚之后,他们之间就发生了很多变化。
容得意也就是从那晚以后才明白,阿孟是阿孟,他心里的人早就香消玉殒了……
他这个人吧,你要说他风流花心,他睡过的女人不计其数,有时自己都记不住名字。
可你要是说他专情,他一生只对一个人动过心,再也没有第二次了,他曾答应过要给那人正室之位,此生绝不纳妾,她也确确实实做到了。
你要说他对阿孟不好,确确实实,他只不过把阿孟当做宣泄情思的替身,甚至当他明白过来后,他也可以一刀斩断情分,潇潇洒洒的走开。
你要说他对阿孟好,阿孟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全部都是出自于他之手,甚至能与北阳公主结识并成为挚友,也全是容得意暗中谋划。
死寂的长安城,满湖的芙蓉花灯前。
容得意一身菘蓝色官袍,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侧眸瞧过去,他历侍三代皇帝,沉浮官场十几载,长着七窍玲珑心,又纵横风月场里,身边女人无数,有恩情的不止阿孟一个人。
嘴上说着要报恩,要生死相随的,自然也不是阿孟一个人。
“我用不着你报恩,你也不需要借着报恩之名苦苦来纠缠于我,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我这人天生风流,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玩儿腻了丢了便是,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走吧,本官身负重任,不会离开长安城,倘若生还,望你亦远兮于吾,莫纠缠。”
阿孟愣了愣,继而苦笑,然后缓缓抬头,问道:“一块糖即使再好,被别人舔过之后,谁也不会再吃了……对吗?”
话音刚落,板桥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叶青回愤愤而来,伸手阿孟拉过来,然后朝容得意怒道:“你畜生吗?”
说着,抽出长剑直指容得意。
随即,容得意身旁护卫也立即拿刀把叶青回团团围了起来。
容得意冷眸抬起,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下,然后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而离。
阿孟哭着笑了,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就忍不住向后栽去。
“阿孟姑娘!”叶青回连忙把人扶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