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出了长安城,顾灵依掀开车帘一角,再度回望。
那座繁华富丽的城离她越来越远,一瞬间不知为何忽然有些酸楚的感觉,就像是突然喝了一口刺骨的冰水,强行吞下去后,整个肺腑都是难受的。
其实倒也不是说有多不舍得长安城,是因为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这一下子就忽然觉得自己和宇文彻离了好远好远。
顾灵依叹了口气,开始想着江南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到时候她潇洒快活时,也没人能管得了她,那该多自由啊。
一番思量后,她拿着小银镜子照了照发髻上的粉蝶琉璃簪。
“——顾灵依。”
忽然听见有人唤她名字,顾灵依愣了愣,从马车里掀开车帘。
霍三十骑马,一身的银色盔甲映在日光里熠熠生辉,看见顾灵依时,笑意在嘴角**漾开来。
顾灵依从马车上下来,纯澈一笑道:“你在这里等我吗?”
“对啊,”霍三十勾唇,伸手递给她一个菱花餐盒,道,“路上要是饿了,里面都是你爱吃的。”
顾灵依一喜,开开心心道:“霍三十,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说完,他又注意到霍三十是这一身的银色盔甲,便疑惑道:“怎么今日穿成这样呀?”
霍三十耸耸肩,转移话题道:“你在江南好好的,等你回来后我还教你练剑,咱们再一起打马球喝酒。”
“好啊,到时候我从江南给你带回来美酒还有好吃的,你可不要太想我哦。”
说完,朝霍三十拌了个鬼脸。
她这人没什么心思,一时间竟也没有考虑到霍三十是如何知道她要去江南的。
霍三十喉结微动,沉吟良久,唇齿轻启道:“其实一直有句话想要同你讲,等你再从江南回来吧,你回来后我一定亲口和你说……”
顾灵依细眉颦蹙,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呀?
一番道别后,顾灵依坐回马车上,霍三十看那马车消失在长满松柏的公道上,心里忍不住有些疼。
如果一切都如他所愿,他们都赌赢了,那等顾灵依回来,他一定亲口说。
长安城福安街上,纵春楼近几日关了楼。
叶青回骑马在门前等了好久好久,阿孟才终于肯见了他一面。
才几日不见,她似乎消瘦了很多,却依旧是幽韵绝俗的像是蒙蒙烟雨中兰花,眉目间那么温柔善愁。
确实,阿孟这样的人,如果是不相识的,绝对以为是个贵门女子或是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但她偏偏是个风尘女子……
叶青回喉结微动,连忙拂了拂领口,拱手拜了拜,虚礼道:“阿孟姑娘。”
他这人不拘礼数惯了,即使是见顾灵依也未曾行过礼。
阿孟双眸垂敛,也弯身行礼道:“奴见过叶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