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同宇文彻在一起时，顾灵依一直唉声叹气的。

一会儿叹一口，一会儿叹一口，就差没把肚子里那点气给叹没了。

宇文彻处理着政事，实在烦的不行，就让她滚出去。

顾灵依没理他，知道霍三十的身世后，不由更加佩服霍三十。

你说说，同样是被满门抄斩，为何人家就绝处逢生？如此优秀？

一如戏文里的大英雄！

再想想自己，顾灵依忽然去抱了抱宇文彻，感慨道：“哥哥，幸好有你……”

这突如其来的感慨，让宇文彻有点摸不着头脑。

“虽然我什么都不会，比起旁人差了好多好多，但是上天赐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哥哥，让我出场即巅峰，哥哥，幸好有你，我忽然发现我更爱你了……”

顾灵依抱着他，紧紧黏在他身上，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宇文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拍拍顾灵依的脑袋，直接道：“有何事想求我？”

顾灵依皱眉，不悦道：“你会不会说话呀？这个时候你应该配合我说——顾灵依这么漂亮可爱，怎么比别人差了？有我这样的妹妹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初夏的夜色里，已经隐隐约约听得见蝉鸣，天镜宫星光璀璨，静谧又美好。

宇文彻把她的脑袋推开，正巧手心碰到了她双平髻上的银辉蝴蝶钗，被扎的疼了一下。

顾灵依连忙去瞅，他被扎到的手正好是上午被杨亢宗打了几戒尺的手。

看着有点肿，宇文彻把手抽回来，示意顾灵依做完功课便快快就寝。

——

翌日清晨，初夏的尖尖荷角粉粉嫩嫩的立在荷叶上，宫里花红柳绿，大好风景。

见到杨亢宗时，顾灵依规规矩矩的穿着一身乳白色的宫装，手里夹着个小本子。

垂拱殿前的宫道上，杨亢宗见了公主，立即行礼。

“老臣拜见北阳公主，臣谦心恭首问公主晨安，公主安可否？”

顾灵依浅笑盈盈，端身而立，微微颔首，唇齿轻启道：“本宫安，请大人起。”

接着，双手平覆置于下颌齐，弯身拜下去，字正腔圆道：“晨起问师安否？”

杨亢宗是宇文彻的老师，她是宇文彻的妹妹，按照北朝的礼节，杨亢宗要先以大臣之名拜公主，她再以学生之名拜老师。

“吾安，请立。”杨亢宗以礼回道。

顾灵依掏出一本书，正正经经道：“老师，今日是特意守在这里来向您请教学问的。”

杨亢宗微微吃惊，但还是耐心接过顾灵依的书，看了看诗文后，一字一句给她解释。

顾灵依心里嘭嘭直跳，一个字也没有听懂，很害怕一会儿杨亢宗会再问她一遍。

幸好幸好，杨亢宗估计也委实不喜欢顾灵依，讲完了后，便拱了拱手想退下。

顾灵依纯澈一笑，从宫人手里接过青瓷茶盏，温顺恭良道：“老师，弟子请茶谢师之教诲。”

按照北朝的礼数，弟子为了表示谢意，是得双手给老师奉茶。

杨亢宗有点受宠若惊，结果茶盏后浅酌了几口，算是全了礼数。

见他喝了茶，顾灵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坏笑。

哼！你个坏老头儿，让你倚老卖老欺负宇文彻？

顾灵依回宫的时候，高兴的围着荷花池跑到天镜宫，神秘兮兮的同宇文彻说，等明天他会看到特别搞笑的事。

宇文彻看她这一副偷鸡摸狗，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结果还没有等到明天，晚上的时候，杨亢宗就气势汹汹的杀到了垂拱殿。

“陛下，臣请陛下惩治公主！”

张口时，一排青油油的牙齿露了出来，宇文彻差点没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