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春会是民间十分有趣的时候,送走暮春,迎来夏日,满街都是盛会的舞台。
到了夜晚尤其热闹,福安街上摆了戏台子,黑脸的包公怒吼铿锵、水袖花旦唱腔婉转,满目的鲜艳色彩、满耳的热闹喧嚣。
福安街是长安城最大的官道,有各部各司早早的就洒了满路的金贵糖果,来惠赠百姓,有小孩子沿着街巷走,不一会儿就能拾到满满一把的糖果。
锣鼓喧鸣,张灯结彩。
宇文彻已然换上了常服,纵马来到福安街上时,瞅见顾灵依的马车在绵财花树下停着。
他莞尔,下马时,拉了拉墨蓝色的斗篷。
顾灵依这厮惯会顽缠人,又记仇的紧,你带她出来玩儿一百次,也许后来她就记住你唯一一次不带她出来玩的时候了。
南棹眼尖,一见陛下来了,急忙敲敲窗子,里面没人动。
宇文彻眉心微蹙,兀自上了马车,正要伸手掀开车帘。
“哗哗哗!”里面突然窜出来一个牛头怪,朝着宇文彻大声吼吼。
宇文彻一愣,后退了几步。
“哈哈哈哈!你吓到了吧?”顾灵依带着个牛头梗的面具,朝宇文彻得意洋洋。
然后又轻轻一嗅,疑惑道:“你今天怎么还熏了香?怎么还有淡淡的……好像是血腥和湖边青草的……”
宇文彻打断她的话,坐进马车里,瞧瞧她的牛头,转移话题不辨喜怒道:“都带你出来玩了,你倒还要吓唬我?”
顾灵依把牛头梗卸下来,一把带到宇文彻头上,歪头道:“那你再吓唬回来呗。”
宇文彻勾唇,带着牛头梗的面具坐着不动也不说话。
“喂,你又怎么了?被我吓傻了吗?哥哥,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胆小啊?我本来还想让南棹带上青牙狼面具一起吓你呢,但是他不敢,幸好他没有一起,否则这可不把你吓死了去?”
顾灵依双眉一冒,见宇文彻静止在那里,又拿出来一个青牙狼的面具。
正想再说话,却见那牛头梗忽然张牙舞爪起来,“哗”的一下,陡然凑到顾灵依鼻尖前!
“你……”顾灵依一惊,连忙吓得往后退。
宇文彻嘴角噙着笑,把牛头梗面具抛给顾灵依,调侃道:“就你,还想吓唬别人?”
顾灵依噗哈哈的笑了起来,然后把青牙狼的面具给他带上,兴奋道:“要不我们一起去吓唬捡糖果的小孩子们吧?”
宇文彻点点她的额头,道:“你还记不记得上一年送春会的时候,你把小孩儿们吓哭,人家父母兄长拿着棍子追了你两条街,最后屁滚尿流钻回宫里的不是你吗?”
上一年送春会的时候,顾灵依这厮伙同小赵,穿了一整套狼皮,窜到大街上吓唬人,最后顾灵依仗着轻功了得没被打死,小赵以一敌十,把大街上嚯嚯的不行。
“害,你们不懂,那小屁孩们鬼精鬼能的,他们呀一早就发现我和小赵是在吓唬他们,才故意把我们往他们府邸里去引,又装哭、装晕、装口吐白沫,害得我们被追了两条街……”
顾灵依愤愤不平,然后想了想又道:“其实吓唬人并不是最好玩的,最好玩的是享受被追逐的过程才最开心哈哈哈!”
没玩过的人都不知道被追着疯跑两条长街是多刺激好玩的事儿。
她把牛头梗带上,伸手抚了抚宇文彻头上带的青牙狼,可惜道:“但今年估计我享受不了这乐趣了,也报不了去年之仇……”
说着,往坐垫上一躺,闷闷不乐的模样。
女孩子真不幸,每个月都得难受那么五六天。
宇文彻挑眉,敲敲她的牛头梗,勾唇道:“我帮你。”
月黑风高,小草地巷子里,郁郁葱葱的杂草。
“上年那两个坏姐姐被咱们捉弄的跑了两条街,也不知道今年来不来了。”
一群小屁孩们一起吃着零嘴,一起嘀嘀咕咕道。
“肯定来,咱们每年这个时候都同她们玩,前几年都被吓得屁滚尿流,去年才把面子给找回来,今年咱们得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