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是如此说，长阶高耸入云，他一步一下，一步一揪心。

这么大点儿的小姑娘，连话都不太会说，说不定那些保护她的暗卫都已经死了，她一个人在山上可怎么活？

活活饿死？宇文彻眉头紧锁，心里揪了一下。

可是他既已拿到兵符，带走一个小丫头，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他们非亲非故，她死活又与他何干？

宇文彻双拳紧握，快步下山。

——因为你是好人。

他愣了愣，耳畔又响起来那小丫头的声音，就不由停了脚步。

——好看。

宇文彻不由莞尔一笑，他想说这小姑娘才是真的好看。

这么好看的一小姑娘，若是留她一个人在山上，何尝不是残忍呢？

可是就算是他有心把这小丫头带走，但他们其实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是要杀出一条血路的，如何有余力护着一个小丫头？

如此想着，少年无声叹息，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南舟知道自己从小效忠的主子，向来果敢决绝，所以头一次见到他这般还是吃了一惊。

只见快到山脚时，宇文彻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定住了，片刻后，他转身，箭步朝山上跑去。

顾灵依还那么小，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以至于就像一个玩具，被人抛弃和被人选择都是别人的心意，她什么都做不了。

“哥哥，所以说你后来决定把我带走，是因为觉得我可怜吗？”

很久以后，在一个落寞的大雪天，顾灵依如此问他。

宇文彻答不上来，便伸手想抱抱她，顾灵依转身躲开了。

世间万事，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残阳如血，宫廷琉璃瓦上，映出一片粼粼波光。

“哥哥！”

昭阳宫的小庭院里，顾灵依蹦蹦跳跳的跑近他，然后一把扑到他身上，不依不饶的把人紧紧抱起来。

宇文彻伸手环住她，揉揉她的发丝，轻声道：“还……疼吗？”

顾灵依点头，嘟唇道：“还有点疼。”

想了想，又抬头笑眯眯道：“但是如果你让我好好休息几天，什么功课都不用做，也不用给你背书，最好能带我出宫玩儿玩儿，那就不疼了。”

瞧着她这鬼精鬼精的小模样，宇文彻点点她的额头。

夕阳下，光芒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温暖又好看，一如顾灵依在雁归山烟柳坞时见到那穿着一身金色盔甲的模样。

她又忍不住把脸颊贴到他的胸膛上。

然后就听见他很乱的心跳声，顾灵依扯扯他的衣袖，嘟唇道：“喂，就让你带我出去玩一会儿，你不用这么犹豫不决吧？”

“今晚还有重要之事。”宇文彻无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