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几支蜡烛缓缓照亮出一桩江山大计。
吉诃单膝下跪,学着北朝的礼节拱手而拜,谄媚道:“陛下不愧是平定北朝的帝王,交换战俘一事,此番手段让在下敬佩不已,不知陛下应承过在下的事,也能否像这件事一样?”
宇文彻抬眸,靠在背倚上,浅薄坦**道:“只要大王子识得实务,朕必定助你登临可汗之位。”
吉诃咧嘴一笑,恭维道:“若得陛下相助,可汗之位,本王势在必得!”
想了想,又道:“陛下,和亲一事,可否率先让小王知晓,若能迎娶北朝公主,柔然定能与北朝结为姻亲,百世好合,小王亦感此生无憾!”
宇文彻勾唇,似嘲非笑道:“朕之皇妹,年方十七,是为和亲公主,配与大王子乃为天作之合。”
“哦?”吉诃咽了口唾沫,笑道,“听闻北朝唯一的公主不是北阳公主么?那这和亲公主……”
风声陡然呼啸而过,宇文彻眉头紧锁,不悦道:“大王子有所不知,北阳公主并非朕之皇妹,乃是个异性王族的遗孤,常年身染恶疾,若为和亲公主,怕是不利于两国邦交……”
吉诃颔首,思量片刻后道:“既然如此,联姻非同小可,还是等柔然可汗亲自临驾长安时,细细瞧过了再商谈吧。”
今夜天上的星子如此惨淡,几乎没了颜色。
离开郊野时,南舟皱眉同宇文彻道:“主子,属下倒觉得这大王子是个口蜜腹剑之人,倒也不傻,方才谈到和亲之事,竟然说要仔细商谈。”
暗夜里,宇文彻冷蔑一笑,道:“和亲于北朝来说只是休养生息,预备再战的时机,但对于柔然来说却是筹码,故而他们绝对想要一个有重量的筹码……”
“可如此一来,陛下若是助这大王子坐上可汗之位,那岂不是杯水车薪?”
“都是利益交换罢了,柔然贼心不死,早晚都是要再度开战,只不过都在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更长,和亲是条结局是死亡的通路而已,不管是谁都会成为一枚注定粉身碎骨的筹码。”
所以,他就只想保护顾灵依不成为这枚注定死亡的筹码。
当年册封北阳公主,是想让她有堂堂正正的身份,活在阳光底下受尽万千宠爱,而不是让她肩负上什么责任,成为政治博弈中的一枚棋子。
你可以说他自私冷酷、可以说他弄权枉法、亦可以说他狠戾暴虐,但无论是任何人到了紧要关头,都绝对是想要护着自己最心爱的东西。
帝王,亦是如此……
宇文彻骑马夜行,在临近柔然军队驻扎地时,与芦莘等人悄悄汇合。
果不其然,有人想对战俘将军们动手,当夜就逮到了十几个活口。
也是当夜审出来是叶源山买来的杀手,宇文彻不由勾唇,叶寻幸这不争气的堂兄,倒是亲手给他们送来了一个大把柄。
南舟也颇是兴奋,拱手作辑道:“果不其然,看来属下没白瞎一直盯着的功夫。”
即刻要下追杀令时,宫里的暗卫忽然八百里加急来报:
——陛下,公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