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浓稠,一个星子也没有。那风飕飕刮着,根本点不成烛火。
从暗门穿过深林幽径,一片绝密豢养死士的地方,同时也是江湖上最大的门派,各种奇人异士汇聚于此。
宇文彻一身黑衣斗篷,进鹤唳司时,鹤唳司主事芦莘立即叩首而跪道:“参见主人。”
南舟跟随在后,两人皆是一袭鸦黑色斗篷。
“赵琮和那几个人可招认了?”
宇文彻行步带风,黑色斗篷随风扬起,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回主人,还未曾招认,那老狐狸狡猾的很,可他年过半百,又受不住太多酷刑,故而不敢审的过了。
那几个简重山的心腹倒是招了不少,可惜半真半假。”
暗牢之内,射不进一丝光,黑暗到足以豢养出世间最毒的怨仇。
铁架子上绑着的人,已然血肉模糊,全身都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肉,却用药吊着一口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宇文彻缓缓脱下斗篷,一身纯黑色箭袖夜行衣,负手上前,朝赵琮微微一笑,妖冶俊美。
“赵爱卿,今天上的什么邢?为何不招?你说了,不就解脱了?”
赵琮勉强睁开眼,浑身颤抖起来,被囚禁后,头一次见到始作俑者,他忍着疼,惶恐道:“……陛下私囚御史台大夫,你就不怕百官进谏、天下口诛?”
“怕?”宇文彻冷眸抬起,觉得好笑道,“所以朕这事做的滴水不漏,赵大人不信么?”
赵琮咬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宇文彻冷蔑而瞧,知道赵琮绝对不会轻易松口,又不能直接把人弄死。
“赵大人丁忧而归乡,半路被带到这里,赵大人家乡那边没有传过来一点消息?还是说世家宗族已然视你为弃棋?”
赵琮愣了愣,干枯的嘴上布满裂痕,糟乱的白发顺着血贴在脸上。
他知道从林成鲁死后,叶寻幸便已然不再信任于他,所以借着丁忧,也其实是为了远离权利斗争的中心。
“朕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倘若你招了,便是出卖了门阀,宗族自然不会放过你,但你又不说朕也有一万种法子来折磨你,自然还有赵大人的亲人。
听闻赵大人的公子,今年十六岁了?好像也在青云阁学经,大人家到青云阁得路过护城河,你说过几日若是下雨路滑,溺水而亡可如何是好?”
赵琮早就猜到了此刻,但不由还是心惊胆战,忍不住血泪纵横,哽咽道:“陛下明鉴,幼儿何辜?”
倘若他出卖了门阀,也一样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赵琮清楚的明白,就算他倾尽全力帮陛下,那也不可能立刻就扳倒门阀士族。
更何况他本就是门阀氏族中人,依靠着氏族富贵至今,种种利益、种种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宇文彻瞅了瞅他这好不狼狈的模样,又听他说“幼子何辜时”莫名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