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许示意他别卖关子。
常远道,“范阳管氏的管晏岌!”
卿如许当下心一沉。
“去年我的人不小心打了他手底下的几个兵卫,起了点冲突,原是他那边的人先动手的,但闹到他面前,人人都反咬一口说是我的人先动手,还当众下我面子,我寻思下回见到管晏岌,定要打回来。结果今儿见着了,因着同你来这一趟不能露白,我也只能放弃这一箭之仇,掉头就躲。也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老子一脚就踩进了一片沼泽,眼见着管氏的人过来了,脚却挪不出来,可没把老子急死!半辈子都没遇见过这么丢人的时候!”
看他们一行似乎也没有同人交手的痕迹,多半儿是在被人看见之前终于脱离了那片沼泽,只是听他描述的画面十足好笑,卿如许忍不住勾唇。
“这样啊。”
常远见她还笑他们,就蹲下身来凑近卿如许,阴阳怪气地道,“我说苒华公主,您这面子可以啊,那太子爷再能耐,离了都城也就是个只有个把护卫的小人儿,怎么敌得过您身边那两大门阀的围攻?您说您这屈尊降贵,拉着我们这一帮残兵败将过来,是想为您即将获得的胜利上添点毫无意义的彩儿,还是想让我们在这山林里陪您散一个无聊的步?”
听得常远言语中的揶揄和试探,卿如许却是没正面回答,只道,“管氏都来了,只怕不止这两大家族。”
常远一挑眉,两眼仔细盯着卿如许脸上的神情,道,“哟呵,您背后这么多支持者呢?那我常远真是三生有幸,临到鬼门关前,才终于站对了一回。”
卿如许看着常远,顿了顿,道,“可瞧着你倒不像是高兴。”
常远道,“我高兴啊。”
卿如许听得他话里有话,就盯着他,等他说话。
常远的眼睛微微眯起,笑意中透着几分意味深长,“我只是在想,这四大家族跟谁都是跟,宫里再怎么变天,对他们来说,有影响么?”
卿如许没说话。
半晌,卿如许才转过脸来,却是换了话题,道,“若你是太子,你会向什么方向走?”
常远也不追问,就顺着她的话,看了看四周,答道,“南向多洼地,东向多坡坳,交界之处多崖。若是想逃,往山坳走更不易被抓到。可是.......不能往下走。”
卿如许看着他,点头道,“嗯,那还是得往东南走。毕竟追击的人也会想到这一点。”
常远看着她,笑道,“是这个理儿。真是个聪明人!”
卿如许白他一眼,率先站起身来拍拍衣衫上的尘土,往东南方向继续前行。
俩人带着队伍又走了半个时辰,便听得前头一阵喧闹,连忙借着密林掩护住身形,朝前望去。
山崖边,有两方人马正在交手,几十个人围击一辆奔驰的马车,因着轨迹靠近山崖,看上去十分惊险。
围攻的一方人数众多,从装束上看,同方才马车边的杀手应是同一拨人。而另一伙被追击的人,则明显有些寡不敌众。
有人纵马飞身一跃,长刀在半空中划破一道弧线,紧接着,那匹拉着马车飞奔的马凄厉地嘶鸣一声,竟然一只马蹄踏空,便带着那辆马车偏离了原来的路线,马车的半边轮子都瞬间脱离了地面,要朝着悬崖边摔去!
卿如许和常远见状,也都一时心惊,瞪大了双眼!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马车旁突然蹿出了一名白衣男子,他策马奔至车辕边,俯身挥剑,只见银光乍现了一瞬,那辆马车就咯噔一下,车马分离!
下一瞬,那匹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崖边,伴随着呜咽的哀鸣。
而马车的车辕则杵在地上,一路继续朝着崖边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