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奴才知错,可伤着殿下了?”车子外响起宦官的声音。
太子灼撑着座椅重新坐正,打开了车门。
宦官已经跳下车子,持着马鞭跪在地上请罪。
远处的大路一片漆黑,只有随行护卫的灯火来来回回。见太子过问,此时才有护卫长跑过来回报。
“禀太子殿下,是前方河上的桥突然塌了,奴才正在看能否修整。”
浓浓的夜色中只要黑黢黢的树影,凉风掠过草木,激得他薄衫下的肌肤也有些不自觉的战栗,心头愈是焦躁。
“........这几日又无雨水,怎么好好的,桥会塌呢?”
护卫道,“是桥边的一株大榕树被河水冲刷得太久,不堪负重,断裂倒塌,连同周围的岩石都被树根拔起,就正好砸在了桥上.......”
“那几时能修好?”
护卫犹豫着道,“.......夜色太黑,不便动工,奴才估摸着得到明日清晨,殿下这几日也未好好休息,不如就在此处休歇.......”
“这么久?!”
太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侍卫和宦官的头便更低了些。
陆灼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声道,“......若离明早也会赶到掖城来,也不知他那边事情处理的如何,孤不想他等得太久......”他顿了顿,又问,“可还有别的路可走?”
护卫想了想,道,“........倒是有一条小路,只是如今天黑,路不太好走些,也要绕远一些.......但应该能赶得上明早抵达掖城。”
车门重新阖上,里面传来男子的声音。
“那就别管这儿了,改道吧。”
护卫回头看了一眼宦官,俩人眼神交汇,俱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人人都知道杜若离是太子的挚友,俩人从少年时便几乎形影不离,太子灼待杜若离也是颇为倚重,百般照顾。如今行车两日,太子都不曾休息,只顾赶路。
护卫叹了口气,转头去调人马,宦官也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忙爬上车子,继续小心驾车。
车驾转头驶入一旁漆黑的山林中,层层叠叠的树林掩住了灯笼的火光,浩浩****的车列也仿佛逐渐被危险的黑暗所吞没。
许是因为路途奔波,陆灼靠在车窗上,随着车子摇摇晃悠,人也有些昏沉,眼前有许多支离破碎的幻影闪现。
那一年,他在殿前答先生问时答不上来,满堂的世家贵子都在窃窃私语,嘲笑他这一介太子竟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做不得。他脸涨得通红,还是杜若离给他递字条才勉强过了那一关。
后来的许多时候,杜若离都站在他的身后,像一个影子。
可他不用再担心自己做得不好,或说的不好。因为若离什么都擅长,总能帮他做好,也不介意去做一个影子。
有时候他觉得也许自己才是那个影子。
若离若是没有自己,他还可以去做别的,可他若是没了若离,会怎样呢?
或许这么多年,他其实一直都不是太子。
他只是在扮演这样一个威严贵重的角色,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要让所有人仰望的人。
陆灼在迷蒙间,只觉得车外似乎有些不对头。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快地向他们靠近。
不等他清醒过来,只听马儿突然在暗夜中嘶鸣一声!紧接着车子猛然停下,他整个人也重重地撞磕在了车窗上!
车外已经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和人声。
“保护太子!保护太子!”
陆灼心头一阵剧跳,连忙拉开车门,便见得一支羽箭已经擦过他的鼻梁,“哚”地扎进车门的门板上!
箭尾轻颤,箭簇锋利。
他缓缓回头,只见黑暗中,四周密密的火把和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包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