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风月故事远名扬(1 / 2)

空山宴 昔往矣 1637 字 3个月前

已是最后一日御前待诏,卿如许早早便起了,谁知一打开宅邸的大门,便着实惊了一跳。

门外乌泱乌泱的百姓就围了上来,一见到她,都面带欣喜。

“这就是咱们大宁第一女官啊,长得可真俊!”

“季大诗人仰慕的女子就是她啊!‘鬓香慵整纤素手,素锦凌波自风流’果然跟诗里写的一样!”

“我看她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跟我们家翠翠长得差不多啊。”

“人家可是才女,那能一样吗?”

……

卿如许只是愣了一小会儿,便明白过来是何情况,便庄重地整理了一下衣袍,在众人的注目中款款走上马车。

“……斜照垂帘愁问醉,杯浅酒旋一笑空。绮丽韶光如春逝,犹似今宵梦里人。”

华乾殿中,宁帝缓缓地念出诗作的最后四句。

卿如许跪在殿中,硬着头皮听完全诗。

“可朕瞧着这可不像被人逼迫着写出来的诗,倒像一首……情诗。”宁帝皱眉看向卿如许。

卿如许眉头跳了跳。

现在,确实是一首货真价实的情诗。

但原作并非如此。

那季方盛视她为洪水猛兽,怎么可能真心夸她好。所以她当日把诗作给民间书商前,还做了个手脚,那就是偷偷改了个字——把最后一句的“不”字,改成了个“犹”字,于是诗作全然大变。

季方盛原本写的最后两句“绮丽韶光如春逝,不似今宵梦里人”,是暗讽她年岁太大,不可能再成为谁的梦里人。

可她改成了“绮丽韶光如春逝,犹似今宵梦里人”,就变成了岁月几经流逝,但她依然是有些人刻在心口上难以忘怀的今宵梦里人。

也因此,前面几句诗句的理解陡然急转,便与他写作的初衷大相径庭。

所谓“鬓香慵整纤素手,素锦凌波自风流”,不再是讽刺她衣着朴素搔首弄姿,而是赞她衣着素雅品性高洁。

所谓“斜照垂帘愁问醉,杯浅酒旋一笑空”,不再是讽刺她在正宴上放浪形骸、酩酊大醉,而是言她心有愁思,却能笑忘以对,意气风发。

如今这诗传得沸沸扬扬,现场又无第二人亲眼目睹原作,任季方盛舌灿莲花也是百口莫辩。

估计这会儿他肯定憋在自己那方院子里,要被这顿窝囊气给怄死了,也难怪他要托人写奏折来参她。

“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宁帝放下诗作,望着伏在地上的女子。

卿如许抬起头来,却是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回禀陛下,逐华诗宴上我确实喝了点酒,借着驳论的题讽刺了一下在座的诸位同窗和同僚,也确实摆了摆架子。但是,臣不后悔。”

卿如许见宁帝微微皱眉,连忙继续解释,语速快了许多。

“我之所以那样做,实是因为他们欺负我在先,他们见我是一女子,却得到陛下的赏识,攀了高枝,还做了大官,就故意要我难堪。我现在怎么着也是翰林学士了,我可是代表了陛下择人的眼光,也代表了咱们大宁文官的脸面,总不能只是一昧忍耐,平白叫人看轻了。故而臣就那样做了。”

卿如许面上一片委屈。

“倒又是你深明大义,欺压同僚也是为了朕,为了大宁?”宁帝虽然音调高了一些,但言语怒意却并不真。

卿如许便撇撇嘴,垂下头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那……陛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左右,臣的官也是陛下给的,陛下若要收回……臣也只能谢恩……”

“那这诗呢?你驳论赢了人家,就逼迫人家写诗,还让长安有名的诗人给你写情诗?”

“这……”卿如许连忙摆手,“我怎么可能要他给我写情诗?”

卿如许不好意思地摩挲摩挲后颈,面上羞怯,“可,为什么这首诗会写成这样,那季才子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卿如许一推六二五,甩了个干净。

纵然季方盛托人来参她,可他无凭无据,且于宁帝而言也都是文人斗嘴的芝麻绿豆小事,估计他托人托了一圈,也就只找出个名不见经传的魏学士愿意替他出个头,他父亲就在朝中为官,不也没替他上折子说话么。

宁帝抬起食指来,无奈地隔空点了点她,佯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