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招惹误会轻纵火(2 / 2)

空山宴 昔往矣 2377 字 3个月前

“你……”

她慌忙坐正,急急出言,却又一时打住。

“我……我可是做了什么事……令殿下误会了?”

她声音轻细,带着试探,也陪着十万个小心。

承奕双眼微眯,显然看出她有退拒之色,当下皱起眉头。

“你若是为了仕途,去支持二哥和四弟任何一方,都比支持我要更可靠。既不是为了仕途,那便是为了自己。不是么?”

卿如许被问得哑然,也是没想到该如何回答。

承奕又道,“……你亲自给我送盐袋,替我母妃诊治,给我开安神的方子,还暗中调查我的喜好。你送我喜欢的茶,在上面题我喜欢的诗,也知我不喜欢女子穿红着绿,总是一身素净。何况方才……”

他抬眸扫了眼马车,又指了指车窗。

“……卿如许,你这般刻意,难道不是这般打算?”

卿如许听了一半便已色变。

这误会可大了。

难怪六哥总是笑说,这男人跟女人之间,左右逃不开那点事儿!承奕竟不信她是为辅佐而来,反倒认为是因男女情事。真不知是该说他过分不自信,还是该怪她自己没拿捏好分寸。

她一手轻揉额角,一手掐着自己的胳膊,咬紧了唇,似是头疼。

承奕见状,脸色已经全然沉了下来,下巴轻扬,背脊僵直。

卿如许飞快地整理好思绪,朝承奕规规矩矩地覆手一揖,语带愧疚地解释道,“抱歉殿下,许是我从小同我兄长一起长大,后来又常年同……”

她噤了声,又转了话口。

“……总之,怪我对男女之防不太擅长,行事思虑不周,才生此误会。”

承奕却眼含不善,偏了偏头,道,“……你这是欲擒故纵?”

卿如许眉头一跳,张了张唇,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承奕见她语塞,以为是说中了她的心思,面上更是不愠。

“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玩些无聊的手段,就以为能将人心紧紧握在手中。”

卿如许闻言更是慌乱,生怕越抹越黑,连忙辩解,“不、不是,我没有,殿下误会了,我只是……”

不知因何,阿争突然勒马,车身随之一震。卿如许和承奕也连忙扶着车身稳住身形。

阿争神色严肃,扭头冲着车中低呼:“姑娘!”

卿如许闻言,连忙推开车门朝外望去。

“何事?”

阿争望着南边夜空的一片红光,压低声音道,“嘉会坊走水了。”

卿如许的瞳孔立时收紧,当下勾起嘴唇,冷冷一笑。

“走!”

她当即跳下车来,正欲同阿争离去,却又想起车里的人,便回身撩起车帘,脸上堆起晏晏之笑。

“抱歉三殿下,今日臣还有些急事不能奉陪,若是三殿下不忙,劳烦帮我将马车送回府邸,改日我再向殿下谢罪。”

而后不等承奕回话,她折身就走。

承奕并不知发生何事,见她不解释半句就半路要撇下他,实在莫名其妙。

“卿如许,你.......”

不等他拦她,就见夜色溶溶,早也寻不到女子的身影。

临近嘉会坊,便见火光熏天,黑烟滚滚,如有一条赤黑镶金的长龙正冲向夜穹。这还隔着一道街,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嘉会坊地处南区中央,若是不及时灭火,极有可能向外扩散,后果便一发不可收拾。周边的百姓都纷纷收拾行李往外逃去,街上混乱不堪。因此附近的六个武侯铺都已出动,翊府也派了一支金吾卫协同救火。

“走水的果真是这七十二号宅院。看来这江陵一案已然牵出贩卖私盐案,四皇子既想毁灭证据,咱们便也帮他添把火。”

卿如许望着火光,朝阿争道,“立刻传传话给崔昭,让他按计划行事,纵火后就从延平门撤退。你我办完事,回府碰面。”

“是。”

阿争闻言便向着西十四街跑去,卿如许则只身拐进一条巷子,向着嘉会坊南边走去。

行到一处挂着大红灯笼的高楼前,听得楼中丝竹鼓乐,莺歌燕语。二、三楼的东南侧都聚满了人,齐齐朝着嘉会坊的方向张望,却并无焦急担忧之色,烧不到自己门前,便只是看戏。

卿如许绕过软红楼的正门,拐到一扇小门前。轻声叩门,三短一长,不消片刻,门便无声地开了。她迈步进去。

穿过幽暗的长廊,进了一间屋舍。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从纱幔后走出,笑呵呵地拉住她的手,“卿卿,你都好些日子不来看我了,怎么?如今当了大官,就忘了朋友?”

卿如许笑道,“我怎么敢?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阮红妆,长安多少权贵想见你一面,都得排着队等您接见。您肯屈尊降贵给我开后门,我已经是感恩戴德千恩万谢了。”

阮红妆听她编排自己,就抬手佯作打她。

“哼,既然知道我不好见,还不多来走动走动!我看是顾十一怕你来我这儿,被别的哥儿给勾走了魂儿,就故意不让你来,是不是?”

卿如许也没空陪她闲聊,就挽住阮红妆的胳膊,认真道,“好姐姐,今儿来找你,真是要求你帮忙的。”

阮红妆一听,吊起眉梢,“终于有事儿能用着我了?快说说是什么,我一定给你办好!”

卿如许笑笑,“不难……”

她倾身附耳,交代她几句。

阮红妆听完笑眯眯地说,“这事儿我最在行了,不就是演戏么,我日日磨炼,可比戏台子上的唱得都好。”

卿如许忍俊不禁,就安心在楼里等了一会儿。从二楼的窗户边,能见到阮红妆在斜对面的京兆尹衙门走了一圈,又去嘉会坊的门口晃了一会儿。

不消片刻,两处的官兵便乌泱乌泱朝西追去了。

卿如许松了口气,闪身出了软红楼。街上人流涌动,议论纷纷,官兵来往不断,混乱异常。

“嘉会坊走水了,那火太大了!”

“听说安乐坊也走水了!”

“什么,诏狱也走水了?”

“听说有人看见了纵火犯,现在满城官兵都在追捕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么胆大,居然敢在皇城纵火!今年的长安不太平啊!”

卿如许心中无事,自是一身轻松。

她走至拦玉楼,拎了盒点心出来。又融进混乱奔走的人流中,素雅的衣袍如一朵静谧的幽莲,悄然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