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到这里,程九疑便立刻转而道:“我们接下来去陈留太守的私宅。”
姚七娘倒是纳罕程九疑怎么忽的又提到正事上,不过这般,她倒是转过弯来,她一旦同程九疑提到以前的事情,他便会说一半留一半,随后将话题回到正事上来。
姚七娘轻应一声是,忙忙加紧步子跟上。
紧接着,程九疑便进了一处茶馆,茶馆中诸多儒生百姓,三三两两坐在长椅上,笑语晏晏的攀谈着。
程九疑一进茶馆,便引来了诸多视线。这般俏生生的郎君走到哪里自是都引人注目,而程九疑却轻车熟路,径直走到茶馆后头,掀了竹帘,便又到了一处小巷。
倒还真是来过许多次的样子。
程九疑步伐走得急,好似脚下生风一般,姚七娘和春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跟上。
走了半刻钟,程九疑终于在一处小巷前顿下步子来。
“你是要在巷子口等我,还是同我一同进去?”程九疑问道,面容肃穆了许多。
既是去陈留太守私宅,姚七娘便没有犹豫,回道:“我同你一起去。”
“那便跟上。”程九疑将话落下,把手中的纸包扔给了姚七娘。姚七娘皱了皱眉头,将纸包接住,却也没说什么,更了上前。
进了巷中,没走多久,便到了一处宅子前。朱漆的门、琉璃作瓦,而那门上的牌匾,正赫然写着‘江府’二字,陈留江家的江。姚七娘听姜姒那日与程九疑协商时,口口声声说这世上已无陈留江家?那么她眼前看到的这个江府,可是和那个陈留江家有什么关系?又与那个江意有什么关系?
姚七娘还没回过神,程九疑却已已经将门敲开。府中迎出两个侍从来,程九疑淡淡瞥了一眼,便出声道:“你们郎主在哪?我要见他。”
那两个侍从交换了个眼神,便有一人出声道:“郎君稍等,我们这便去通报郎主。”
两个侍从刚出声,院中便有个声音传来。
“我家郎主已在大堂中恭候郎君许久。”随后一个婢女从门中走出来,对程九疑一礼,又出声道:“请郎君随我来。”
程九疑用袖子挥开那两个侍从,这便踏进了门里。
姚七娘跟在她身后,也进了门。
跟着那婢女穿过前院,姚七娘便和程九疑到了大堂。姚七娘随即便看到一个男子正负手背立站在堂中。
“在下恭候程先生多时,前些日子在下演算六爻时,恰好算到有贵客盈门。”那男子清润的嗓音传来,饶是听惯了柳十一的声音,姚七娘也觉得这个声音不比柳十一的有半分逊色。只是她喜欢柳十一,故而觉得柳十一更好。
“你便是江舫?”程九疑出声,语气有些轻蔑。
而那男子也回过身来,随后,姚七娘自也看清了他的容貌。
她有些错愕,眼前的男子只有二十出头的年岁,虽同样是着一身大袖衫,但颜色自是没有程九疑那般张扬,而是极为素雅的秋色,面容虽只是姑且算清秀,只是那双眼却好似藏着一方山水一般,显得深邃又澄静。仅仅是初见,便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这是一种,从骨子里透露出的温柔。
而他此刻笑意微微,正看向程九疑。
“是,我便是江舫。”他有礼回道。
程九疑冷哼以应,自顾自的便坐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
“我管你是谁,我问你,如今周念在哪?”程九疑没好气出声。
只是面对程九疑这般态度,那男子却依旧从容回声道:“我原以为程先生是因我而来。”
听了这句话,程九疑却是笑声出来,随后戏谑道:“这位郎君,你可不要膈应我,舫者,船也,渡也,谐音仿也,你既自知是江家赝品,要来助我,便应当同我将话说明白。”
“你与阿意是什么关系?是她让你来做这些事情的么?”程九疑出声,视线紧紧的锁在江舫身上,好似要将他看穿。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江舫回道。
“若是,那便将事情一一道来……若是不是,我不介意送你这个朝堂命官去见先帝。”程九疑语气阴冷,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江舫却是含笑摇头道:“我不能将事情告诉你,但是那个人让我同你嘱咐一句,她希望你不要做傻事。”
“要我不做也可以,让她亲自来告诉我。”程九疑将话甩下。
“周念不在我这里……”江舫却是轻叹一声转而道,随后看向姚七娘,“你应当便是周先生的女儿吧。”
姚七娘这才从江舫和程九疑的对话中回过神来,周念,周念,原来她的父亲叫做周念。
姚七娘迟疑了一会,但是江舫的态度太过温和,令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你父亲如今不在我这里,你若是要见他,跟着程先生去那个地方便是了。”江舫温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