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姚七娘之所以叫程九疑出来,是因为宁文卿的几句话,她很在意。
她的身上有什么可以牟取的利益?
“不知姚小姑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程九疑走到外头的游廊之上便顿下了步子,回首看姚七娘。
姚七娘抬眼看程九疑,他的面上好似写着玩世不恭二字,唇角也永远挂着笑意,而他的情绪变化,也唯有面对萧道衡和提及那‘阿意’时有稍许的变化。看上去像是个容易看透的人,实际上,却教人看不透。
“九疑道长为何护我?只是因我夫主所托?”姚七娘直直的盯着他的眼,好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程九疑却只是一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描淡写的回道:“我何时护你,我怎么不知道?救你回来的不是宁小郎么?”
他在装傻。姚七娘心中立刻有了答案。
“九疑道长,你不必敷衍我,我知你和萧先生并非常人,我的性命对你来说无足轻重,但,那日宁家派来的三个刺客,你为何要拦下两个,以此来护我性命?”姚七娘切切出声。
程九疑仍是在笑,他抬手用食指蹭了蹭鼻子,随后回道:“你一个小姑子想这么多做什么?姑且当做我行善积德罢了。”
“九疑道长。”姚七娘加重了声音,“宁家要取我性命,你虽护我,我却不知你为何护我,我猜这其中,定然与宁家要我性命的原因有关。若是以往,我许是不会询问,但眼下已有人为我受伤,我不希望此事便这般不明不白过去。”
“姚七娘。”程九疑忽然改了语气,不似先头那般散漫,而是严肃了起来,“若要我看,此事涉及太广,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的身世也好,我为何护你性命的原因也好,这些,你最好都不要知道……”
程九疑的话带着尾音,在姚七娘听来,是一种警告。
“若我非要知道不可呢?”姚七娘追问。
“若非要知道不可?”程九疑玩味般的将姚七娘的话重复了一遍,“若是你非要知道不可,便等你那夫主回来,亲口问他便是。”
“夫主肯告诉我,我又何必问你?”姚七娘如实回答,这程九疑应当是知道柳十一不会告诉她,所以才这般说。
“你知道么?我以前认识一个荀家的姑子。”程九疑忽然缓缓出声,提了一件同当前话题好像没有半分关系的事情,“她分明可以装聋作哑,当做一切事情都不知道,最后却选择知道真相……”
“那后来呢?”姚七娘没有和程九疑聊天的心思。
“后来她死了。”程九疑却只抛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是在暗示她不要追问真相的意思?姚七娘心中揣测,却又听程九疑出声道:“若是他此次回来仍不告诉你,你再来寻我,我会告诉你原因……但你知道之后的后果,要由你自己来承担。”
他看着姚七娘,面上仍是带着笑意。
“好,那一言为定。”姚七娘回道,既是程九疑答应松口,那么日后调查起来也算是方便一些。
同程九疑说完话,到了医馆内院,便见宁文昭已经起身。
姚七娘连忙疾步走来,看向他道:“不再歇会么?你带着伤不方便,不如便宿在医馆里头吧。”说着,便要上前来扶宁文昭。
宁文昭摇了摇头道:“我有些书放在了九华观,过几日要去城外的私塾为一些孩子上课,得事先做些准备。”
“那不如让九疑道长差人将书送来?”姚七娘提出建议。
宁文昭摆了摆右手道:“不必,我回去便是,而且待在九华观里头,我也安心些。”
话虽是这般说,但心里想的是,待在九华观能够看到你,我也能安心些。
宁文昭执意如此,姚七娘也不阻拦,只是又关切出声道:“你这般伤势,还要去私塾授课么?”
宁文昭点了点头,回道:“古人说一诺千金,我既是答应了,便要如约去,只是伤到肩膀而已,又不是走不动路。”
他知道阿兄此箭已是留情,若是当时自己没有上前挡住,这一箭也不会伤及七娘要害,但是,他又如何舍得她疼痛受伤?
“那我陪你去吧。”姚七娘自然而然出声,宁文昭因她受伤,她觉得自己应该担起照顾他的责任。更何况宁文昭在她心里头和阿书一般位置,那么她这个做姐姐的,照顾受伤的弟弟是应当的。
宁文昭微微一愣,心中涌出几分欣喜来,随后缓缓应了一声。
“好。”宁文昭回答。
哪怕他知道是错的,但也……无法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