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你没事吧。”宁文昭转向姚七娘道。

姚七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可是被宁文昭踹翻的男子却没有那么好运了。他此刻正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仆从也因为为了接住他而整个人倒在地上。

那被踹翻的男子被那仆从搀扶着起身来，一脸羞恼气势汹汹的样子，在看清站在姚七娘跟前的人时，顷刻换做一副呆傻模样。

“宁宁宁宁小郎！”他说话结结巴巴，而让他这般结巴的原因无它，只因这宁家是的他的衣食父母。

宁文昭一甩袖子，直直的看向他道：“冯保，我记得宁家已经告诫你多次了，你怎么还敢在外头这般生事？”

七十多年前，宁家崛起，连带着冯家一起扶持，这么些年下来，冯家虽是及不上那几大世家，但在世家里头还算是有点地位，至少好过几十年前需得给人为奴为婢那般。

冯保委屈，十分委屈。

他不就说了几句风流话么，被那小姑子打了一拳还不够，还挨了这宁小郎一脚。建康城里头男女风俗如此，怎么在宁小郎眼里头便成了生事了？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逼迫这个女郎，是她答应了我才出手的……”说着，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宁文昭原以为是冯保寻借口，正欲出声驳斥，姚七娘却扯了扯他的衣袖道：“他说的没错，是我先动的手。”

宁文昭皱眉，对姚七娘道：“女郎独自一人在外头，多有不便，这等人还是不要随意招惹的好。”

姚七娘嗤笑一声道：“我并非独自一人，春杏同我在一处呢，更何况，你瞧……”姚七娘指着不远处一处官署，官署前几个官兵打扮的人走动着“南市尉便在哪里，我就不信你们建康城的官员是瞎的，瞧不见这里出了事。”

宁文昭倒是没有想到姚七娘这般胆大妄为，额头青筋跳了两跳，犹豫出声道：“但到底对女郎来说此事有些麻烦……”

姚七娘倒是看出了这宁文昭是个心善之人，脸上便立刻挂了笑容，应道：“多谢文昭小郎了。”先前在那丹阳城的一载之恩，她如今仍是记得，若是没有他，也便不会有现在的姚七娘了。

冯保见二人好似相熟的样子，立刻在宁文昭面前跪下，对那宁文昭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一开始要知道这女郎是小郎你的人，我哪里敢招惹。”

他这话说得一板一眼，倒是换得宁文昭的脸一红，他用手遮了脸，出声道：“她是……”

“是我的人。”铿锵有力的几字落下，姚七娘甚至不用回过头去看，便知道是柳十一来了。

既是柳十一前来，姚七娘便转身走开，低头时却见宁文昭仍是抓着她的手腕，立即出言提醒道：“文昭小郎，手。”

“嗯？”宁文昭下意识轻应一声，顺着姚七娘的提醒看去时，便看到自己的手正握在姚七娘的手腕上，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一般，宁文昭立刻松了手，连声道了几句抱歉。

见这少年人羞红了耳根，姚七娘只觉这文昭小郎的可爱，知道他并非刻意，也不多说什么，回过身去，柳十一却已经走到她身后。

冯保抬了眼，见着柳十一的模样，更是吓得坐在地上往后退了几步。这建康城的柳十一，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这是招了什么霉运，竟惹上这位郎君的人！、

姚七娘见他胆寒成这样，便往前走了几步，弯腰看他出声询问道：“你怕什么？”

他看了眼姚七娘，又抬眼看了看柳十一，而柳十一此刻脸上含着笑，冯保连忙又跪下来，朝着姚七娘道：“姑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见着宁文昭时虽是怂，但还算有些人样，怎么见了柳十一便怂成这样？

“依七娘看此事该如何处理？”柳十一出声对姚七娘道。

却没有想到姚七娘根本不想搭理他，只是对跪在地上的冯保道：“你走吧。”此人也是有色心没色胆，调戏不成反被教训一顿，倒也是个倒霉的。

冯保听了姚七娘的话，哪里敢逗留，生怕姚七娘反悔，连声道歉，被仆人搀扶着走了。

处理完冯保的事情，姚七娘又看向宁文昭道：“算上这次，小郎已助了我三次了，小郎是个心善的。”

见姚七娘这般说，宁文昭立刻拱手回道：“女郎对我有救命之恩，而我所做这些小事，皆是不足挂齿的。”

二人又说了几句，姚七娘便出言告辞，柳十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姚七娘同宁文昭说话。

语毕，姚七娘便唤春杏道：“春杏，走了。”春杏被方才诸多事情惹得一愣一愣的，听得姚七娘出声，便立刻跟了上去。

而姚七娘从头至尾都没看柳十一一眼。

柳十一也不恼，姚七娘在前头走着，柳十一在后头跟着。行至护城河畔，姚七娘才顿住步子，回过头来看柳十一。

耳畔有簌簌的晚风拂过，夹着树叶的摇曳声，清灵婉转。

“谢家的人呢？”姚七娘出声。

“走了。”柳十一立即回答。

询问的话语刚出口，姚七娘便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她是在在意是在生气吗？

她不能在意、也不能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