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莉薇雅“啪”地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行吧，”她懒洋洋地开口，语气里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既然你给出了复活主人的办法，那我就大发慈悲一次。”
她朝身边偏了偏头。
“贝露蒂娅，卸掉她两条胳膊就行。”
“是，公主殿下。”
砰！
话音刚落，一声爆响。
贝露蒂娅的剑快如闪电，卷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笔直刺向时间女神。
剑尖狠狠撞在一面无形的壁障上，激起一圈圈幽蓝的涟漪。
早在奥莉薇雅开口的瞬间，安德丽娜就已撑开了防护魔法。
若是再慢上分毫，时间女神的两条胳膊恐怕已经骨碌碌地滚落在地了。
“啧！真是的！”
安德丽娜暗骂一声，这家伙根本就没法沟通。
奥莉薇雅的眼神锐利如刀，没有丝毫动摇，显然，想靠一张嘴说服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安德丽娜，你为什么要护着那个女神？”奥莉薇雅质问道。
“你问我为什么？！”
安德丽娜咬紧牙关，将魔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护盾。
贝露蒂娅的剑尖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却就是无法寸进。
不愧是被称为“最后魔女”的存在，她的魔法屏障坚如磐石。
“是那个女人！是她害得主人落到这步田地！”奥莉薇雅的声音尖锐起来，“她把主人从我们身边抢走，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主人他……绝对不想看到她好过！”
“呼……”安德丽娜顶着巨大的压力，粗重地喘了口气，“事情……有那么简单吗！我看未必！”
她小心地斟酌着词句，脑中飞速盘算。
老实说，连安德丽娜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护着这个女神。
当初凛要动手的时候，自己不也下意识地拦住了吗？
那时候，似乎只是一股没来由的冲动，觉得“应该这么做”。
但现在，在这剑拔弩张的关头，答案却忽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我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没有时间女神的帮助，根本不可能，这点你比谁都清楚吧！”
没错，就是这样。
为了对付死亡女神，她们用了两次机会。
为了对付生命之神，又用了一次。
这个世界本该毁灭了三次，是身后的女神一次次回溯了时间，才换来了今天。
即便她因此耗尽神力，变得虚弱不堪。
即便她或许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结果是，时间女神确实拯救了这片大陆。
然而，这些道理在奥莉薇雅听来，不过是歪理邪说。
“你想用这种话来说服我？”她嗤笑一声，“结果是那样没错，可那个女神也曾想毁灭大陆，她和那些家伙，又有什么不同？”
“已经发生的事，就不能一笔勾销吗？”
“很遗憾，不行。”奥莉薇雅的语气冰冷，“主人消失后，本就无聊的日子，变得更加无聊透顶了。如果没有尝过那种刺激的滋味，或许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痛苦。”
她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但那偏执地追寻了卢卡恩·麦克莱恩三年的身影，早已证明了她内心的不堪重负。
安德丽娜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好吧，你说的没错。其实我刚才也只是随口说说。”
当她想明白自己真正想救女神的理由时，胸口的郁结一扫而空，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但如果是卢卡恩，他一定会救她的。”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微微一震。
奥莉薇雅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原本懒散地倚着墙的凛，也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
安德丽娜的脑海中，那一天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打破魔女的誓约，在庆典中被群虫之王追杀的那一天。
为了救下素不相识的自己，卢卡恩·麦克莱恩独自一人，提剑直面阿比盖尔。
当她变得丑陋不堪，哭喊着让他放弃自己，让自己去死时，他那呵斥的声音仿佛还回响在耳边。
他说，为了活下去而变得丑陋，是生物的本能。
卢卡恩的那些话，像一坛陈年的美酒，无论过去多久，每当安德丽娜回味起来，嘴角总会不自觉地漾起一抹笑意。
“我认识的卢卡恩·麦克莱恩，就是那样的男人。”
“呼……”
奥莉薇雅长长吐出一口气，拳头倏然握紧。
“真不巧，这可不合我的心意。”
她指间戒指的魔法光芒非但没有中断，反而咆哮得更加凶猛。
“凭什么你说得好像比我更懂他？我认识的主人，会毫不犹豫地宰了那个女神！他杀起人来，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面对奥莉薇雅这股莫名其妙的妒火，安德丽娜反而嗤笑一声，回敬道：“我当然比你了解他。我可不像某些人，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
“呵，呵呵。”
奥莉薇雅那双金色的眸子，瞬间蒙上了一层骇人的阴霾。
“安德丽娜！你越界了！”
一旁的时间女神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搞不懂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她看着这两个为了如何处置自己而吵得不可开交的人类，深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降临到这片大陆。
但话题的走向，早已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奥莉薇雅冷哼道：“主人要是中途走了，你安德丽娜不就死定了？我寻思着，他也就是一时兴起吧。”
“人与人之间啊，短暂的离别反而能成为最好的调味品。奥莉薇雅，你不懂这个，所以卢卡恩才会躲着你。”
奥莉薇雅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
按理说，任凭安德丽娜巧舌如簧，也不可能在口舌之争上胜过奥莉薇雅。
一个魔女，怎么可能辩得过一位手握部分国政大权的精明公主？
然而，辩论这种事，往往是行为更能支撑论点的人占据优势。
而在关于卢卡恩·麦克莱恩的话题上，奥莉薇雅过去的种种出格举动，注定了她只能处于下风。
“距离远了，心也就远了。说不定，主人压根就忘了你叫什么呢。”奥莉薇雅不甘示弱地反击。
而安德丽娜只是轻飘飘地抛出一句。
“卢卡恩把我送给他的戒指当成项链，天天戴在脖子上，这件事，你知道吗？”
奥莉薇雅的牙又咬紧了几分。
事实上，卢卡恩戴着那枚戒指，只是因为上面附带了通往魔域森林的传送魔法，跟怀念安德丽娜没有半点关系。
然而，安德丽娜故意隐瞒了这一点。
没必要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