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没错。

因为卢卡恩正在庇护的，是一个终将笼罩整个大陆的死亡阴影。

“说得对。所以你给我记清楚了。”

卢卡恩迎上维克托的视线，四目相对。

“想杀那孩子，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

“在那之前，谁也别想动她。”

听到卢卡恩斩钉截铁的宣言，维克托像是感到头痛一般，长长地叹了口气。

“有你这样的男人挡在前面，这条路确实会很艰难。”

“反过来说，我是在承担责任。凯瑟琳变成末日，是十年后的事。如果到那时她还是没有任何改变，或者说，在那之前末日就降临的话……”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后面的话一时难以出口。

但他还是用力，将那句话从齿缝间挤了出来。

“我会亲手杀了她。”

世界已经毁灭过一次了。

但清晰地记得，并真正经历过那一切的人，只有卢卡..。

杀死凯瑟琳这件事，他不准备交给任何人。

卢卡恩曾期望维克托能站在自己这边，但对方却决绝地摇了摇头。

“我等不了。那十年，光是想到未来，我就会因为不安而夜不能寐。我听说，前世的我，也败给了‘终焉’。正因如此，我更不可能给你时间。”

他们的对话，他们的立场，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一个要守护，一个要毁灭。

除非有一方妥协，否则，他们的刀剑终将指向彼此。

战斗结束后，他们就是敌人。

“真可惜。”

卢卡恩坦然地吐露出苦涩的情感。

维克托也微微点头。

“确实可惜。”

对话似乎到此为止，但卢卡恩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等等，仔细想想，像时之神女那种狂信徒可不多见，你怎么会跟她合作？”

他带着满腹的疑惑质问。

维克托却只是淡然地挥着剑。

“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向导。”

“向导？”

“一个能找到‘最终的终焉’的向导。”

卢卡恩本以为他不会再多说，没想到维克托却叹了口气，对时之神女给出了残酷的评价。

“她被神明抛弃，却还在徒劳地向神呼喊，那副模样实在可怜。等我找到‘终焉’之后，我会亲手赐予她永恒的死亡。”

“……”

“那是她对我的请求。”

时之神女，竟然主动请求维克托杀死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让卢卡恩有些错愕，但他们的问答，已经没有机会再继续下去了。

“真是了不起啊！你们这些超越常理的怪物！”

克劳狄乌斯那看似无穷无尽的魔力，似乎也开始枯竭。他召唤出的魔物手臂和倾泻的魔法洪流，都渐渐失去了原有的气势。

“呃！”

克劳狄乌斯拄着法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看样子确实已经到了极限。

卢卡恩和维克托抓住机会，不分先后地向前猛冲。

他召唤出的魔物之臂，已经不再是威胁。

失去了克劳狄乌斯那无形魔法的配合，这些东西不过是魔域森林里随处可见的普通魔物，就算它们再怎么拼死护主，也无法阻挡两位顶级专家的脚步。

看着两人瞬间逼近，克劳狄乌斯的眼中闪过一道骇人的光芒。

他榨干丹田里最后一丝魔力，用法杖猛地向地面砸去，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轰！

大地崩裂，无数岩块飞溅而起，克劳狄乌斯将自己的身体藏进了巨大的残骸之后。

他很清楚，那些可笑的防御魔法根本挡不住眼前的两人，索性用攻击魔法来制造屏障。

这倒是很符合他的风格。

但他恐怕也明白，光凭这种程度，根本拦不住他们。

卢卡恩和维克托同时踏上崩塌的岩块，纵身一跃。

碎石擦着脸颊飞过，两人挥剑荡开障碍，转瞬间便突破了这层脆弱的防线，出现在克劳狄乌斯面前。

噗！噗！

两人的剑，不分先后，同时贯穿了克劳狄乌斯的身体。

他大口喘着粗气，死死咬着牙，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吼声。

“咕啊啊！本座……怎会败北！”

“你已经够强了。”维克托平静地说，“如果是一对一，输的或许就是我们。这不值得羞耻。”

听到这话，克劳狄乌斯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咆哮道：“弱者联手对抗强者，天经地义！你们之所以联手，不正是因为认可了我的强大吗！”

也只有这样的疯子，才能在魔域森林中博得“暴君”之名。

坦白说，他那股癫狂的气息，已经让卢卡恩感到皮肤阵阵刺痛。

“强者从不败北！从不屈膝！你们以为，我会把取下我首级的无上荣耀，拱手让给你们吗？”

啪嗒。

克劳狄乌斯摊开了手。

那根枯木般的法杖滚落在地。

“这个疯子！”卢卡恩惊骇地喊道。

“这是……”

维克托凭借野兽般的直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线条瞬间绷紧。

“我的死亡，也必须由我自己来主宰！”

克劳狄乌斯，在没有法杖的情况下，发动了魔法。

扭曲之主，一直用法杖来抑制体内狂暴的魔力。

而一旦失去了法杖的束缚……他只会被自己的魔法彻底吞噬。

以克劳狄乌斯的心脏为中心，一个狂暴的漩涡开始涌动。

空间，如同被卷入漩涡的布匹，剧烈地扭曲、撕扯。

克劳狄乌斯银色的眼瞳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下一刻，凝聚到极点的能量轰然引爆，毁灭性的冲击席卷了整片魔域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