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恩望着克劳狄乌斯,不禁揣测起对方此刻的心情。
自己和维克托,两个曾经的死敌,现在竟然联手对付他。
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恐怕早就吓破胆了。
然而,克劳狄乌斯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像是品尝到了无上的美味,浑身都在战栗。
“啊啊!这才是独属于强者的盛宴!”
他发出一声狂喜的嘶吼,身体兴奋地扭曲着,挥舞法杖,径直冲了过来!
随着他的冲锋,狂暴的魔法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魔物粗壮的爪牙更是撕裂空气,狂野地席卷而来。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灾难。”卢卡恩暗自咋舌。
“克劳狄乌斯这种疯子,只会追逐更强的对手。”维克托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们联手才能与他抗衡,这个事实只会让他更加兴奋。”
他说的没错。眼前这副光景,恐怕正是克劳狄乌斯梦寐以求的。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打下去?”卢卡恩问。
“什么意思?”
卢卡恩瞥了一眼身旁正在舒展筋骨的维克托。
“别再藏着掖着了,把你的剑拿出来。”
总感觉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拼命,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维克托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随即发出一声苦笑。
“看来,你我之间,确实有过一段不浅的渊源。”
咔嚓,咔嚓。
大地发出不祥的扭曲声。
维克托脚下的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钻凿开,旋转着塌陷下去。紧接着,一把与成年男子身高相仿的巨剑,缓缓从中升起。
当然,这只是在卢卡恩看来。
对身材高大的维克托而言,这把剑的尺寸,正好够他单手挥舞。
“再次握住这把‘安息’,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
“你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吗?”
维克托缓缓抬起剑锋,指向前方。
卢卡恩心里叫苦不迭。
‘饶了我吧,光是躲克劳狄乌斯的魔法就够呛了,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问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不知道!我只见过两次,一次是跟你打的时候,另一次是你去杀‘终焉’的时候!”
“哼,是吗。”
维克托低声念叨了一句“那倒也好”,随即猛地挥动巨剑。
只一击,就将迎面飞来的魔法和魔物爪牙尽数斩落。
战局,就在维克托拔剑的这一刻,开始逆转。
维克托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冲在最前,卢卡恩则在他身后提供支援。
无论是克劳狄乌斯那狂暴的魔物巨手,还是无影无形的致命魔法,都再也无法靠近他们分毫。
“对!就是这样!死亡,怎能如此悄无声息!”
克劳狄乌斯的咆哮在林间疯狂回荡。
眼看两人步步紧逼,他却毫不在意,攻势反而越发猛烈。
可无论他如何嘶吼着鼓舞气势,都无法阻挡卢卡恩与维克托推进的脚步。
“……比我想象中要出色。”
维克托看着在自己身侧挥剑的卢卡恩,坦率地发出赞叹。
“呵。”
听到这句自语,卢卡恩没忍住,漏出一声轻笑。
四周魔物的巨大利爪和手臂不断袭来,他们的处境明明危险至极,心中却生出一种奇特的从容。
“有什么好笑的?”
维克托的表情带着几分真实的好奇,他侧头瞥了卢卡恩一眼。
他每一次挥剑,剑锋划过的轨迹上,一切都被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以前你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
“不过那时候,我们是敌人。”
也是在那一刻,我才得到了你的认可。卢卡恩在心里补充道。
维克托的眼瞳中,种种复杂的情感交织闪烁。
他似乎对前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但眼下的状况,只容许他谨慎地提出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守护‘最初的终焉’?”
卢卡恩一边挥剑斩断魔物的爪牙,一边用法杖的末端格挡开克劳狄乌斯那些无形的魔法。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作为向导而变得迟钝的感官,正在与强者的战斗中被重新唤醒,变得无比敏锐。
“很久以前,我统领大陆的时候,也有一群崇拜我的狂信徒。他们坚信,我会毁灭所有的种族。”
“嗯,我知道。”
他们曾经举杯共饮,聊过许多往事。
那是在魔域森林里,一个难得能看见月亮的夜晚,月光皎洁得令人心醉。
“你也是那种人吗?我倒不觉得你是个蠢货,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不,你没看错。我不是什么末日论者,守护她,也不是为了毁灭大陆。”
“那是为了什么?”
维克托催促着,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更快了。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伸手抓住一条袭来的魔物手臂,猛地发力,将其生生捏碎。
“凯瑟琳。她的名字,叫凯瑟琳。”
“……”
“我跟你一样。最初知道她是‘终焉’,会毁灭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也想杀了她。”
“哼。”
“但我发现我不能那么做。因为她也在对抗末日,为了不被吞噬,她一直都在战斗。”
“就为了这个,你就拿整个大陆的性命去赌?”
“对,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机会。”
维克托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当然,即便两人在交谈,克劳狄乌斯那山呼海啸般的攻势也从未停歇。
世界并非数学,一加一并不总是等于二。
可他们两人的配合,却仿佛演练了千百遍,天衣无缝。面对克劳狄乌斯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他们展现出一种超乎想象的从容。
“咕啊啊啊!”
这样的景象,在克劳狄乌斯看来,无疑是奇耻大辱。
他乐于见到两位强者的敌意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却无法接受自己根本伤不到他们。
维克托再次瞥向卢卡恩,问道:“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现在几乎是在与整个大陆为敌。比起尚未觉醒的‘终焉’,你被视作更大的恶棍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