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凯瑟琳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扶住了额头。

***

卢卡恩低头看着自己活动自如的右手，忍不住轻笑出声。

拆掉厚重绷带后的解放感，实在太过舒畅。

如果这只手有自己的意识，恐怕会因为能久违地呼吸到新鲜空气，而高兴得手舞足蹈吧。

“这家伙的骨头早就好了吧？居然还一直装瘸？”

杰桑特嗤笑一声，叼起一根香烟。

旁边的海盗眼疾手快地划燃火柴给他点上，他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雾。

他说得没错。

其实，卢卡恩一度以为自己早就被伊芙看穿了。

上次他让她帮忙收拾餐盘时，伊芙就曾盯着他的手说：“之后我得好好看看你的绷带。你是不是早就好了，还在这里装蒜呢？”

当时卢卡恩吓了一跳，赶紧拉着梅娅跑了趟医务室。

“感觉自己像个魔术师。”

就像魔术师在表演的最后亮出惊人的底牌，或是剧作家在故事高潮时揭示巧妙的伏笔。

卢卡恩此刻也体会到了那种精心布局后带来的快感。

骨折的手臂？

早在来拜恩的马车上，他就感觉好得差不多了。

想当初在魔域森林，骨头都断过好几回，这点小伤的恢复速度，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但他要是说手好了，肯定又会被拉去参加各种乱七八糟的项目。

所以，他干脆就谎称手还断着。

于是，在别人都汗流浃背地练习时，他一个人优哉游哉地坐在位子上，喝着冰凉的柠檬水。

卢卡恩个人觉得，这绝对是他在学院生活中最有成就感的时光。

“不过，小子，你以为手好了，我们就会怕你吗？”

“这家伙，是故事看多了吧。”

“干脆再给你把右手打断一次得了，解开绷带干嘛。”

当然，卢卡恩也没指望这些海盗们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对他来说，这个时机，再完美不过了。

“那么，开始最后的康复治疗吧。”

锵！

腰间的剑应声出鞘，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

右手久违地握住剑柄，却没有丝毫的生疏感。

“哈，没礼貌的家伙。”

砰！

杰桑特假装伸手去扶嘴角的香烟，另一只手却闪电般地扣动了扳机。

然而，卢卡恩的剑早已到位，稳稳地将那颗魔力子弹磕飞。

这就是凛之前说的手枪吗。卢卡恩心想。

就算没有提前得到情报，他也能反应过来。但有了情报，挡下这一击就变得更加轻松了。

居然能造出这种武器。

看来以后有必要去拜访一下矮人工匠了。

正好认识一位大师，去找他的话，说不定能便宜点弄到一把好家伙。

姐姐买的这把剑虽然不错，但被他用得太狠，剑身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了。

“呵，现在的小鬼头，连子弹都能随便挡开，躲都不躲一下啊。”

自尊心受挫的杰桑特又连开几枪，但无一例外，全都被卢卡恩轻松写意地挡了下来。

速度太慢了。

只要盯紧枪口的方向，挡下来并不难。

适合偷袭，像这样正面开枪的话，实在……

卢卡恩甚至开始觉得有些无聊，几乎要打个哈欠了。

“老大，赶紧解决吧！再拖下去，拜恩的卫兵队就要来了！”

“呼，这些没礼貌的小鬼。”

杰桑特摸了摸凛在他鼻子上留下的伤疤，吐掉烟头，用脚尖狠狠碾灭，随即下令。

“去，砍断他的腿，把他拖到我面前来！”

“杀！船长！”

不愧是海盗，喊着口号冲上来的样子，让卢卡恩想起了今天学院的啦啦队。

老实说，论配合，海盗们完胜；论颜值，伊芙一个人就能碾压全场。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海盗，是否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呢？

总之，随着卢卡恩一剑削断他的脖子，战斗正式打响。

“包围他！”

“汉凛！你这个混蛋！”

“像泥鳅一样的家伙！摆好阵型对付他！”

他们的配合确实默契。

不愧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汉子，阵型如渔网般紧密。

只可惜，再密的渔网，终究也只是渔网。

而一把利剑，便足以将其撕开。

“呃啊！”

一剑刺入，撕开网一般的包围圈。可即便如此，那些海盗依然保持着熟练的阵型，悍不畏死地继续冲杀上来。

四面八方，海盗的刀剑同时袭来。

自从与时之神女那一战后，这久违的战斗，让卢卡恩的神经不自觉地高度集中起来。

“呃！”

“什、什么……”

海盗们的攻势忽然一滞，脸上露出惊恐，纷纷向后退去。

“干什么呢，蠢货们！”

嘴里叼着第二根香烟的杰桑特，不满地看着手下们的迟疑，拔出腰间巨大的弯刀，亲自走了过来。

已经死了好几个人，时间拖得够久了。

杰桑特打算亲自出手速战速决。然而，当他踏入战场的瞬间，他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呼……对，就是这种感觉。”

卢卡恩不知道他们在惊恐什么，但他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带着几分狰狞的、满足的笑意。

在与时之神女对战时，他察觉到自己的感官有了一丝迟钝。

这不仅仅是右手的康复治疗，更是找回昔日战斗直觉的一步。

虽然和在魔域森林时的自己相比还差得远，但久违地，卢卡恩感觉过去的那个“向导”，正在从沉睡中苏醒。

那个在学院的平静生活中，逐渐变得有些松懈的学员，他体内沉睡已久的“向导”，正缓缓地，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