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说着,在座位前轻盈地一跃而起,身体舒展,在空中摆出了一个凌厉的扣杀姿势。
那矫健的身影,让卢卡恩脑中莫名浮现出美人鱼跃出海面的画面。
虽然他对排球一窍不通,但也看得出,凛的动作干净利落,姿势标准得不像话。
“用跳跃力来弥补身高的不足吗?”他问。
“嗯!排球队长都夸我是秘密武器呢!”
凛微微一笑,脸上是藏不住的满足。
看着她这副模样,卢卡恩也由衷地感到欣慰。
这真的是那个曾经被药物摧残、情感麻木的刺客吗?
‘真为你感到骄傲啊。’
他这么想着,忍不住站起身,伸手揉了揉凛的头发,然后才重新坐下。
就在这时,另一群学员走进了运动场。
他们人数与伊埃斯学院相仿,但身上的校服款式不同,带队的教授也是生面孔。
“是帕勒斯学院的人。”
“听说他们今天会过来。”
凛和夏昀在一旁小声议论。
卢卡恩也坐在原地,伸长了脖子,远远地打量着那群人。
哪怕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他们之中不少人透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脾气。
他们明知道伊埃斯学院的人提前到了拜恩训练,却还是不紧不慢地按原计划抵达。
这既是帕勒斯学院对自己实力的自信,恐怕也带着几分对伊埃斯的轻视。
E班的班主任,负责指导跑步的阿曼达教授走上前,与对方的教授交涉了几句,随即气呼呼地转过身,招呼学员们集合回去。
“怎么回事?今天这么早就收工了?”
上午的训练才刚开始,卢卡恩有些纳闷。
参加过两次竞技赛的夏昀解释道:“拜恩的大型运动场租金很贵,是我们两个学院合资租的。所以到了这个点,就得轮换场地了。”
“哦,原来如此。”
卢卡恩明白了。
也就是说,现在轮到他们把场地让给别人了。
反正他也没带什么东西,就一瓶柠檬水。
卢卡恩拿起还剩一半的饮料,一边喝着,一边汇入了撤离的人群。
满头大汗的伊芙和塔娜朝他跑了过来。
伊芙一脸骄傲地宣布:“卢卡恩!我跑步拿了第二名!地狱般的晨跑总算没白费!”
塔娜也兴奋地嚷嚷:“我也入选板球候补队员了!卢卡恩,我还以为你让我们运动,是想看女孩子呼哧呼哧、大汗淋漓的样子呢,没想到还真管用啊!”
“是啊,你明明可以直接说谢谢,却非要拐弯抹角地刺我一句,看来你心里还是很不爽嘛。”
卢卡恩斜了她一眼,暗暗决定:下次一定让你们练得更狠。
他就这么和两个小丫头聊着天,走出了运动场。
路过帕勒斯学院的队伍时,对方投来的目光相当不善。
‘这帮人,还真是泾渭分明啊。’卢卡恩暗自打量。
队伍里,一半人是梅娅那种不良少年少女的打扮,眼神凶狠;另一半则像是被课业压得喘不过气的优等生,目光里透着高人一等的轻蔑。
“伊埃斯这帮废物,不过妞儿倒是挺正点。”
“哈哈,胸大无脑嘛,正常。”
“那个深蓝色头发的妞,身材真辣,那胸……”
“刚才那个黑长直看见没?去年的新生吧,简直极品,跟仙女似的。”
“唉,咱们学院怎么就没这种货色。”
那些污言秽语,不大不小,却刚好能清晰地飘进他们的耳朵里。
分明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卢卡恩嘬了一口柠檬水,瞥了伊芙和塔娜一眼,问道:“要不要去教训他们一顿?”
“不用啦,卢卡恩你右手还伤着呢,没事的。”伊芙连忙摆手。
“对啊!在这里打架只会传出不好的流言。”塔娜也劝道。
“唔?好吧,知道了。”
卢卡恩点了点头,然后漫不经心地抬起手,将剩下半瓶柠檬水连瓶带水,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地砸在了刚才对伊芙评头论足的那个家伙脸上。
“啊!你他妈干什么!”
一个顶着一头廉价亮黄色头发的家伙,被淋了个透心凉,怒气冲冲地朝卢卡恩奔了过来。
那发色,一看就不是塔娜或奥莉薇雅那种天然金发,而是用染料或劣质魔法搞出来的货色。
“神经病啊?突然扔这玩意儿干嘛!老子都湿透了,你这混蛋!”
那家伙人如其名,长相和说话一样粗鄙,手里攥着卢卡恩扔过去的瓶子,看样子随时准备砸回来。
周围的学员瞬间骚动起来,纷纷围了过来,目光在卢卡恩和黄毛之间来回扫视。
塔娜和伊芙都吓了一跳,想上来拉住卢卡恩,但这事本就和她们无关。
“哎呀,你怎么能未经允许,就喝别人的柠檬水呢。”卢卡恩慢条斯理地开口。
“……哈?”
黄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恶狠狠地瞪着卢卡恩。
但卢卡恩已经动了。
他闪电般出手,中指与拇指精准地捏住了对方的下颌。
“呃、呃啊!”
黄毛只觉得下颌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被铁钳死死夹住,腰身瞬间弯成了煮熟的虾米。
卢卡恩记得,这招只对阿瑞斯提过一次,没想到今天还真有机会,在这里展示一下“两根手指捏死人”的绝活。
“我好心好意留到最后的柠檬水,你怎么能随便喝呢,朋友?你叫什么来着?”卢卡恩“和善”地问。
“呜啊、呃啊!”黄毛痛苦地呻吟着。
卢卡恩的拇指按着他下巴下方的软肉,中指则探入他口中,死死压住舌根,上下微微一错。
黄毛立刻涕泪横流,哭丧着脸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卢卡恩的手指。
旁边他的同伴见状想冲上来帮忙,但卢卡恩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指尖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有偷东西的毛病就早说嘛。还是说,你渴得实在受不了了?所以才忍不住喝了我的饮料?”卢卡恩继续“温柔”地问。
“呃呃呃!啊啊啊!”
黄毛想说什么,却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卢卡恩低下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笑道:“好好想清楚,再说一次。”
他笑着松开了手。
那黄毛立刻双手捂着嘴,涕泗横流地哭喊道:“对、对不起……!”
啪!
一声脆响。
黄毛道歉的话还没说完,侧脸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整个人像陀螺一样旋转着飞了出去。
一颗臼齿混着血沫,孤零零地掉落在运动场的草地上。
来人留着极短的寸头,个子不算高大,但隔着校服也能感受到他那贲张结实的肌肉,像一匹草原上的野马。
狭长的眼角,充满攻击性的粗犷面容,浑身都透着一股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野性。
这家伙就像在练习踢任意球一样,一脚踹飞了自己学院的同学,然后双手插兜,冷冷地瞪着卢卡恩。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怕一个断了手的残废,还他妈道歉?”
那人啐了一口,语气里满是不屑。
在周围学员看来,这无疑是个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场面。
然而,面对这番景象,卢卡恩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也怪不得他。
人啊,就是喜欢比较的动物。
是你强,还是我强;是他的土地更肥沃,还是我的马更神骏。
那么问题来了:是上次那个挥舞着时针与分针,动辄就要毁灭世界的疯婆子更危险,还是眼前这个在学院里耀武扬威的井底之蛙更可怕?
“你笑什么?”
那寸头眯起眼睛,寒声问道。
卢卡恩心想,虽然对这家伙有点不好意思,但跟那个时之神女比起来,眼前这个不良少年,简直纯真得像一只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