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一个女声幽幽传来。
【我是露西亚·布莱特,侍奉太阳神赫利俄斯的修女。】
她的声音沉稳得听不见一丝颤抖,话语里仿佛蕴藏着一种平静燃烧的信念,正无声地浸润着整座巴蒂安城。
“贵妇人大人?您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吗?”
卢卡恩面前,清道夫的成员们显得手足无措。
他们就像一群被拽紧了牵绳的猎犬,渴望奔跑却只能原地焦躁地踱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哼唧。
而他们口中的“贵妇人”,那个身穿黑色礼服、肩头优雅地搭着一柄阳伞的女人,此刻却纹丝不动,沉默地伫立着。
卢卡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贵妇人”了。
他想起来,当初奥利弗王子在测试自己时,就曾问起过她的下落。
后来凛和凯瑟琳也向他证实,清道夫里确实有这么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强者。
按理说,不管是为任务,还是为那些被他废掉的同伴报仇,这个女人都该第一个冲上来才对。
但对清道夫来说,理由根本不重要。
只要价码合适,他们可以为任何理由杀人。
只要钱给到位,他们就能面不改色地拧断任何人的脖子。
卢卡恩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一抬眼,正好对上贵妇人的视线。
他嘴角一勾,挑衅的笑意在眼中蔓延,仿佛在无声地问: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然而,面对这无声的挑衅,贵妇人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慑住,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
“贵妇人?”
“今天真是奇怪啊!”
清道夫们对风吹草动都极为敏感,自然察觉到了首领的异样。
卢卡恩却发出一声轻笑。
“直觉挺敏锐的嘛。”
他们没想到卢卡恩会主动开口,一瞬间,所有杀手的目光都如利箭般钉在他身上。
但卢卡恩无视了这些浸满杀意的视线,注意力始终牢牢锁定在贵妇人身上。
这个女人心里很清楚。
她知道,此时此地,没人能越过卢卡恩,打开他身后那扇礼拜堂的门。
贸然冲上来的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这一次,卢卡恩不打算再费事把他们弄成残废了。
当初在旅店袭击奥利弗王子时,他确实将大部分清道夫成员打成了残废。
他坚信,对这些将肉体锤炼到极致的人来说,残疾,远比死亡更痛苦。
他们那副靠药物和非人训练打造的躯壳,是他们唯一的资本。
一旦毁掉,便一文不值。
他本以为,让清道夫处理这些废人会很麻烦。
但后来他才得知,那些人,全都死了。
无一例外,每个人的尸体上,都有着同一种特殊暗器造成的伤口。
凛在仔细检查过伤口后,断言那是贵妇人的手笔。
因为,只有她才会用那种蝴蝶形状的暗器。
是的,他们最终都被处决了。
清道夫对失去利用价值的同伴,会毫不犹豫地赐予死亡。
“哈,我先来开路!”
一个性子急的清道夫再也按捺不住,不等贵妇人下令,就咆哮着冲了上来。
他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着安坐不动的卢卡恩当头劈落。
卢卡恩只是懒洋洋地岔开双腿,那致命的刀锋便擦着他的身体落空了。
偷袭者满是惊愕的脸,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眼前。
“呃?”
卢卡恩一把揪住对方因惊慌而散乱的头发,狠狠将他的脑袋掼向地面。
咚!
沉闷的撞击声中,大教堂那古老而圣洁的白色大理石地面,溅上了一抹新鲜的血色历史。
卢卡恩没有停手。
一下,又一下。
他抓着那人的头颅反复猛砸,直到那颗脑袋彻底变形,再也分不清五官。
不是残废。
是死亡。
“哼。”
卢卡恩缓缓站起身,冷笑着望向那群如同解开束缚、嘶声咆哮的疯狗。
“这次,我会干脆利落地杀了你们。反正弄残了也是死,不如我亲手送你们一程。”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样一来,也省了你们清道夫内部的麻烦,对吧?”
【不过,对我而言,或许还有一丝幸运。】
卢卡恩话音未落,门内那道清冷的女声再次响起,仿佛带着悲悯,又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刃缓缓出鞘。
【在巴蒂安的这一个月,是我无比珍贵的时光。我曾以为自己坠入了无底深渊,哭着质问神明,为何要降下这般试炼。】
“能在最接近神明的地方死去,说不定,你们这些沾满血腥的灵魂,还能瞥见一眼那位清算罪孽的神祇呢。”
“你这混蛋!”
又一个清道夫怒吼着,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
呵。
卢卡恩在旅店时就领教过这种把戏。
想想凛就知道了,这群通过药物和严苛训练压制情感的杀人机器,怎么可能被区区几句话就轻易激怒?
绝无可能。
他们只是在表演愤怒。
他一眼就看穿了这种把戏。
眼前这个煞气腾腾的家伙只是个幌子,用夸张的动作吸引他的注意。
真正的杀招,藏在后面。
卢卡恩敏锐地感知到,另一个身影正借着同伴庞大身躯的掩护,无声地高速逼近。
“藏得也太明显了。”
咔嚓!
利刃洞穿血肉与骨骼的声音,清脆得令人牙酸。
卢卡恩的剑势如破竹,在贯穿一人之后,余威不减,精准地命中了第二个目标。
他刺入前方那人腹部的长剑,剑尖从后背透出,顺势一挑,便割断了后方那个低姿潜行者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