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唐风小子，装什么斯文！赶紧放开吃啊！”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唐风闻言，难得地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极其短暂、几乎看不见的微笑。

“吃你的吧，老瘸子。”

他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里少了几分惯常的冰冷，似乎也被这欢乐的氛围感染了一丝暖意。

莱尼斯看着同伴们难得的放松与笑容，紧绷的心弦也略微松弛。

他拿起精致的水晶壶，斟满了色泽金黄、散发着花果清香的精灵蜜酒，然后轻轻碰了碰莉莉安面前的酒杯。

“叮”的一声轻响，清脆悦耳。

莉莉安端起酒杯，看着杯中荡漾的金色液体，又环顾了一下这满堂华彩、觥筹交错的盛景。

大臣们围着林尘和张居正谈笑风生，泰凯斯洪亮的嗓门和公孙瓒沉稳的回应交织，不远处娜塔莎公主优雅地与几位文官交谈，林尘的目光偶尔飘过，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和。

“莱尼斯，”

莉莉安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感慨，“陛下和这些大臣们的关系…看起来是真的挺好。”

她眼中有着对眼前这“君臣相得，共襄盛世”景象的纯然欣赏。

莱尼斯也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主位方向，看着林尘正与张居正低声交谈，侧耳倾听泰凯斯诉说西北趣闻，那份融洽不似作伪。

“嗯，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唐风不知何时也停下了刀叉，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并未碰杯，只是对着莱尼斯和莉莉安的方向，微微扬了扬杯沿，眼神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静。

“确实，”

他声音不高，清晰地送入两人耳中。

“至少在帝都，在权力的中心，他们维持着这种。一个帝国运转，总需要这样的表象。”

莱尼斯沉默地喝了一口蜜酒。

蜂蜜的甜腻和精灵花果的清香在口中化开，这本该是极致的享受。然而，这股甜味滑入喉咙，却在他心头酿出了一丝苦涩。

他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塔卡尔边境的景象：

荒芜的田地，倒塌的农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

斯拉夫总督焦头烂额的神情，那些被兽族屠戮的村庄传来的血腥报告…边境的烽火与疮痍，与眼前帝都的繁华、君臣的和谐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塔里克也放下了啃干净的鸡腿骨，用粗布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油渍，听到唐风的话，他收敛了些笑容，嘟囔了一句：

“陛下是好陛下，丞相是好丞相，大将军们也都是好汉…可这天下太大，光耀照不到的地方也多啊。”

他的话简单直白，却道出了几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