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十四章 罗盘与火锅汤底(1 / 2)

桥缝间漏过的、如刀刮骨的寒风总算被甩在了身后。

走过那段悬在无尽深渊之上的、摇摇欲坠的原木“奈何桥”,所有人背心都被冷汗浸透了一层又一层,粘在冰冷的肌肤上,冻得人牙齿都有点打架。

前路依旧狭窄向下,但通道似乎不再是完全依托巨大的天然裂隙,岩壁两侧人工开凿打磨的痕迹越发明显,脚下的小路虽然还是碎石铺就,但明显平整了许多。

每隔一段还有嵌在岩壁缝隙里的简易木桩,挂着防爆灯,电力似乎由前方引来的粗电缆保障,光线稳定得多。

在通道一个相对平缓的转弯处,岩壁向内凹进去一块天然的平台,约莫半间屋子大小。

这里已经用钢骨架撑起了墨绿色的厚实军用帆布帐篷一角,钢架底部与地面连接的几个点还用特制的地脚螺栓和膨胀管死死砸进了岩石里。

帐篷被撑得紧巴巴,像山壁上的一个壁龛。

门口垂下一道厚厚的军绿色保温布帘子,缝隙里漏出橘黄色的温暖光线和……一股浓郁的、带着牛油辣椒和肉类炖煮香气的热风!

一掀开厚帘子,温暖得近乎燥热的空气混杂着诱人的食物香味扑面而来!

周天感觉自己冻得发麻的脸皮瞬间被这暖意舔了一下,舒服得他差点哼出声。

里面空间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盏高亮度的可充电野营灯挂在顶梁上,照得小小空间纤毫毕露。

地上铺着一层厚实的防潮保温铝箔垫,上面又压了一块深灰色的军用防寒毯。

毯子中央,支棱着一个便携式高压燃气小炉头,炉头上面正坐着一个特制的大号金属饭盒——或者说,特制的双格自热锅!

咕噜咕噜!两边格子里都在沸腾翻滚着浓稠的汤汁!

一边是铺满了厚厚红油的麻辣牛油底料,暗红色的辣椒花椒在滚烫的油脂里翻滚沉浮,辛辣霸道的气味直冲脑门;

另一边则是乳白色的猪骨浓汤底,浮着碧绿的葱花和炖得奶白的肉丸子,汤面上还铺着几大片诱人的肥牛肉卷!

旁边几个拆开的锡箔袋子里堆满了各种配菜:脱水蔬菜包、冻干菌菇片、宽粉、脆笋……甚至还有午餐肉罐头切成的厚片和小小的鹌鹑蛋!

秤砣把肩上扛的大捆绳子往角落一扔,吸溜着鼻子就凑了过去,盯着那翻滚的红汤和浮上来的肉丸子,眼睛都直了:“俺的亲姥姥!

雪姐!这啥神仙吃食?!比俺们村里流水席都阔气!”

老刀默不作声地放下自己的背包,开始检查燃气罐压力表和安全阀,动作一丝不苟。

王铁柱抱着祖师爷箱子,闻到这味儿,肚子也配合地咕咕叫了两声,脸上又有点窘迫,只敢找最边缘的防寒毯小心把箱子放下,然后眼巴巴看着那肉片。

南宫雪卸下自己的背包和装备,靠在帐篷一角冰冷的岩壁上,拿起一个保温壶倒出些热水擦脸驱寒。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疲惫在暖意熏烤下略显柔和。

“补充体力,也暖身子。”

她声音有些哑,指了指那口沸腾的锅,“高压燃料气化的,五分钟就好。

吃完休整半小时,规划下一段。”

秤砣已经毫不客气地拿起附带的不锈钢叉子(自带折叠那种),迫不及待地在红油格里捞起一个丸子就塞进嘴里,烫得龇牙咧嘴直哈气:“香!够劲!”

他顺手打开了一包脱水蔬菜全倒进了白汤格,又开了一包午餐肉罐头,用战术小刀随意切成块,厚厚地压在白汤沸腾的中心。

“老刀!弄块大的给你!”

周天缩在帐篷门帘边的位置,离那火锅的暖源和香气略远。

他脱下破夹克,只穿那件脏兮兮的蓝秋衣,露着两条细瘦干巴的胳膊。

冻得发青的手指伸进夹克内袋摸索着,掏出来一个皱巴巴的红塑料袋,里面好像包着东西。

他慢吞吞地一层层打开塑料袋,露出一个……搪瓷碗底?

就是那种以前单位食堂或劳保用品的薄铁皮搪瓷碗,估计被摔掉过几大块漆,露着黑底,碗壁上还有“先进生产工作者”几个褪色的红字。

碗底倒是干净,映着野营灯的光,像个小镜子。

只见周天伸出冻僵还带着泥灰的手指,颤巍巍地在搪瓷碗底蹭了蹭(可能是为了“开光”?),然后又伸手进旁边角落一个装杂物的蛇皮袋里掏。

摸了半天,摸出来一只小塑料瓶——半瓶摇起来咣当响的、带着刺鼻气味的老陈醋!(估计是老王头给的野猪腿解腻顺来的)。

他拧开醋瓶子,小心翼翼地倒了大概……小半碗底那么点?几滴?

深褐色的醋滴在搪瓷碗底那个小小的凹陷里。

接着,他又掏啊掏,摸出半根更细、用得更久的冻油条棍。

油条棍尖沾了点他刚蹭在碗边上的灰泥(也可能是刚蹭的鼻涕油灰混合物?),然后伸进那浅浅的醋坑里,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搅动、研磨!

老刀检查完了燃具,目光扫过周天的动作,眼神微动,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秤砣塞了满嘴牛肉卷,含糊不清地问:“大师……您这又……开坛做法呢?给俺们这顿火锅……开个光保佑不拉肚子?”

南宫雪的目光也落在了周天手上,那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波澜。

周天眼皮都不抬一下,专注地盯着搪瓷碗底那不到一小勺的醋液和他那根脏兮兮的油条棍搅拌形成的细小漩涡。

“……非也非也……”他声音拉得老长,装模作样地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此地煞气盘踞千年,如蛇在穴,其气机勾连地脉,复杂难测……吾以此‘玄阴真水’,化‘巽风探灵’之阵盘……

搅动气机,一探此地……吉凶祸福……呃……主要是看看前面哪个岔路口能少吹点冷风!”他后面这句倒说得特别实在。

那根油条棍在醋坑里缓缓划动,留下细微的轨迹。

秤砣似懂非懂地点头:“哦!大师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