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悠悠给他倒了一杯水。
应宝泰眨巴了两下眼睛,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后还是一口闷了。“我记下了。”
戚渺挑眉,还不算太笨。
系统倏地提醒:【宿主你就算明示应宝泰,其庶兄才是要害他的罪魁祸首也没用啊,因为他不可能相信的,那人隐藏得太好了。
其实应老爷都查到了,那位消失的镖头和庶长子有交集,还把这事同应宝泰说了,父子俩一致认为是有人陷害,恐怕就是想让他们兄弟相残。
应夫人的念头就简单多了,是个人她都怀疑,还猜测过是不是枕边人。可当线索指向庶长子时,她迟疑了。
因为少时应宝泰和庶长子一同被绑架,后者拼死保住了前者,更是落下了恐难有子嗣的病根。自此,这位不受待见的庶长子,也正式被应夫人接纳了。
可他们哪里知晓,这些都是庶长子算好的,就连所谓的病,也是假的。】
戚渺倒是没想到,应家还有这么一个秘辛。不得不说,这世间聪明人是真的多。【信与不信,在应宝泰,我言尽于此。】
【哦。】
很快,就到了拍卖暖玉的环节。
应宝泰也发现了她们看上了这物,吩咐阿大出去安排时,被戚渺制止,说是拍多少价,就是多少价。
对方不占便宜,应大少爷反倒冷起一张脸,眼神幽怨地飘向戚渺,活像她欠他钱一样。
戚渺全然无视他的一举一动,让张翠芝喊价。
最终,这枚暖玉被送到了这个厢房。
侍从敲门时,应宝泰才后知后觉。
他先前,确实冒失了。
“这枚暖玉成色上佳,质地温润,确实是好,但明明可以不花多一倍的银子拍下的。”应宝泰轻咳了声,开口道。
“难得来一次,总得喊价玩玩。”戚渺看着视线不离暖玉的张翠芝回。
“可以经常来啊,我一般都在。”
“......”
自知失言的应宝泰摸了摸鼻子缓解尴尬。
“还有想要的吗?”戚渺问。
张翠芝有些疑惑,但还是摇头。“没了。”
“那回去吧。”
“好。”
欸?重头戏还没开始,这就走了?“还有压轴拍品没上。”
“不用了,留给有缘人。”
“行吧,我......阿大去送送恩人。”
“不必,有缘再会。”戚渺摆了摆手。
阿大脚步一顿,看了眼主子,没再动弹。应宝泰站起身,目送戚渺二人离开。
有缘再会?
这是要离开郡城了?
回到平安堂,将盛放暖玉的盒子推到张翠芝跟前,迎着她疑惑的眼神,戚渺莞尔。“提前送你的及笄礼。”
张翠芝瞳孔一缩,小姐怎会知晓?
戚渺:当初那卖身契上写得清清楚楚,她想忘也忘不了。
“小姐,这,太贵重了。”
“你喜欢吗?”
“喜欢。”张翠芝抿唇,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喜欢?
“得你喜欢,它才有价值;否则,就是一块石头罢了。”
石头?小一千两的石头?
张翠芝嘴角一抽,幸好没有旁人听到,不然,小姐怕是得被唾沫星子淹了。
“谢、谢谢小姐。”
“以后也叫东家吧。”其它称呼听得别扭。
那她和旁人不都一样了?
张翠芝有些不情愿,甚至羡慕亲爹张桑良,他对戚渺的称呼,就是主子,算是独一份了。
被捏着卖身契,被当成一块砖使的张桑良:???
“怎么了?”
“没。”
“我不想叫东家。”
“那随你高兴吧。”
张翠芝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小姐送我的及笄礼,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说着,戚渺又将房契递给她,是张家原先所居那一处的,张桑良沉迷赌之前的祖宅。“我想,你可能会喜欢它。”
张翠芝原想着,暖玉已经够贵重了,再也不可能有什么能与之匹敌,可没想到,戚渺竟然会将祖宅给买下来,送还给她。
捧着房契的手不住颤抖,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最后哪里还记得什么规矩,直接扑进了戚渺怀中呜咽起来。
甚少与人如此亲近的戚渺身子一僵,无奈地擡手拍着她的背安抚。
谁料越安慰张翠芝哭得越大声,像是要把先前十五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戚渺的动作一滞,不知情的人,怕是要以为她这个东家有打人的癖好。
一炷香后,戚渺有些生无可恋。
眼皮耷拉着,有气无力道:“你乔装找邻里签字画押盖指印,证实李某曾在那养外室,之后擡其为妻欺辱宁夫子,更想混淆视听那些事的证据,找了几家镖局给寍州宁家送去了?”
张翠芝的情绪其实已经收住了,就是不好意思擡头见人,一听戚渺,就伸出了三根手指。
“你做得很好,有兴勇镖局这先例,确实得小心谨慎些。”
“嗯。”
“翠芝,你能起来吗?”
埋在她怀中的人沉默不语,也没动。
戚渺:“我腿麻了。”
张翠芝捂住脸快步退开,然后,跑了出去。
戚渺一手握拳,抵在唇边闷声笑了,一手敲打着两条正在失去知觉的腿。
另一边,姜如烟等人的戏演完了。
李夫人面上没什么变化,手里攥紧的帕子都快成团了。
跟在她身后目睹全程的丫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方才那对母子,或许就是几年后的夫人和公子。
现在小公子不知事,最喜欢黏着亲娘。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待他长大些,总会知晓身世,那时,如何能接受自己,不的爹是亲爹,自己的娘水性杨花?
事实胜于雄辩,悠悠众口堵不住,为今之计,似乎只有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努力娴静端庄的李夫人,此刻的心乱极了,死死掐着掌心,才能让自己稍稍镇定下来。
方才那一幕幕,戳中了她最隐秘的心思。
她是怕的。
她怕自己疼爱的孩子,也像旁人一样指责她,她怕他也会被明里暗里嘲笑、看轻、鄙夷。
“怎么了这是,脸色这般难看?”李老夫人扫了眼主仆二人。
“方才被一只飞虫吓着了。”
“清净之地哪来什么飞虫?你们没做什么吧?”可万万不可杀生。
“没,就是等它离开费了些功夫。”
“嗯,去禅房换身干净衣裳吧。”李老夫人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提醒道。
“娘说的是,儿媳这就去。”李夫人像是没看见般,柔顺应下。
一个时辰后,平安堂。
香草连比划带吆喝叙述此行进展,姜如烟在一旁笑得温婉动人,就像局外人一般。
直到戚渺说了明儿启程离开郡城,姜如烟终于不淡定了。“东家您们要离开了?那天香楼怎么办?不要了吗?”
“要啊,为什么不要。”
“您和张管事都要走了,若是李家放话卖天香楼,辗转联系到东家您怕也晚了。”
“你做主就行。”
“可......”这又不是买糕点,想买就能买,她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姜如烟腹诽道。
“小姐事都没交待完,你就急着追问。”张翠芝接了一句,将一旁钱匣抱了过来。
姜如烟讪讪一笑,心里却更加困惑了,这是做什么?
“打开看看。”应家送来的,也在里面了。
姜如烟身子前倾,拨开卡扣缓缓打开,香草也好奇地凑了过来,没人出声制止,更是壮着胆子越凑越近。
啪嗒!
姜如烟扫了一眼意识到里面是何物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重重合上。
香草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动惊得一个激灵,都没看清里面是什么。
耳边只听到姜如烟颤抖的声音。“东、东家的意思是?”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戚渺嗯了一声,解释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这是第二道考验。
金钱的诱惑是巨大的,又有旧情人苦苦哀求,姜如烟能把持住吗?
姜如烟险些失态,她承认,她是个俗人。
恋红尘、慕权贵、喜金银。
她不知道戚渺为什么这般信任自己,若对方是男子,或许是看上自己这副皮囊,可她是女子,总不能真是看重她这个人吧?
姜如烟自我剖析了几息,最后还是没想明白。
就当是吧。
戚渺既然敢信,她有什么不敢做的?
蓄积的这股气势,在翌日一早,戚渺和张翠芝头也不回上了马车离开时,泄得干干净净。
不是吧,来真的?
那些该死的男人,要是也这么好骗就好了。
绷着一张脸,站在平安堂门口,挥着手绢送离戚渺,刚要转身离开干正事,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烟儿!”
姜如烟紧了紧牙关,转身那一刻美眸垂泪,看得人一揪一揪得疼。“公、公子。”
“烟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放我进去!”纪秀才推开拦路杂役道。
“公子。”说着,往外走了两小步,最后倚在门框处掩面而泣,像是有千言万语却无法宣之于口。
‘棒打鸳鸯’拦住纪秀才不让进平安堂的杂役:你们搁这搁这呢?
被系统实况转述二人重逢画面的戚渺:【老天果然眷顾我,没让直面这种场景。】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