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疗伤(1 / 2)

召神 布丁琉璃 2342 字 2个月前

第79章第七十九章疗伤

殷无渡牙关紧闭,挺阔矫健的身形绷得极紧,青筋自冷玉般的手背上鼓出,蔓延至池水深处。

他因晏琳琅的声音而收敛了攻击,却仍保持着本能的戒备。

这种糟糕的情况,他恐怕根本没法配合疗伤。

晏琳琅于水中借力,双手捧住殷无渡的脸颊,凝望少年黑雾般失焦的眼眸,温声唤道:“阿渡,看着我,能认出我来吗?”

殷无渡的眸色凝了凝,又很快散开。

许久,他淡色的薄唇艰难地翕合,吐出两个喑哑难辨的字眼:“晚……晚……”

还好,能认人。

晏琳琅很轻地笑了笑,潮湿的掌心轻抚同样潮湿的少年脸庞:“是我,晏琳琅,晏晚晚。”

她倾身贴近,再次吻了吻殷无渡的唇,带着安抚的意味。

“真乖。”

殷无渡的唇齿不再抵抗,渐渐放松了身躯,伤口处总算不再渗血,甚至开始缓慢地,低头回应她的亲吻。

晏琳琅却有些后悔选在涅槃池中为其疗伤。

水中如扁舟浮沉,本就颠簸,偏生殷无渡天赋异禀,配合起来难上加难。

这具神明躯破得宛若筛子,无从下手。仅是神魂合二为一,勉强容纳他破碎不堪的识海,晏琳琅便颤得几乎掌控不了灵力,眼睫滴水,分不清是池水还是汗珠。

她不经意间擡首,就着清冷的月光望去,发现殷无渡的眼尾潮红得厉害,染着湿漉漉的水气,是从未有过的脆弱与靡艳。

晏琳琅怔了一瞬,下意识亲吻触碰他眼尾的湿气。

微微的咸。

殷无渡对疼痛的忍耐力强到几近非人的地步,八百年来身躯经历无数次撕裂重组亦能面不改色,实在不是治个伤就疼哭的性子。

不是因为疼痛而落泪,那便只可能是……

那两个字刚浮现脑海,便闻哗啦一声水响,荡碎清寒月影。

晏琳琅的腰肢忽而被不安现状的伤患紧紧箍住,就着拥吻的姿势,与她一起沉入了波涛汹涌的金红池水中。

晏琳琅感觉自己像是雨打的浮萍,除了面前的少年身躯外根本寻不到任何攀附之物。

这种随波逐流的感觉并不好受,晏琳琅一边要屏息留意殷无渡身上的伤处,一边还要分神修补他几乎快碎成渣的识海……她仿佛身处惊涛骇浪中,撚着绣花针缝补易碎的春冰,紧张之下,身体越绞越紧,不多时便力不从心,漏出一口呼吸来。

气泡咕噜浮出水面,随即被浪潮荡碎。

溺水之前,她猛地压下几近凶猛的伤患,轻车熟路地撬开他的唇齿,从气息绵长的神明嘴中抢夺呼吸。

天色将明之时,晏琳琅才堪堪完成第一轮的修补,稳住了殷无渡碎裂的识海。

伤口犹在,裂痕密布,但好歹没有继续恶化。

晏琳琅累到意识涣散,险些连从殷无渡识海中抽离的力气都没有,直到此刻她才体会到昨夜师父那番提醒之言的深意,真正的疗伤修补绝非贴贴额头就能解决的,而是神魂和身体双重的燃烧沸腾。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迈出涅槃池的,只知自己躺在少年结实的臂弯中时,朦胧间瞥见涅槃池的池水泼了一岸——玉阶上,折屏下,石径中,全跟遭了大水似的湿漉漉一片,乍一看还以为昨夜池中有猛蛟翻江倒海。

好在此处有她亲自布下的阵法,不会有外人擅入,撞见她那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治疗手法。

再次醒来时,已是日头西斜。

涅槃池旁有一处典雅的净室,乃是供人更衣休憩之所。往年晏琳琅自鬼蜮补阵归来,泡完池子后过于疼痛疲倦,便会在此屋中歇上一晚。

而现在,她便睡在那张金雕玉砌的大床上,旁边躺着墨发如妖、宽肩窄腰的少年郎。

经过一夜的修补,殷无渡胸口和腕上那些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剑伤愈合了不少,连带着气色也好了许多。

此刻他两片浓重的眼睫安静地轻阖着,眉宇间既没有昨夜神识破碎的空洞,也无堕神前那种近乎献祭的疯狂,只余熟睡的安稳与乖顺。

午后的斜阳穿户而入,泼洒在他紧实细腻的肌理上,宛若金纱覆身,更衬得他肌肤如玉,睡颜有种惊心动魄的深刻俊美。

晏琳琅好像很久、很久不曾见过他这般恬静的模样了,恍惚片刻,只觉昨晚大半宿的治疗都有了价值。

她浅浅抻了个懒腰,缓过那一阵操劳过度的酸痛,这才翻身撑在殷无渡的脸庞,打算再探一探他识海的现状。

她没有披衣,绸缎般的乌发便是天然的衣料,丝丝缕缕自她细腻的薄肩滑下,蜿蜒落在玉枕上。

晏琳琅刚准备俯身额头相贴,便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漂亮眼睛。

殷无渡看了她片刻,视线下移,望着两盏高耸的樱桃酥山,目光有一瞬的失焦。

晏琳琅一开始以为他仍处于混沌中,并未恢复意识。

但很快,她感觉到了不对。

“阿渡?”

晏琳琅唤了他两声,就着趴在他上方的姿势捧住他的两颊,哼笑一声,“殷无渡,你醒了对吧?”

殷无渡极慢地眨了下眼睫。

“还装呢?”

晏琳琅松了口气,捏了捏他的脸颊。

少年人皮肉紧致,没捏起来,反倒被他制住了腕子。

“……没有装。”

殷无渡喉结微动,声音染着撩人的喑哑,“我怕我一说话,梦就醒了。”

短短两日内,历经两世,几经生死,只有晏琳琅能听出这句话中的珍视与小心翼翼。

她心间微酸,引着殷无渡的指节触碰自己的脸颊,将声音放得很轻:“不是梦,我们回家了,阿渡。”

“家?”

殷无渡喃喃重复,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字了?

他尚是李扶光时,曾有一个温暖家,可惜后来毁了;后来他有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组成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可惜那些人一个都没留住;而现在,他只有晏琳琅了……

晏琳琅就在他的眼前,在他的掌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