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7(2 / 2)

乔钰笑了笑,三人碰拳:“少喝点酒,醉了我可不会带你们回去。”

孟元嘉哼哼:“少看不起人,我可是杜康转世,千杯不醉。”

夏青榕碎碎念:“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让新同僚等急了。”

乔钰嗯一声,在宫人的引领下来到工部官员所在的席位。

工部官员全都围在新上任的工部尚书身边,满口的溢美之词,极尽恭维讨好。

何景山被他们缠得不耐烦,又不好撂脸子,脑袋里嗡嗡作响。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宛如天籁:“何大人。”

何景山擡起头,见来人是乔钰,原本有些冷淡的态度瞬间转变为春风化雨:“乔大人来了?快来这边坐。”

工部官员见乔钰来了,忙拱手见礼。

“下官见过侍郎大人。”

乔钰微微颔首,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们。

对方虽恋恋不舍,还想再跟何景山、乔钰说说话,哪怕是闲聊也好,奈何两位大人谈兴不高,只得遗憾散去。

工部右侍郎还没到,何景山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却分外熟稔:“不愧是你啊,只在五品官位上坐了几日,就又爬回去了。”

小疯子不愧是小疯子,豁得出去,也总能创造奇迹。

“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学生还未恭喜大人加官进位。”

乔钰心里再清楚不过,同样是救驾之功,若是给了旁人,商承策绝不会让他连升几级。

归根究底,因为乔钰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助他筹谋大计的军师。

恩情情义在,商承策绝不会亏待了他。

便以救驾有功为由,恢复本该属于乔钰的荣誉。

只不过原本他应该在礼部,如今却误打误撞入了工部,还跟老伙计何景山成了上下级。

很好,乔钰非常满意。

何景山捋须笑道:“同喜,同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约摸一炷香之后,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乔钰止住话头,向门外看去。

二三十名身着赭色衣袍的大晋使臣先后进入正殿,在宫人的引领下入座。

“怎么还有一名女子?”

“她的衣裙为何是......怎么还露出肉来?”

“伤风败俗!有失体统!”

乔钰听着某些迂腐官员的批判之言,瞥了眼大晋使臣中面容艳丽的年轻女子。

比起大商女子的里三层外三层,对方的衣着更为轻薄,也更大胆暴露。

修身的款式勾勒出曼妙的身姿,领口偏低,露出一截腰肢。

乔钰只一眼就收回目光,转眸对上何景山揶揄的眼神:“怎么了?”

何景山见乔钰双眼清正,不见一丝狎亵,不禁失笑,用微不可闻的声调说:“大晋这是有意与大商结秦晋之好啊。”

乔钰挑起眉头:“我猜也是。”

否则为何大晋使臣中会混入女子,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大商的宫宴上?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何景山被乔钰的说辞噎了下,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什么话都敢说。”

乔钰笑眯眯,给何景山斟酒:“学生前几日得了一副棋盘......”

何景山的态度堪比六月的天,三岁娃娃的脸,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就知道你小子没忘了我这个老家伙。”

乔钰撇嘴:“大人正值壮年,哪里老了......回头我让父亲给您送去。”

何景山心情舒畅,笑着应了。

又过一会儿,殿外响起内侍的通传声。

“陛下驾到——”

百官起身行礼,大晋使臣亦然。

商承策依旧身着龙袍,头戴冠冕,高坐上首。

“众卿平身。”

“谢陛下。”

百官入座,大晋使臣献礼。

大晋献上的礼物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商承策面不改色看着英姿矫健的鹰鹫,笑道:“还请黄大人替朕向大晋陛下转达谢意。”

大晋使臣之首,黄大人不卑不亢地应下,旋即话锋一转:“还有最后一件礼物,也是我朝陛下亲自为您准备的大礼。”

何景山同乔钰低语:“图穷匕见。”

乔钰嘴角抽搐,对此不置可否。

果不其然,来自大晋的那名女子款款起身,轻移莲步,来到殿中,仿着大商的礼仪,向天朔帝福了福身。

女子嗓音动听,好似黄鹂鸣唱:“慕珂拜见陛下。”

商承策紧抿嘴唇,不作声,显得喜怒难辨。

女子当即泪眼盈盈,伤心地低下头。

“这位是我朝陛下的爱女,五公主慕珂。”黄大人俯身行礼,声音洪亮,保证在场每一人都能听见,“五公主正值芳龄,我朝陛下愿与大商陛下接秦晋之好。”

乔钰看向上首,商承策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像是覆着一层假面,真实的喜怒哀乐都被封存在面具之下。

“朕也有此意,便封为贤妃,入主永翠宫罢。”

贤妃,四妃之首。

虽说天朔帝还是皇子时迎娶的正妻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但到底是结发妻子,又为天朔帝诞下嫡长子,若无大过错,不久之后定然是要入主中宫的。

天朔帝封五公主为贤妃,这在黄大人等大晋使臣的意料之中。

慕珂一脸欣喜,再次福身:“臣妾谢陛下封赏。”

献礼环节结束,黄大人和慕珂回到席上。

丝竹之声悦耳动听,舞姬曼妙翩跹,着实娱人耳目。

席间觥筹交错,百官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宫宴进行到三分之二时,黄大人再次出列:“久闻贵国人杰地灵,英才辈出,此番陛下派遣我等前来,队伍中也有许多能文善武之人,今日天时地利人和,何不一较高下,看一看谁的本事更大?”

商承策看向席间,大商官员摩拳擦掌t,皆是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显而易见,他们都很期待与大晋官员一争高低。

“善!”

商承策同意了。

经过商议,文比武比各三场,三局两胜。

何景山戳了戳乔钰:“对面那个眼角长痣的年轻小子,他是大晋前年的状元,大三.元,我猜他肯定要参加文试。”

乔钰对何景山的暗示了然于心,正色道:“为大商,学生义不容辞。”

何景山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好小子,就靠你了。”

乔钰扶额:“又不止我一人。”

何景山理直气壮地表示:“但是我知道,你一定能赢。”

因为乔钰从无败绩。

“学生尽力而为。”

乔钰主动请缨,请求参战。

商承策欣然应允。

除了乔钰,参加文试的还有兴平七年的探花吕寒松和兴平四年的状元方子翁。

对面参战的三人中果然有得了大三.元的那位状元郎。

另两人则是大晋的吏部侍郎和翰林院侍读,都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之人。

另一边的武试,由陶正青和两名武官应战。

文试比的是笔杆子,武试则是真刀真枪。

第一局,以“菊花”为题,乔钰对阵大晋的那位状元郎。

乔钰赋诗一首,题于纸上。

是一首五言律诗。

“黄花无数朵,白石自成丛。

不是陶元亮,惟因宋玉风。

香浮三窟外,影散一篱东。

多少登高志,年来感慨红。”【注】

写完之后,交由文官之首何腾和大晋使臣的领头人,黄大人一同评判。

第一局,乔钰获胜。

第二局,吕寒松对阵大晋吏部侍郎,大晋获胜。

第三局,方子翁对阵大晋翰林院侍读,方子翁获胜。

三局两胜,输赢已定。

另一边,武试虽是真刀真枪,但也点到即止。

三局过后,陶正青和另一名武官险胜,大商再次占据上风。

商承策喜不自禁,抚掌大笑,又对大晋的黄大人说:“承让!承让!”

黄大人显然也没想到,文试武试会是这个结果,强颜欢笑:“大商果真人才辈出,黄某心服口服。”

乐声起,舞姬再次登场。

长秋殿一扫剑拔弩张,溢满欢声笑语。

子时将近,天朔元年第一场宫宴圆满落下帷幕。

-

翌日,八月初七。

天朔帝亲自拟旨,追封生母梁氏为皇太后,册封正妻徐氏为中宫皇后,册立嫡长子商廷玉为储君。

除正妻徐氏,两名侧妃封为德妃、淑妃,两名妾室封为愉嫔、容嫔。

两名庶子入住皇子所,三名公主与其生母同住。

除此之外,还有先帝的皇子、公主。

文王、惠郡王早已出宫立府,六七八.九皇子分别封为轩王、定王、安王、平王。

安王和平王年岁尚小,暂且留在宫中,入住皇子所,十五岁后再出宫立府,或前往封地。

大公主二公主皆已出嫁,三四五六七八公主已经及笄的出宫入住公主府,尚未及笄的则留在宫中,及笄之后再出宫。

一道道圣旨宣读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还没完。

天朔元年的第一次早朝上,天朔帝亲自为太子挑选东宫辅臣。

“秦觉为太子太傅,乔钰为太子少傅,刘仁城为太子太保,陶正青为太子少保......”

三师三保皆已备齐,再一次让文武百官意识到天朔帝对太子的看重。

只是......

冯文君出列,义正词严地道:“陛下,秦觉与乔钰乃是父子,分别担任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恐怕不妥。”

天朔帝表示:“秦爱卿乃是举世皆知的大儒,乔爱卿则是大商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只要能教好太子,朕不管他们是何关系。”

钰弟值得最高的殊荣。

冯文君哑口无言,讷讷退回去。

下朝后,乔钰迎着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前往工部。

何景山亲自带着乔钰熟悉工部的各项事务,乔钰很快铭记于心。

“你别急着做事,先熟悉熟悉,明日我再分配差事给你。”

乔钰温声应好,何景山就去忙了。

就在这时,御前内侍来到工部,点名要找乔钰。

“乔大人,陛下请您前去东宫,为太子殿下授课。”

乔钰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东宫。

内侍领着乔钰来到一处,笑眯眯地说:“乔大人,太子殿下正在书房里看书,您直接进去吧。”

乔钰轻咳一声:“多谢公公。”

内侍赶紧摇头:“乔大人言重了,奴才也是奉命行事,陛下说了,今日不必教授太多,多与太子殿下磨合.......”

内侍说了一大堆,便退下了。

乔钰敲门,书房里传来软乎乎又故作严肃的童声:“进来。”

五岁的小太子婴儿肥未褪,包子脸圆鼓鼓,双手捧书,表情专注,小身板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后面。

“微臣乔钰拜见殿下。”

乔钰行礼,小太子擡起头,乌溜溜的眼珠子黏在乔钰身上,和看书一样认真。

乔钰不动如山,任由他打量。

小太子说:“孤知道你,你是父皇给孤选的少傅。”

乔钰应声:“正是微臣。”

小太子跳下圈椅,走到乔钰面前,仰起头看他,忽然语出惊人:“少傅可曾给孤送过什么礼物?”

乔钰眼底闪过诧异,倒是个智多近妖的,遂坦然承认:“不止一次。”

小太子声音很轻,他似乎有些害羞:“我很喜欢,谢谢你。”

乔钰眉目舒展,蹲下身,向他伸出手,掌心向上:“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共同进步吧。”

小太子眼睛睁大,愣怔了一瞬,然后把手放进乔钰的手心里:“嗯,好。”

乔钰勾了勾唇,牵起他走向书桌:“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小太子抿嘴笑,轻轻点头。

门外,杜公公见太子殿下和乔大人相处融洽,捂嘴笑了笑,悄无声息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