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漪在旁边看着着急,德妃也注意到自己的语气稍重,又说:
“母妃也许久没有见你父皇,所以廷儿,你定要做得再好一些,才能让你父皇,看到我们母子。”
对着大皇子招手,让大皇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德妃摸上大皇子的脖子,语气温柔,“今日就不必练字了,一会儿让太医来给你看看,可是等后头好了,廷儿能将今日缺的几张补起来吗?”
大皇子擡头看向德妃,见着自己的母妃对自己脸上柔和,随后点头坚定的说:“儿臣能。”
德妃偏头朝望漪看去,望漪立刻明白德妃的意思,出了宫殿去寻太医来。
乳母带着大皇子下去,望漪又站至德妃的身边,“此事,可要同皇上说一声?”
德妃睨了望漪一眼,里头有深深的不赞许,这才让望漪平白过来,原是她说错了话。
德妃没看大皇子练的那些字,一年多的日子,字迹也只是和皇上的有几分相似:
“皇上最是不喜妃子利用皇子是争宠,今日廷儿伤的不算严重,请了太医,若是皇上有心自然会知晓,本宫专门去请皇上,难免让皇上认为,本宫有旁的心思。”
望漪隐晦的提了一句,“可奴婢看,大皇子好似很想见到皇上。”
德妃睨着望漪,“头一日和本宫在宫中不成?”
望漪明白娘娘的意思,这宫中见不到皇上的妃子和皇嗣多了,也从未见谁,想要见皇上,用这个缘由的。
“奴婢明白了。”
德妃撑着额角说:“收起来吧,等廷儿再练上一些,本宫再挑好的送去紫宸宫。”
望漪应声,“娘娘可要去看看大皇子?”
德妃摇头,“不必了,他如今年岁大了,也该自己稳重些。”
顿了顿这才说:“若是皇上来了,你再来同本宫说。”
望漪点头,动作很轻的收起矮几上的纸张。
刚准备退出内殿,德妃似是想到什么,倏然睁开眼眸,问道:“贤妃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望漪手上一停,“娘娘走后,贤妃没在朝曦宫待太久,就去了寿康宫,说是服侍太后睡下这才回宫。”
德妃不以为意的笑笑,“看来,贤妃是去寻一个答案了。”
“盯着朝曦宫,若有什么不对,来同本宫说。”
望漪低声道:“娘娘放心。”
走出内殿,望漪撞见在大皇子身边伺候的太监,皱眉问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太监跪下说:“大皇子手臂轻微脱臼,奴才想请娘娘过去看看。”
记起方才娘娘说的话,望漪的语气停了几瞬,而后说:“娘娘歇下了,不便搅扰,我随你过去看看。”
太监本想说大皇子终是个孩子,可见望漪如此肯定,话卡在喉咙处,也说不出口了。
偏殿中,大皇子的寝殿布置简单。
德妃听闻皇上自小就不喜奢靡,自是希望大皇子事事都能如同皇上那般。
望漪掀开帘帐,大皇子满眼期待的擡头,可很快帘帐就落了下来,大皇子忍不住的朝望漪身后看去,望漪勾起一抹笑容,说:“娘娘今日在太后的宫中待了许久,这会儿有了困乏,等娘娘醒来,会来看大皇子的。”
大皇子的手臂不能动,宫人小心扶着,让大皇子的坐姿有些僵硬,“那……”
望漪带着鼓励的眼神,大皇子才将后面的话说下去,“父皇会来吗?”
不忍说出伤人的话,望漪的回答滴水不漏,“若是皇上今日不忙,又知道大皇子受伤,应是会来的,不过奴婢也说不准。”
大皇子的小脸上出现一抹喜色,他许久都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之前我听师父的话去临宣宫看三弟,在那处遇见了歆儿妹妹,她说……若她在课上有不懂的,不仅纪昭仪会教她,父皇也亲自教导她。”
望漪一噎,没料到大皇子会突然说这些话。
而后大皇子没等望漪的回话,又说:“母妃不常教我,父皇也不经常来,是不是……父皇不喜欢我?”
“自然不是。”望漪连忙否认,“您是皇上的长子,是小公主和三皇子的表率,正因您学得极好,皇上对您是放心的,大皇子,您莫要如此想。”
大皇子小脸紧紧皱在一起,他想问,为什么母妃也从不教他。
他见过萦娘娘耐心哄着三弟和小公主的样子,也在萦娘娘那处感受到了温柔。
歆儿妹妹每日都叽叽喳喳个没完,说的最多的,也是纪娘娘每晚都会哄她睡觉。
那时歆儿妹妹总会问他,他的母妃可是如此?
大皇子本想骗人,看身体的本能却让他先一步点头。
望漪见大皇子的神情不好,也深知后头的话是她不能说的,连忙说:“娘娘醒来有事要吩咐奴婢,大皇子好生歇着,若是娘娘想见大皇子,会让人过来的。”
大皇子心不在焉地挥手,望漪快步走了出去。
站在外殿,想着大皇子落寞的眼神,止不住地心疼。
……
阮筠带着动动到御花园,见着他开怀的将花拿在手中,唇角无意识的勾起一抹弧度。
摸着动动的小脸,“叫阿娘。”
动动年岁还小,只能说些简单的话,偶尔发出的几声婴孩学语,都能将阮筠给逗笑。
看他似是对御花园养的兔子感兴趣,阮筠柔声说:“带动动去那边吧。”
乳母领旨,听絮也跟着一道过去。
阮筠晃着团扇,杏眸倒是盯着枝头上的花,心中有了别样的主意。
“我记得,皇上赏过一个通透的白瓷花瓶?”
映凝被突然这么一问,一时也想不起来,思索许久,说:“好似在库房中。”
阮筠狡黠地说:“皇上的紫宸宫太闷了,总需要些春色才行。”
紫宸宫乃是皇上和官员议事的地方,放些花瓶,自然不大合适,只是娘娘既然喜欢,想来皇上也不过过多阻止。
有了这想法,阮筠四处挑开得最好的花。
走上几步,就听见另一侧传来太监的声音,她停下脚步,耳朵贴了过去,仔细听着那边的话语,“大皇子,您手臂还未好,不然咱们回宫吧。”
大皇子闷闷不乐地说:“待在宫中太闷了,我想出来走走。”
太监为难地说:“娘娘准允您这段时日不必练字,但让您温书,若是娘娘知道您偷偷跑出来,定会不悦。”
大皇子打断太监的话,“我只是想去紫宸宫,见见父皇。”
他这话一出,太监更是为难的很,“娘娘说了,您若是无事,不能去紫宸宫的。”
大皇子日日都听见这样的话,若是从前,他也许还会听。
只是今日他早已想明白,他定要见到父皇。
他想问问父皇,为何不去看他,为何他受伤,也不能见到父皇。
阮筠和映凝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动。
另一侧大皇子已经擡脚要朝紫宸宫去,太监忙不叠的直接跪在大皇子的跟前,头上的巧士冠都差点飞了出去:
“大皇子,您今日若是去了,德妃娘娘定会杀了奴才的!”
大皇子面露不忍,倒是阮筠杏眸潋滟轻动。
莫不成,德妃也知道从前的事?
大皇子见到太监跪在地上,身子都在发颤,抿唇说:“你让开,若是母妃问起,你就直说我偷偷跑了出来,你们毫不知情。”
太监还想要说话,大皇子头一次说出威胁的话,“若你不让开,我便将你送到慎刑司去!”
此话一出,果然太监将头压得极低,再不敢说上一个字。
阮筠带着映凝走至树旁,作势要寻树上的花枝。
映凝替娘娘打着扇子,眸光不经意地看向大皇子,自也看见大皇子也在朝这处看。
低声提醒道:“娘娘。”
阮筠转过身,这才惊动大皇子,使得大皇子低下头就要离开。
可阮筠怎会错失如此好的机会,声音温柔,“大皇子?”
被人叫住,大皇子不得不站在原处。
太监听见阮筠的声音,赶忙走至大皇子的身边。
大皇子唇瓣抿紧,手握成拳,对着阮筠行礼,“萦娘娘。”
阮筠笑着说:“大热天的,急匆匆地要去何处?”
大皇子没说话,反倒是问道:“萦娘娘在此做什么?”
与阮筠想的不大一样,可却也不大碍事,侧过身说:
“我见御花园的花开的甚好,想着皇上的紫宸宫少了一抹春色,就想折上几支,放在紫宸宫中。”
大皇子听完,脸上全是艳羡。
阮筠甩着帕子说:“三皇子在不远处和兔子玩,大皇子可要去?”
大皇子擡眸,什么都没有看见,可他的目光还是停在阮筠侧身那处好半天:
“母妃说,这些会玩物丧志。”
阮筠听完也不恼,“德妃娘娘出身名门,精通诗书,自然是对你的要求高上不少。”
大皇子突然开口,“我能不能和萦娘娘一起摘花,送去紫宸宫?”
阮筠没问为什么,思忖片刻,“不知大皇子课业做完了吗?”
大皇子诚实的说:“我最近手伤了,并未去上学。”
阮筠明了,“既然如此,自是可以。”
大皇子的脸上,这才出现多日来的头一个笑容。
……
“皇上,贵妃娘娘到了。”
魏茂元说完这话站在原处没动,晏识聿沉声说:“让她进来。”
魏茂元迟疑的说:“今日贵妃,不是自个来的。”
“大皇子,跟着贵妃一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