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孽缘(2 / 2)

婚火 舒言 31619 字 4个月前

从兜里掏出来一支毛笔盒递给她:“送你的22周岁礼物,我沐年希这辈子做的第一支毛笔,不送女朋友,先送给你盛夏。”

盛夏擦掉眼泪,接过盒子打开看里面的毛笔,“我又不会写毛笔字。”

“那你还给我!”沐年希气的咬牙切齿。

“不还!送我了别想要回去!”她把盒子合上藏身后。

沐年希伸手跟她抢,二人你躲我抢,在半山腰的空地上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

一辆黑色奥迪A8停在不远处,主驾驶上的周泽吸着烟看他们这对青梅竹马,再加上那满夜空的孔明灯,真叫一个浪漫。

副驾驶上扔着他买给盛夏的生日礼物,是百达翡丽的女款手表;跟这些孔明灯相比,略显俗套。

主要是送了也没用,这姑娘估计也不会戴;那银行卡到现在都没见她动过一分,明显是跟他分得很清;也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才会跟他连一起。

没留下继续看他们这对青梅竹马玩游戏,周泽笑着启动车子,驶过半山腰,来到任成开在山顶的酒吧;到酒吧后,那精致的手表礼盒就扔在副驾驶,他都懒得再往下拿。

任成见他开的是赵淮安的车,“淮安怎么没过来?”

周泽坐下:“相亲呢。”

“不是?他不是正追小盛夏呢?怎么相起亲了?”

“自个儿去问他,别问我。”

“吃枪药了你!说话这么冲。”

被喂一把狗粮,跟吃枪药也没什么区别。

周泽胸闷的狠,酒上来后让服务生拿点冰过来;加几块冰,一口闷下,又接连倒几杯喝。

“什么情况你这是?”任成从没见他这样喝过酒,“安子若又惹你了?”

“她在我这儿还没到那个份量。”

任成一听他这话,有情况,“哪个姑娘到了?”

周泽:“你先去给我找个姑娘。”

“我这不全是姑娘?”任成指了指那舞池还有卡座,“都是漂亮的姑娘。”

见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是你瞧不上,也不知道你这人到底喜欢哪种,有时候是真搞不懂你,安子若那样张扬的你烦,人盛夏那样听话乖巧的你嫌麻烦,国外的嫩模你也不抱,周泽你跟我说实话?你不会是对女人不感兴趣,有龙阳之癖吧?”

周泽懒得跟他聊下去,起身朝外走。

“不是,哥们就是逗逗你。”任成追上去,看他坐进车里,瞟见副驾驶上那红色手表盒,认出是百达翡丽女款手表。

“等等!”手挡住他要合上的车门,任成弯身往里面一顿瞄,确定那表盒就是女款,“买给谁的手表?别跟我说你这是去送礼物被拒了?”

11点多的时候沐年希才走,盛夏送他出胡同,目送他车子远行才转身往回走。

身后有车灯,她回头,是周泽。

周泽去了山上,没喝酒,开车回来的,在村口还跟沐年希打了照面。

停好车,他下来。

盛夏心虚的从他跟前经过。

周泽连看都没看她,转身朝周家宅子里走。

跟盛夏之前想的一点都不一样,那么大的金额入账,不可能没有信息提示,周泽怎么半点反应都没?

……

大年三十包饺子,周爷爷也过来了,不见周泽。

盛夏只会擀皮,饺子刚包完,接到沐年希的电话。

沐年希在电话里跟她说:“我跟你说盛夏,咱俩加一起都玩不过周泽!你猜怎么着?银行那边给我来电话,说对方不认识我,不收我的转账,把钱全给我退回来了!有他这么干的吗你说!”

这倒符合周泽的作风,盛夏一点也不奇怪;昨晚他那云淡风轻的反应,原来是憋大招。

“气死我了!”沐年希气的咬牙切齿,“他可真够阴的!你赶紧分!再不分,早晚被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她早就被吃的没骨头了。

下楼到院里,盛夏看到周泽正在帮父亲盛铭山挂灯笼,今年周家人不回来过春节,只有他跟周爷爷,两家一起过。

红色灯笼挂上,再配上那红色春联,还有村里接连响起的鞭炮声,新年的气氛就上来了。

周泽走下梯子,扫了她眼,还是面无表情的样。

盛夏没好气的瞥他眼,去了十字路口的小超市买摔炮。

玩摔炮解解气,总憋着太难受。

路口聚集的小孩子多,买的摔炮还分给了他们点,其中一个叔伯家孩子送给了她根棒棒糖吃。

含着棒棒糖,拎着一兜子摔炮回胡同,看到周泽从院里走出来,盛夏拿出盒摔炮打开,故意朝他脚边扔了几个!

砰砰的连响好几声。

周泽扭头,看到是她扔的摔炮,冷笑着给了她句:“幼不幼稚?”

也是巧,刚才路口收了她摔炮的几个小孩又过来了,估计是摔炮玩完了,想再给她要几盒玩。

“你们几个过来。”盛夏把他们叫过来,送给他们每人一盒,不忘在他们耳边小声叮嘱:“那个叔叔说他不怕摔炮,我不信,你们几个使劲往他那边扔,扔完我给你们一人五盒!”

小孩就是好收买,听到给他们买五盒,围着周泽往他脚边扔摔炮。

砰砰砰的接连响起,看到周泽被一帮小孩欺负,他还不出声,笑的盛夏直不起来腰。

她笑,周泽就那么远远看着她。

因为她这会儿脸上的笑,跟生日那晚沐年希为她放孔明灯时的一模一样:发自内心,毫不遮掩。

兑现承诺的把买的摔炮全送给了那几个小孩子,盛夏骄傲的扬起下巴看周泽:“在南泽村我是老大,你这个老板也不好使。”

周泽没好气的瞥她眼:“幼稚。”

“我就幼稚,总比你没心好!”盛夏才不管他爱不爱听,“没心的冰川男,早晚孤家寡人一个。”

“也不知道是谁瞎,偏偏看上我这个没心的冰川男。”

“我这不是瞎,我是暂时被猪油蒙住了眼睛,等哪天我把眼睛洗干净,恢复了视力,你跪着唱征服我都不稀罕搭理你!”

还说他嘴毒?

这姑娘嘴巴毒起来,说话可比他难听多了。

85万,竟然可以买断一个女人的人生,过去听过包办买卖婚姻,但是从未真正接触到过;盛夏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在她身边上演,那种无力和愤怒,让她对宋思淼又恨又心疼,“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淼淼。”

但是话说完,盛夏突然意识到,亲妈都能为了85万卖掉她女儿,她又怎么可能会将希望寄予其他人?

“盛夏!”民警进来,跟她说家人过来保释她了。

她并没有要求保释,这么晚,她也不想惊动姥爷他们。

出去看到竟然是周泽。

她的脸被那男人搧了好几个耳光,这会儿左边脸都是青紫的巴掌印。

看到她这副模样,周泽压制住那股火,走过去抓住她手:“先回家。”

手腕也被那男人攥紫了,疼的盛夏赶紧把手往回收;扒开她袖子,看到那一圈青紫,周泽尽量保持住理智。

盛夏开口说了句:“能不能也帮淼淼办下保释?”

周泽怒了:“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闲心操心别人?”

“可是……”

“今晚必须让她在里边待着,只有在里面待着,她才能认真去想想接下来该如何改变现状,帮人的前提是得让对方自悟!她自己都没悟透,都没活明白,你帮了也是白帮。”他甚至给出承诺:“只要宋思淼愿意,莱恩的法务部将随时为她保驾护航。”

一语将她敲醒。

因为宋思淼跟那男人现在是法定的夫妻,他们身为旁人,想帮也干涉不了。

没回看丹村,凌晨一点多了,她这个样子姥爷他们看到得心疼死;路过药店进去买了涂的药,到住的地方,周泽先帮她冰敷,然后为她涂药。

嘴角破皮,棉签上的药蹭到,疼的盛夏扭头躲开,周泽一把摁住她头,不让她乱动,“疼死也得给我受着!”

那种情况她都敢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过去,不知道是该夸她勇气可嘉,还是骂她傻。

周泽:“这才几个月?把我的话全忘完了?帮人的前提是确保自己也安全的基础上,连自己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你是过去帮人,还是送人头?”

盛夏闭上眼睛,拧着眉靠在沙发上:“我这会儿又疼又难受的,你能不能不一上来就跟我说教?”

“你还有理了?”

他都不舍得动一下,却被别的男人打成这样。

“我是真的没想到淼淼能发生那事。”她到现在都觉得像做梦一样,“85万,她妈为了85万,竟然把她……把她……”

想到宋思淼过去一年多省吃俭用那样,还有唯唯诺诺的生怕丢工作,不敢得罪任何人,都是为了早点存够10万。

被那男人打的那么疼的时候,盛夏都没哭,想到宋思淼的遭遇,她忍不住了,“怎么有这样的妈呢。”

抹去眼泪,不想流泪招周泽的烦。

周泽这次却没向过去那样吵她,而是跟她说:“盛夏你得清楚,不是所有姑娘都像你跟李婕这样幸运,有些父母,他们真的不配生育儿女;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他们才不得不生,其中多数都是为了老的时候有儿女养他们,这类人想的都是儿女能回报给他们什么,从不反思自己除了生下孩子,在养育的过程中,都给过孩子们什么。”

“原生家庭给一个孩子带去的心理创伤是不可估的,也是最难治愈的,宋思淼的遭遇并非个例,有些勇敢的姑娘选择远离这种吸血的原生家庭,有的是被道德感绑架一辈子,归根究底,看她们自己的选择。”

说完这些话,周泽把她抱回楼上。

盛夏今晚没让他走,“周泽,我被那男人恶心到了。”

闭上眼睛都是那男人臃肿的身子。

周泽脱衣躺她身旁,“睡吧。”

可是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周泽干脆把她捞回怀里摁住,“听话,先睡觉,还要早起去派出所保释宋思淼。”

这话最有效,她立刻老实了。

*

第二天八点多,打着哈欠的盛夏坐上周泽的车,跟他一起去派出所。

莱恩法务部的律师已经到了。

巧的是那个恶心的男人竟然也在;盛夏一眼认出来他。

那男人也认出了她,指着她直接大骂:“你们怎么把这个婊子给放出去了!她把我砸成这样!”

周泽看向律师:“辱骂侮辱罪判几年?”

律师:“公然败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周泽又看向周围的几个办案人员,“刚才你们也亲耳听到了,这位男士公然侮辱我公司员工,已经给我公司员工造成心理创伤,还有她脸上的这些伤,手腕上的伤,都是出自这位男士之手,我身为公司老板,有权为我员工维护权益。”

律师配合的掏出连夜起草的起诉书递给办案人员。“为了防止这位男士出逃,我方要求警方应先对他进行拘留。”

那男人立刻破口大骂:“把我砸成这样的是这个婊子!应该拘留的是他!凭什么拘留我!”

办案人员也受不了他在这儿一个劲骂,因为不管是不是夫妻,他昨晚做的那事就是强奸!

终于来了硬茬的过来治他,立刻给他扣上手铐先将他拘留。

耳根子终于安静,帮宋思淼办完保释,让盛夏先带她去公司附近的酒店住下。

盛夏向宋思淼转述了周泽的话,表明公司法务部会帮她到底。

一开始宋思淼还很犹豫,懦弱了20几年,从没跟命运做过抗衡,生她养她的亲妈都能那样对她,旁人又怎么可能帮她?

但是洗过澡出来,看到趴在沙发上睡着的盛夏,她那脸上青紫的巴掌印,还有她手腕上的勒痕,宋思淼泪眸了。

昨晚那种情况也是没人帮她,绝望时打给盛夏,盛夏毫不犹豫的过来救下她。

打给她妈,她妈都骂她:“跟他睡几觉怎么了!你忍忍不就过去了!”

盛夏醒了,她没想到自个竟然睡了过去,揉下眼睛看到宋思淼在哭,“你怎么了淼淼。”

哪知道宋思淼直接给她跪下,双膝跪地,“谢谢你夏夏,真的谢谢你。”

2013年的国庆节对周泽来说是场噩梦,更是一次难忘的体验。

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在盛夏离开后的10几分钟后,看到保洁阿姨在搬那几盆盛开的蓝雪花,他竟然会跑过去拦下;然后把那一盆盆花重新搬回院子里,又把扔进垃圾桶里的那袋子多肉给拎回家。

从一堆碎瓷片里挑出来一颗颗多肉,手指被划破流血,他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周泽你他妈真贱!”

狠起来他连自己都骂。

开车去花鸟市场先买盆和颗粒土,一颗颗种下,摆放在花架上,规整摆放整理完,院子恢复原貌,周泽又重新浇水,才精疲力尽的躺回沙发。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

闭上眼睛都是盛夏拿刀砍蔷薇的画面,她那眼神中的恨,很明显,是真不要他了。

本应该轻松,终于不用再被她折磨,可他没半点轻松的感觉,相反,还很疲惫。

这种疲惫一直持续到国庆节后恢复工作。

给总部的各部门负责人开完会,周泽意识到自己状态不是一般的差,连梁京雨都发消息逗他:【国庆节七天去哪儿疯了?不会是去兰若寺被小倩们吸光精气了吧?】

反观盛夏,换了新发色——黑茶色,衬托的她皮肤更白。

新的OL风连衣裙,还是V领的,烫了渣女大波浪,一双8公分的细跟高跟鞋,改了妆容,眼线微微上挑,多了丝魅感,在展厅里向客户介绍产品,皮肤白嫩的发光。

招商部的女同事都问她是不是换了新粉底,纷纷向她索要牌子跟色号。

李婕也问她要:“有好物别藏着!”

她确实换了新粉底,但其实并全是粉底的功效,是她不拧巴,开始自信了,不再暗自里跟任何人比了,开始更多的关注自己,更爱自己。

下班后,盛夏跟李婕一起等电梯,两人有说有笑,电梯门开,周泽跟他的秘书向平还有梁京雨都在里面。

“zane,梁总好。”李婕打招呼。

周泽看了看她跟盛夏:“怎么从没听你叫过我周总?”

“这不叫习惯了吗,zane多好听啊。”

“以后在公司叫我周总,别没大没小的。”

李婕:“……”他今儿这是抽什么疯?

电梯门开,盛夏让出位置,“周总您先请。”

她这是现学现卖。

周泽走出去,没回头看她们。

梁京雨用口型示意她俩:别惹周泽,他最近吃枪药了。

目送他们开车离开,李婕纳闷道:“zane这是怎么了?跟安子若又谈崩了?”

盛夏:“估计是。”

“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在公司造过他谣!他在上海跟安子若那事儿,我除了你以外,可谁都没说!淼淼我都没说!”

“梁总都说他抽风吃枪药了,别胡思乱想了,走,吃麻辣烫去。”

对盛夏来说,没有什么烦恼不是一顿麻辣烫和一罐芬达解决不了的。

吃完睡觉,第二天开心上班,日子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10楼只对各部门负责人开放权限,盛夏这种级别小的招商经理只有被通知,才有上去的份。

这次商叙之过来是请盛夏跟周泽过去参加茶城的招商会。

第一次举办招商会,商叙之没经验,“盛经理经验丰富,可以帮我的人稳场,周总过去能帮我撑场子,有你俩在,我这心里也能踏实些。”

盛夏自认只不过是小喽喽,全凭公司安排,老板让她去哪儿,她去哪儿。

周泽看了下时间,茶城招商会的时间是11月初,这个时间段团建旅游刚回来,不冲突。

他看了看对面的盛夏,距离那天谈崩,被她拉黑已经10多天,她跟个没事人一样,潇洒的生活工作两不误。

商叙之走后,他开口:“你要是不想跟我过去,我可以帮你推掉。”

“去吧,周六日又不影响工作。”不能公私不分,商叙之给她那么多客户资源,于情于理都该过去帮忙。

周泽还想再说些什么,考虑到是在公司,私生活上的话题应该放在下班后,“下班后我们聊聊。”

盛夏立刻拒绝:“抱歉周总,如果是谈工作,我觉得在这里谈就好。”

“谈私事儿。”

“私事儿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盛夏你不要忘了,我们还是法定的夫妻。”

她如实说:“我这几天都在找户口本,应该是被我姥爷放到了别的地方,找到户口本我们就去办离婚。”

这些天,周泽一直认为她是在气头上,想等她过了这个气头再跟她聊那天的事,但是她这反应,很明显是还没过去;没留下她继续谈这个话题,因为谈到最后还是得崩。

结果,向平拿到各部门统计的去云南旅游的员工名单上,发现并没有盛夏。

向平对盛夏的印象之所以深,一方面是因为她是招商部的销冠,另外一方面是她长得漂亮还有亲和力。

他随口嘟囔了句:“盛经理家里是有什么事儿?去旅游怎么都没时间?”

听到后的周泽拿过来统计名单,招商部只有盛夏请了事假不去团建。

意识到不能再这么跟她耗下去,下班后,周泽来到老夏家。

夏老头早已经感觉到自家孙女的变化,过去一起吃饭经常提周泽,过了个国庆节,只有他们老两口提,盛夏从不加入,问周泽这段时间怎么没过来,她说出差了,工作忙。

“屋里呢。”夏老头指了指盛夏紧闭的房门,把周泽带向客厅。

到客厅爷俩坐下,夏老头开话:“吵架了?”

“错在我。”事后回想起来,那种狠话他确实不该说。

“你们年轻人就是年轻气盛,气头上什么狠话都说,把感情都给吵没了。”夏老头起身朝外走,“我们老了,不干涉你们年轻人的感情事,你们自个儿处理去吧,我去找老钱头他们打牌去。”

夏老头走后,周泽去敲门:“不是要找户口本?出来,我们一起找。”

因为以他对盛夏的了解,就她那犟劲儿,除非他把门给踹开,这姑娘绝对不会给他开门。

盛夏打开门,长发扎成了丸子头,刚洗过脸,没有任何妆容,又恢复了往日青涩温婉的模样;不过,周泽注意到她瘦了,下巴尖了不少。

来到姥爷的房间,盛夏向他指了指抽屉:“我姥爷以前都是把户口本放抽屉里。”

周泽象征性的拉开抽屉,看到她打开衣柜,往里面不停的翻,恨不得马上找到户口本跟他解除婚姻关系。

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一定要这么跟我闹下去?”

盛夏全当没听到,继续翻衣柜里面的盒子。

周泽:“我在跟你说话盛夏。”

“我在听。”她照旧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实在看不下去她这样应付,周泽走过去抓住她手腕。

“滚!”盛夏条件反射的甩开他的手。

这声“滚”让周泽尝到了嘴毒的下场,他自嘲的笑道:“学的真快,就不能学我点好的?”

盛夏没理他,继续翻盒子,翻完没有,再换下一个。

被捧习惯了,从没在女人这儿吃过瘪,自尊心也不允许周泽留下来继续挨冷脸,“户口本找到随时联系我。”

临走前他丢下一句话:“没必要公私不分,你这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又跟她来激将法。

可明知是激将法,盛夏还是联系向平,表明家里事处理完了,可以去云南。

因为她不想给周泽一种她玩不起的感觉。

……

公司人多,加上上海分公司的人,近300人。

一个部门安排两个随行的导游,旅游行程的安排是:丽江三天,大理三天,西双版纳两天。

第一天的行程安排是玉龙雪山,夜里抵达丽江三义机场,入住的是雪山酒店。

半年多没见宋思淼,到丽江第一晚,李婕让导游安排宋思淼跟她们住一起。

最终的安排是:盛夏跟苏若黎一个房间,李婕跟宋思淼一个。

晚上并没多大的感觉,早晨天刚微亮,起床上完厕所的盛夏拉开窗帘,想看眼天气,日照金山映入眼帘,那束光洒在金色山尖,远远望去,一种神圣又神秘,敬拜大自然的那种感动,让她瞬间湿了眼眶。

她都忘记了回床拿手机拍照,也忘记叫醒苏若黎,就这么仰头远远望着玉龙雪山,为眼前美景流下感动的泪水;都说大自然的美景可以治愈一切,这一刻她的心态瞬间放平很多,好像过去的遭遇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工作不顺加上感情问题,都被她抛到一边,专心欣赏眼前美景。

周泽起的也早,他住一楼客房,把赏雪山的客房都给了员工;站在他那个院子里,擡头就能看到盛夏住的那栋楼。

看到盛夏站在阳台眺望着日照金山,留意到她擡手好几次,动作像是在擦眼泪,又哭了……

那晚她哭着说:周泽,你要是给不了我爱情,我就不要你了,真的不要了。

其实这阵子周泽有想过,为什么那晚会那样心狠?

因为那会儿盛夏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必须完成一件事情,不完成就散伙。

她那些话,让周泽想起小时候,他妈经常跟他爸吵架,张嘴就是:“你要是敢出这个门,我就跟你离婚!”

“你要是再回来那么晚,我就跟你离婚!”

“你要是跟你那秘书还眉来眼去,我立刻跟你离婚!周泽跟周南我一个都不要!”

那种话像是雾霾,一直笼罩在他们家好几年,等他上初中后才稍微好些。

周泽得承认,之所以讨厌被威胁,讨厌被婚姻套上枷锁,跟他成长中的家庭环境也有一定的关系;有朋友是心理学领域的,曾跟他聊过这个话题,指出他坚持不婚和丁克,都是受原生家庭影响。

是他潜意识里不想活成他爸那种人,也不想孩子遭遇他所经历的一切,才那样排斥婚姻。

至于爱情,也因为他从小到大,被他妈灌输的思想都是爱情不是必需品,再爱都会变质;再加上身边朋友的影响,导致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才是爱情,更不会爱人。

所以他不敢轻易的给盛夏承诺,因为他这人一旦承诺了就必须做到。

做不到的绝不承诺。

10几分钟后得到答复,向平跟她说现在可以上去。

上去敲门,得到准许,进办公室,周泽坐在办公桌前,气色看上去不是太好。

“坐。”他刚开口,接连咳嗽好几声,嗓音还哑的厉害。

盛夏问:“你感冒了?”

“低烧。”

注意到他手背有针眼和淤青,输过液,不会是低烧那么简单。

看到他别过脸去接连咳嗽,盛夏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应该在家里休息的。”

周泽喝口水笑了笑:“我要是休息,你会觉得我是在避着你。”

他没说错,她确实会往那方面想。

放下杯子,周泽开口:“说说吧,是走还是留。”

她没再犹豫,“我还是走吧。”

“辞呈给我,我签字。”他做到了当初所说,不会干涉她的抉择,遵从她的意愿。

辞呈递给他,看到他拿笔签字,盛夏喉间酸涩,在眼泪快不争气的流下来前,别过脸去看窗外。

周泽停下签名的动作,擡头看她,“离开莱恩后,以后都不用再见到我,不是应该很开心?为什么还要哭?”

她不承认:“我没哭。”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见长不少。”

签下最后一个字,周泽把辞呈递给她,“一个月后办离职,这一个月交接下工作,李婕下个月会提升为招商经理,好好带带她,她性子太急,没有你稳。”

接过辞呈书,再次看到他手背上的淤青,盛夏开口:“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这就回。”

她出办公室,他拎起大衣朝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走得快,一个走得慢,像是刻意保持某种距离。

周泽走的慢,看出来她不想跟自己一个空间,没跟她进同一个电梯。

到招商部,盛夏先去洗手间检查眼妆,确定看不出刚哭过,才回工位办公。

李婕跟苏若黎她们都不知道她辞职的事儿,跟叶初凡打过招呼,暂时瞒着,办完离职再告诉大家。

下班回家,晚饭后心燥的厉害,看到飘起小雪花,想起周泽那张苍白的脸,还有他手背的青紫;过去都是被他照顾,现在他生病了,盛夏也想过去看他一眼。

无关情爱,站在邻居妹妹的位置,过去看看他也是情理之中。

她为了控制自己再超越那个界限,主动去姥爷房间,“姥,周泽哥发烧了,我过去看看他吧。”

“发烧了?”姥爷赶紧将电视声音调小。

姥姥问:“去医院没?”

盛夏:“昨天输过液了,他手背都是淤青;咳嗽的也挺厉害的,声音都哑了。”

“那你等会儿,姥给他煮点姜汤你带过去,喝点姜汤出出汗,还能治嗓子。”姜汤煮好,倒进保温桶,姥姥还叮嘱:“喝完让他盖被子闷闷汗,出汗去寒。”

盛夏点头,拎着保温桶出门,发现雪已经下大。

打车到周泽那儿,雪花变成鹅毛大雪,她心想:真巧,又是初雪。

没敲门,看到灯没亮,她先试了下指纹,门开。

指纹还在,密码估计也没换。

进去开灯,打开鞋柜,盛夏想着找双临时拖鞋穿,看到之前扔垃圾袋里的那几双鞋,竟然都完好无损的放在里面。

这种发现直戳她心脏。

先换上拖鞋,把保温桶放餐桌上,余光扫视到院子里多了保温棚,赶紧过去,打开移门,掀开保温棚,花架上都是她之前养的多肉,只不过是都换了盆,还有她那些蓝雪花,绣球,只要是不耐寒的品种,都在这保温棚里。

明明她都给扔了……

听到楼下动静的周泽打开灯,拉开移门到二楼露台往下看。

盛夏擡起头,与他目光相撞,眼眶却溢满泪。

有感动和惊喜,更有心疼。

周泽没想到她会过来,像是某个秘密被发现,眼神略微有些仓促。

他下楼的时间,盛夏看到那天她拿刀砍的蔷薇,粗壮的枝条已经被用绿色园艺绳捆绑住,绳子缠了好几圈;爬藤月季的藤条也长长不少,被用铁丝固定在围栏上;不过才一个多月,这院子的花比她在那会儿的长势都要好。

先进去把移门关上,她进厨房拿碗和勺子,把姜汤倒出来,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我姥给你煮的姜汤,她说姜汤驱寒出汗,能加快血液循环,这一碗得全喝下,不喝完没效果。”

周泽走过去,嗓子干疼还痒,接连咳嗽好几声,“别离我那么近,咳嗽会传染。”

“我免疫力好。”帮他拉好椅子让他坐下。

看他坐下喝姜汤,盛夏想到那几十盆多肉,都被她扔垃圾桶里,盆都砸碎了,再重新种下得从碎片里一颗颗找多肉,再一颗颗种下……

那些花也得是他一盆盆搬回来的。

明明他在乎的很,就是这张嘴硬的死不承认!

周泽喝完姜汤回沙发坐下,洗干净碗和保温桶的盛夏出来,催他回房,“回去躺着吧,喝完姜汤出汗快。”

知道她这是要回去了,周泽叫住她:“谢谢。”

“我得谢谢你,把我的花儿照顾的那么好。”

“已经不是你的了。”周泽提醒她:“是你把它们给扔了,是你不要的它们。”

这话在盛夏听来,就像是再跟她说:是你不要的我们。

因为这里只剩下他跟这些花儿。

想到他在大理说的那句:当有一天跟你真正的老公孕育了孩子,你跟你老公吵架,愤怒到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你会不会把你的愤怒转嫁到你们的孩子身上?

还有她当时扔那些多肉,拿刀砍蔷薇,他那眼神中的厌恶和愤怒……

会不会他过去都经历过这些?

正因为经历过,才会对那种破坏的行为异常反感。

盛夏站在原地问他:“周泽?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坚持不婚跟丁克?”

他闭上眼睛,向后靠沙发椅背上,回答的还是那句:“讨厌孩子,讨厌被束缚,我没耐心养孩子,也没耐心哄女人。”

事实是他比她有耐心多了,没耐心能把花儿照顾那么好?盛夏才不会再上他的当,“既然你没耐心,我把花儿都搬走吧,你工作那么忙,经常在上海,也没时间照顾它们。”

“我请的钟点工阿姨会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它们,它们跟着我至少不用担心再被抛弃。”

他的话,像是把这些花儿都当成了孩子,担心孩子到了她这个当妈的手里再被虐待。

因为比起她,他才是那个有责任感的人。

没有再留下自讨没趣,盛夏换好鞋向他告别:“那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周泽起身,“我送你,雪下大了,这边不好打车。”

“不用,你刚喝完姜汤得等着出汗,我自个儿走就行。”她的话根本不好使,瞧见他拎起大衣,赶紧喊停:“我不走了,你不用送我了,我给我姥爷他们打个视频。”

拨通姥爷的微信,视频让他看周泽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姥爷,我今晚住周泽哥这边吧,他还没退烧呢,雪下大了,这边也不好打车,他非要送我。”

姥爷冲她摆摆手,“住那儿吧,他那房间也多,你多留意着点,要是烧太狠了,就去医院再打点滴。”

一旁的姥姥说:“喝完姜汤一定得躺着去,出出汗烧退得快。”

开的免提,周泽也能听到。

被两个老人这样关心,他开口:“谢谢姥,谢谢姥爷。”

刚谢完,嗓子痒疼的又接连咳嗽好几声。

“快去躺着吧,少说点话!”姥爷催促着,为了不让他再说话,把视频给挂了。

……

盛夏住的还是二楼次卧,她又发现第二个秘密,那衣柜里,当初她扔的衣服,都干干净净的挂在里面。

一股茉莉清香,是她常用的那款洗衣液。

没戳穿这个秘密,第二天她早起去小区门口买回去早餐,见周泽下楼,气色明显比昨天好,“你记得吃早餐,我去公司了。”

周泽没再留她,目送她换鞋离开,门关,看了眼餐桌上的蒸饺和粥,走过去坐下,喝粥的时候,脸上是少有的落寞。

工作之余的盛夏总会想到保温棚里的那些花还有多肉,以及被园艺绳缠住的蔷薇,还有那衣柜里的衣服;不可否认,她又动摇了,但这次她不会再向过去那样没出息的去要个答案,因为总是追着周泽要个回应,她也会累。

现在这种状态和距离刚刚好,她也不惦记了。

最后一个月在莱恩了,把工作交接好,也算是给她的第一份工作交上了完美的答卷。

不过,莱恩是真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是最牛的皇亲国戚李婕。

一周后,李婕气势冲冲的把盛夏叫出去,还是工作时间,办公区的同事们都看向她俩。

莱恩附近的咖啡店里,上班点,几乎没客人。

李婕双臂交叠的打量着她,也不说话,让她自己招。

盛夏吐口气,指了指不远处那处高楼,“衣尚离莱恩不远,中午下班咱们还能一起吃饭,下班后聚餐撸串都不影响。”

“不是能不能一起吃饭的原因,你在莱恩干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辞职?是不是有人给你穿小鞋了?”李婕一想,也不可能是穿小鞋,“zane是你哥!他肯定护着你,就算有人给你穿小鞋,他也不会让那些人得逞,梁京雨也向着你,哎呀!夏夏你赶紧跟我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辞职啊?”

“我就是想换个新的环境,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别介啊,你跟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嫌工资低?可是zane早就把你职位提升的预备名单交上去了,你马上就是咱们招商部的副总经理了,你说你干嘛在这个关头辞职啊!”

她还真不是一般的皇亲国戚,内部人员的提升名单她都能看到,盛夏岔开话题问:“我都要走了,李婕你跟我说句实话,你那亲戚到底是宇科的哪个小股东?我嘴巴严得很,你跟我说了,我又不会跟其他人说。”

“那也不能光让我说啊,咱俩交换吧。”李婕跟她说:“你把你要离开莱恩的真正原因告诉我,我就把我藏的秘密告诉你。”

真被周泽说对了,这女人只是表面上大大咧咧,实际上藏最深,嘴也最严,也没任何坏心眼儿。

李婕跟宋思淼都是盛夏在职场上唯一交心的朋友。

盛夏想着反正都要离开莱恩了,跟周泽也结束了,压箱底的秘密告诉李婕,互换下秘密,也算是给她们的友谊立个里程碑。

不过,她还是保留了些,没提跟周泽领证,只说两人相亲到现在处过对象,没成功。

“我就知道你俩有一腿!”李婕激动的差点拍桌,“zane看你那眼神都不对劲!每次看你都是那种特暧昧的,我还纳闷谁家当哥的这样看妹妹,要不是他跟安子若的绯闻传太狠,我早把你俩想一块去了!”

“该你了。”盛夏没让她跳话题,“你那到底是什么亲戚?”

李婕让她坐过去点,在她耳边小声说:“不是亲戚。”

后面加了句——我爸是宇科国际的董事长。

11点多,天冷,没有一个人。

他走进公园,找个长椅坐下,闭上眼睛,大脑不受控的跳出来盛夏泪流满面的脸,还有她那句:我并不是一定要你爱我,你但凡跟我说句让我再等等,给我点希望,我也能撑过这几年。

现在他面临的是:要么给那姑娘想要的爱情,要么就是失去她。

尝试跟失去摆在他面前,他要是还拒绝去尝试!那就真是他妈的脑子有坑!

有时候人想通某件事都是在一瞬间,就像是在死胡同里绕了很久,突然发现原来转身就能去走另外一条路;因为再聪明的人,都有愚蠢犯糊涂的时候。

那条路对周泽来说,无疑是一条冒险之路,是他从没尝过的领域。

当他向盛夏提出愿意试试,以为会得到想要的答案,结果这姑娘却跟他说:“你没必要难为你自己,我已经放下了,如果你觉得我离开莱恩是因为你,你觉得很愧对我,我收回辞呈,我不辞职了,我会继续留在莱恩工作。”

10几分钟后。

车厢里传出盛夏细碎的微喘声,这种声音持续了许久后,她改为央求:“我不行了周泽,你快停下,唔……”

周泽的衣服完整的穿在身上,只有手指在她那处,低头在她耳边沉声问:“还让不让我唱征服?”

“不让你唱了。”盛夏抓紧他衬衣,埋头在他颈窝,这种感觉快将她折磨的哭出来。

“这才对,该认怂就得认怂,不能一直嘴犟。”

嘴上这样说,吻她唇瓣时,他却又加进去一根手指……

……

超过12点回去的。

下车的时候,盛夏的脸泛着潮红,周泽没让她那么快走,把她拉回怀里,贴在她耳边提醒:“明晚去我那儿。”

她点头,腿软的厉害。

回去躺下,她还在回味在车上被周泽用手指折磨的那种感觉,因为好几次她都忍不住大叫了出来。

跟做还不一样,她是被掌控的那方。

周泽全程主导,将她的身体掌控在手,让她大声叫,她就得大声;再加上她身体本就空太久,那种强烈的反应,她都有些不认识自己。

周泽也跟她说:要是今晚没足够的定力,绝对栽你身上出不去。

盛夏是能感觉到的,他那会儿粗喘的气息,还有他手指的力道,被他吸疼的舌根,都是为了压制那股火。

怎么办?她竟然有点期待明晚。

期待到第二天起床后,她还特意挑选了内衣穿。

午饭回莱恩,门口停了一辆玛莎拉蒂,苏若黎不认识这款车,跟李婕说:“那是什么车啊李婕?颜色真好看。”

李婕:“玛莎拉蒂,200多万。”

“那么贵?”苏若黎摆手,“算了,我不觉得好看了。”

盛夏往那车瞟了眼,确实挺好看的,不是那种俗气的粉,很高级的感觉。

“赶紧考驾照去。”李婕指着车棚下她那辆粉色的电动车说:“驾照考出来,整辆玛莎拉蒂开。”

她摇摇头:“太贵的没必要,10来万的代步就行。”

苏若黎也认可她的话,“200多万不如买套房,在我们那儿,200多万能买五六套房了。”

“在北京可不行。”李婕说:“房价现在涨的真猛,我刚来丰台那会儿,房价也就一万多,现在倒好,三四万了都!”

苏若黎:“我们那儿三四千一平。”

正聊着房价,安子若跟周泽从公司大楼里走出来,这次身边还多了两女一男,一个比一个漂亮,往哪儿一站像明星一样。

“那腿真长。”苏若黎小声嘀咕道。

盛夏也觉得长,那腿估计都快到她腰了;目测身高得175以上。

安子若也得有170,都比她高。

她不穿高跟鞋才到周泽肩膀。

打过招呼,朝电梯走,扭头看到安子若走到那辆粉色玛莎拉蒂前。

“那车是安孔雀的啊?又换车了,真能显摆。”李婕给安子若起的外号:安孔雀,因为她总是戴亮色的耳饰和首饰,布灵布灵的像孔雀毛上的眼睛。

盛夏见安子若换了好几辆车开,对车没研究,那些标识她都不认识;单看外形,再加上他们安家的实力,不会是便宜的车。

周泽跟他们一起走了,估计是朋友聚会。

午休的时候,李婕给她发来消息,【我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可不能再晾着zane了,你看安孔雀看那俩女人的眼睛,搞的她像是原配,不允许任何雌性生物靠近zane,她以为她是谁啊?】

下班又收到周泽的消息,【下班回我那儿,我这边事情还没处理完,回去的会晚点,】

除了领证没说,跟李婕也没了什么秘密,下班后,盛夏是坐她的车回的周泽那儿。

在路上跟李婕聊天,听出来她话外的意思,她想过去周泽那儿看看。

考虑到那是周泽的住处,盛夏先发消息给他,征询他的同意,【今晚我可不可以请李婕来家里做客?】

她又加了句:【你要是介意就算了。】

周泽那边正在跟刚回国的几个朋友谈事,多年的交情,又都是想回国发展,特意过来向他了解国内市场。

看到盛夏发来的消息,他认为李婕会是他们二人关系升华的一个转折点。

因为这姑娘不再称呼“你那儿”,而是“家里”。

周泽给她回复:【今天圣诞节,留李婕在家里吃个饭吧,我给你们点好餐,让老板送过去。】

盛夏:【谢谢。】

是有被感动到的,李婕是她唯一能讲这个秘密的朋友,周泽同意她带过去,还主动提出点餐留李婕吃饭,表示他也很重视她的好朋友。

李婕更开心,她觉得周泽是认可她这个员工,认可她跟盛夏的友谊的。

得知周泽还点餐,让她吃完饭再走,兴奋的更是把周泽一顿夸,“我没看错zane,是个会办事儿的好男人,就冲他请我吃这顿饭,你哪天要是再跟他冷战,我都得站他不站你。”

“一顿饭就把你给收买了?”盛夏喝口芬达,“看来我得多请你吃几顿饭。”

“逗你的,我哪能站zane!你才是我的好闺蜜。”李婕拉开移门,看到院子里的保温棚,还有开的正旺的山茶花,“都是你种的?”

“我得俩月没过来了,都是他让钟点工阿姨照顾。”

“可以啊zane,对你的花儿也上心,这样的好男人往哪儿找去!”

她笑:“嘴毒起来,你就不觉得他好了。”

“人无完人,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人?”李婕说:“你是不知道我哥,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吧?我告诉你,他冷的要死!还犟!把我嫂子都气跑了,俩人分居快半年了,把我妈都急死了。”

只在宇科公司内部的简介上见到过余瀚的照片,盛夏还没见过本人,长相挺斯文的,没想到也是个犟脾气;再牛的豪门也都有家庭琐事,听李婕这么一说,她心理有点平衡了。

晚餐送来后,盛夏让李婕从酒柜里挑瓶酒,俩人喝点小酒,赏着外面的雪,也算是过圣诞节了。

李婕举杯:“圣诞节快乐夏夏。”

盛夏与她碰杯:“圣诞节快乐余妤。”

——互相没有秘密的感觉,真好。

*

10点多的时候周泽才回来。

积雪很深,给代驾多付了些钱,不忘叮嘱:“路上慢点。”

听到外面动静的盛夏打开门,看到代驾骑着电动车离开。

周泽走过来,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烟酒味,“李婕走了?”

她把门关上,“吃过饭就回去了,雪下太大了。”

“开不开心?”

“挺开心的。”她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谢谢你周泽。”

把她拉怀里,“准备怎么谢我?”

只开了夜灯的入户玄关处,气氛开始暧昧,盛夏迎上他视线,脸已经开始发烫,“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周泽低头在她耳边低喃了几句,她耳根越来越红,“不行……”

从没有那样过,她觉得她办不到。

周泽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把她抱鞋柜上,捧起她脸吻住。

第一次就在门口鞋柜前,哪里都没去,衣服完好的在身上,只有那处的贴身衣物落在地上。

暖气开的足,热的他们身上都有了薄汗。

周泽这次很急切,几乎没做什么铺垫,得两个月没要过她,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想她想的厉害。

再次连接在一起,盛夏双手攀紧他的肩膀,腿环在他腰间,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

还是跟过去一样,又狠又野。

身心都被填满,不再空缺。

回卧室,衣物落地,在大床上,开始尝试周泽要的那种谢法,盛夏羞耻的都快哭了。

周泽却兴奋的不行。

好不容易结束,又被他抱洗手台前。

……

11月初回来过几天,盛夏跟他闹的最狠的时候,没让他们见。

他妈这俩月以为他跟盛夏分手了,打电话过来又想张罗着让他相亲。

周泽向来不喜欢自己的感情生活被家人管着,尤其是他妈,一直反对他跟盛夏交往,这让他很反感;如果狠话不说在前头,哪天他们再回国,他妈估计又得当着盛夏的面各种阴阳怪气。

盛夏趴在床边问:“你爸妈今年过年回国吗?”

“上个月回来过了。”抽屉里拿出来一盒火柴,点烟后,他把门打开,“我和爷爷今年可能得去温哥华过年。”

“奥~”

周泽扭头看她:“奥什么奥?”

“没什么啊。”

“想让我回南泽村直接说,阴阳怪气的样儿跟谁学的?”

“我是觉得你去年就没去温哥华跟你爸妈过年,不好意思再留你。”她翻个身,坐起来靠在床头,拉高被子护住胸口,“反正就分开几天,你去就去吧。”

“我去了温哥华,你再跟你那发小去放孔明灯?”

“……”他怎么知道沐年希给她放孔明灯?

盛夏看向他,“我生日那晚你就回来了?”

“不回去能看到你笑那么开心?”周泽吐了口烟圈,“沐年希是不是喜欢你?”

“他才不会喜欢我!他喜欢御姐范的。”搜寻了下身边对照的人物,她想到安子若,但是她没说,改话题问:“安子若是不是喜欢你喜欢的挺久的?”

“想表达什么直说,别绕弯子。”

“你说她要是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了,她会不会真会拎着炸药包来炸我?”

“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她真挺痴情的。”

周泽再次提议:“改天约她吃个饭,把咱俩的事告诉她。”

“不要!”盛夏立刻摇头,“还是瞒着吧,我一点也不想公开。”

“随你。”

这种事儿上,周泽不喜欢过多的干涉她的选择,她不想,他也不会强迫她非得公开。

下午冲了个澡,拉开窗帘看到院子里积雪很厚,盛夏提议:“周泽,咱俩堆个雪人吧。”

“不累了?”周泽过去拿过她毛巾,帮她擦头发,“还有力气堆雪人?”

“你堆,我给你打下手。”

“滑头了不少。”

“你这个师父教的啊,该怂得怂,处事圆滑点,才能憋大招对付敌人。”

“我是你敌人?”

她笑了笑,“你要是我敌人,我还没跟你过招就被你识破了。”

“孟令冬他们最近有没有继续难为你?”

周泽不是公私不分的老板,他只会支招,从不干涉。

盛夏升为招商部的二把手,是因为她能力确实凸出,足以胜任这个职位,但是这个职位要面临的是什么。

升她前,周泽就已经预想过:年龄小,资历浅,大存有竞争,她属于夹心饼干中间的那块奶油,只能由着被挤压。

站在私情上,周泽是想再等一年升她的职,但是抛开所有私情,只站在老板的位置,她必须上去。

莱恩管理层大换血,把他们这些能力凸出的新人提上去,也是给被埋没。

周泽:“如果开会的时候还是跟你使脸色,相信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杀鸡儆猴这词儿,盛夏之前常听他说,可是跟孟令冬同事一场,她实在下不了那个狠手,“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么?”

“没听过一句话?”

盛夏扭头看他,听到他说:“心不狠,站不稳,要么你被杀,要么他杀你,二选一;别想什么用爱感化,那都是电视剧,现实中只要涉及个人利益,一个比一个狠;只是你没发现。”

如果换做以前,是听不出他这话的言外之意,升上去这一个月,她深有体会。

孟令冬他们敢那样猖狂的摆脸色,背后肯定有人给他们授意,每次都是叶初凡出面帮她摆平。

看起来是叶初凡这个老大向着她这个二把手,但是细想下不难发现,很可能她就是哪个始作俑者。

盛夏开口:“周泽,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问。”周泽已经猜到她会问什么。

“只站在老板的角度上,如果有一天我跟叶初凡正面开撕,你会留我,还是保她?”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

“怎么说?”

“身为团队的领头羊,比拼的是谁更得人心,自古以来向来是得人心者得天下,你跟叶初凡开撕前,得先想想,你们招商部的人会站你,还是站她。”

“我懂了。”

现下这种情况,她根本没胜算,周泽是提醒她最好不要搞事儿。

头发吹干,来到院子里堆雪人。

盛夏打下手,没再跟周泽聊工作上的事。

周泽堆雪人,她拿手机拍视频,一时兴起,团了雪球,朝着他背砸了过去,砸完她就笑。

“我发现你这姑娘现在不是一般的欠儿。”拿她没法子,周泽被她气笑。

刚才那一个砸的不过瘾,盛夏又团了个雪球砸过去。

过程都被视频记录下来。

周泽由着她砸了几个雪球后,也团了个雪球朝她砸过去,没舍得用力。

盛夏哈哈大笑,继续团雪球砸他。

没一会儿,堆雪人变成了他俩打雪仗,打着打着,变成了被他捞回来抱住,然后,拥吻,再然后,吻回了客厅,窗帘拉上,周泽微凉的手伸到她睡裤里。

一开始是凉的,慢慢变热,发烫,最后双手抓着沙发椅背,被他强势的撞。

手机视频还录制着,摄像头朝着天花板,什么都没拍下,但是撞击的声音,她的呻吟声,全部都被录下。

发现忘记关掉录制,录上了十多分钟的声音。

周泽不让她删,还播放出来让她听,“不比音乐好听?”

羞恼的捂住他嘴,盛夏脸红的很。

“脸红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把她手摁置头顶,周泽压着她问:“跟我不太熟?”

手撑在他胸膛,“都熟透了。”

“透一个给我看看。”

像是为了证明,也可能是因为这两天过于亲密,盛夏翻身,换她在上面。

这次全程周泽都让她主导,没有打断她;但还是她先败下来,气息凌乱的趴在他颈间,亲吻他喉结。

因为喉结是他的敏感点。

每次只要亲到他喉结,他的力道都会特别狠。

这次也一样,亲了还没几下,被他翻身压住。

……

周一,盛夏没穿高跟鞋。

因为她两条腿实在酸疼的厉害。

李婕发现了她的异常,去洗手间的时候在她耳边悄悄问了句:“周末是不是都没下过床?”

瞧她脸红的样儿,李婕笑了,“看来是真没下过床。”

盛夏实在接不了这种话题,尤其还是在工作期间,聊这种话题像是干坏事。

是李婕岔开的话题:“改天请朱老师吃个饭吧,教咱俩也有一个月了。”

盛夏:“你选个地儿。”

“朱老师住海淀区那边,我回头搜搜那边不错的餐厅,选好了告诉你。”

“行。”

俩人正聊着,听到办公区传来吼声,是孟令冬。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张嘴闭嘴就是客户骚扰你!怎么不说是你勾引客户?你要没勾引,客户能骚扰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这种姑娘我在这一行里见得多了!”

走近,听到孟令冬又说:“要学学点好的,别总学歪门邪道,人家可是茶二代!是你一农村姑娘能比得起的吗!”

整个招商部的人,几乎都知道盛夏家里开茶厂,因为每年她都会带些白茶送给同事喝,同事都笑称她是茶二代。

孟令冬这次把话说那么白,还是冲苏若黎发的火,李婕身为组长,哪能让自己组员被这样欺负?

“孟令冬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李婕不让盛夏出面,这事儿得她来扛,“什么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哪只眼睛看到若黎勾引客户了?是不是客气礼貌的打声招呼,在你这个男人眼里,她都得属于抛媚眼?”

“抛没抛自个儿心里没点数?”孟令冬看了眼她身后的盛夏,故意阴阳道:“就像某些人,穿着裙子还故意弯身撅屁股,蹭到客户的手了,反过来说是客户摸她裙子,乱泼脏水是真有一套。”

关于天津客户摸盛夏裙子那事,只有叶初凡,陈超俊知道。

当初交接客户,由陈超俊进行后续的跟进,签约的几率很大,陈超俊当着叶初凡问为什么更改招商经理,盛夏只能把被骚扰,还被倒打一耙的事说出来。

后来客户签了,业绩55分的。

本以为这事过去了,没想到从孟令冬嘴里竟然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

“孟令冬,用不着用某人称呼我。”经过昨天跟周泽那番对话,盛夏得出的讯息已经不允许她在感情用事,“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版本,展厅都是有监控的,是我给客户泼脏水,还是客户倒打一耙,监控拍的清清楚楚。”

叶初凡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了,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这是干嘛呢一个个的?”

李婕才不惯着孟令冬,把他刚才的那些话全部复述了遍。

结果孟令冬却说:“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今儿还真就不服了!你盛夏不是说有监控吗?走,咱们去调监控!要是监控里显示是客户先伸的手,我孟令冬立刻跟你道歉!”

这是一个坑,就看她跳不跳。

明知是坑,盛夏还是选择了跳。

因为她在赌,赌叶初凡这个老大不会玩太阴的,毕竟是周泽挖来的人;如果手段那么下作,说明他看人走眼。

结果,她还真就赌输了。

27岁,刚好是他们合约满5年的时候。

在周泽听来,她这话是跟他提醒:满5年你要还这样,我就得跟你赶紧散伙。

家里人是不知道他俩之间的真实关系的,夏女士问她:“干嘛非得27岁?”

姥爷也说:“就是!”

盛夏来了句:“27这个数字吉利。”

夏女士:“你以为买彩票呢?还得选号?”

“反正我认准了27,不到27绝不婚嫁。”

撂下这句话,她起身离开。

20几分钟后,盛夏赶到李婕那儿。

李婕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情绪近乎崩溃,哭着向盛夏讲述发小的离世,句句都是不甘与悔恨,“我应该早点察觉到的,一个月前她就已经不对劲了,可是夏夏,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应该陪着她的!”

烧炭自杀的同学叫何悦,是李婕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昌平老家紧挨着,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一个。

何悦今年27岁,家里排行老四,按道理应该最受宠,但是在强者生存的何家,她这个能力不突出的小女儿最不受待见。

何悦有个谈了五六年的男朋友,名字叫葛士锋,一直瞒着家里,怀孕了才跟家人讲;家人不同意,做了个局试探葛士锋。

布局多年的凤凰男一开始并没露出马脚,是得知何家宁愿不认何悦这个女儿,也不会同意他们结婚,才狮子大开口的索要分手费,何家不给,葛士锋威胁说手上有性爱视频,要让何家名誉扫地。

全程录音记录下葛士锋的真实嘴脸,何家人又每天骂何悦眼瞎,流产后也是对她各种言语打压。

何悦承受不住压力,心理上也接受不了男友的背叛,再加上流产,生理和心理都不堪重负,一周前做出极端行为:烧炭自杀。

何悦死在自己的别墅里,还跟家里人同个小区,是李婕始终联系不到何悦,开车去昌平,才发现她的尸体。

多么讽刺?亲生女儿死了5天,同小区的家人竟都没有察觉到。

“我现在闭上眼睛都是何悦躺在床上的样子。”李婕哭的眼睛肿了,“我想抱抱她的夏夏,可是警察不让,说会破坏现场。”

“别说了李婕。”盛夏抱住她,“何悦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不好,我做的一点也不好,我要是做的够好,她怎么受那么多的委屈都不跟我说。”她哭着说:“她的遗书我看了,每个字几乎都有泪痕,她是哭着写的遗书,她得多绝望,才会以那样的方式离开。何家连个葬礼都不给她办,墓地都没选在北京,我什么都帮不了她夏夏。”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盛夏只能抱着她,让她尽情的哭出来。

接下来几天,盛夏请了假,寸步不离的守着李婕,得知她的经历后,苏若黎下班后也会过来;她们三个姑娘一起吃饭,聊天,散步;偶尔还会跟宋思淼视频,聊一些工作日常。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月底,周泽和梁京雨一起回了北京。

梁京雨首先发现的李婕不对劲,“平时像个小麻雀一样咋咋呼呼的,出趟差出来,我怎么瞅着这姑娘像是被喂了哑药?”

盛夏只能告诉了他李婕最近发生的事。

听后,梁京雨尤为心疼,“得过阵子才能好,毕竟亲眼见到了那场景。”

盛夏说:“我跟若黎最近都是轮流过去陪她住,不让她自个儿。”

“多陪陪她吧,瞧那模样,跟丢了魂一样。”又往李婕那瞅了眼,他才离开。

……

李婕这种萎靡不振的状态一直持续到11月中旬才逐渐缓解。

12月初,团建旅游的地点定了:海南三亚,海口。

宇科在这两个地区都有旅游产业,现成的一线海景酒店和度假区。

冬季,也是海南旅游的旺季,同事们都喜欢,议论着过去要穿比基尼,还要多带几条沙滩裙。

“到了地儿再买就行,那边卖的款式多。”李婕不忘提醒:“都忘了去年云南旅游了?带的衣服挺多,到地儿还不是又买买买。”

大家伙儿一想:确实也是。

于是这次出发去海南,行李箱里都没装太多衣服。

包机飞过去的,周泽跟梁京雨,以及其他负责人都是坐在头等舱,盛夏级别达不到,跟李婕和苏若黎坐的经济舱。

“都一个样儿,反正同架飞机。”李婕喝口水,把眼罩戴上,“睡会吧,到地儿得大半夜了。”

盛夏的舱位在走廊,比较靠前,飞机上都是莱恩的人,头等舱没拉布帘,能看到空姐过去询问周泽是否需要饮品点心。

周泽表示不需要。

可是过了会儿,那名空姐又过去,手里还拿着毛毯,说盖个毛毯会舒服些。

周泽接过毛毯,等空姐走后,他向后看眼盛夏,似乎是问她:冷不冷?

飞机上的同事几乎都在闭眼休息,盛夏摇头表示不需要。

四个小时后,飞机抵达三亚凤凰机场。

凌晨三点多,大家都困的不行,上大巴车的时候都在打哈欠。

上海分公司同事们的飞机还没抵达。

盛夏跟李婕一个房间,苏若黎和唐晶一个。

第二天起床洗漱完,导游通知要集合去宇科开发的岛上住。

三亚的行程是三天,上岛后都是自由活动,可以赖床午睡,还不用往外跑。

盛夏发消息问周泽住哪儿,因为办入住的时候只见到梁京雨。

周泽给她回了一段视频,视频里可以看出是在山上拍的,她们住的这家酒店也出现在画面里。

李婕跟宋思淼她们要去海边买沙滩裙拍照,盛夏先跟着过去买了几条,然后找借口说回房休息会儿,换上沙滩裙,她拿着周泽发的视频询问酒店前台,得知是山顶的别墅套房后,偷摸的上了山。

山上信号不是太好,打电话给周泽总是打不通,看到十几栋一模一样的别墅套房,盛夏犯了难:总不能挨个摁门铃找吧?

冲过澡的周泽此时穿着浴袍走到泳池前,准备打电话给盛夏,问她要不要过来,发现手机信号差的厉害,想回房换衣服下去找她,看到不远处一抹粉白身影。

是盛夏。

她穿的是一条粉白渐变沙滩裙,长发散在腰间,站在椰子树下东张西望的,像只迷路的精灵。

周泽注视着她,也不叫她,就想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发现他。

不到两分钟,盛夏看到了他,兴奋的跳着冲他摆手。

到房间后,盛夏还说他:“光发视频给我,也不告诉我房号,你让我上来怎么找你?”

“原本要冲个澡下去找你。”见她热的满头都是汗,周泽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瓶椰汁,插好吸管递给她,“李婕的心情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吸口椰汁,她朝落地窗前走,望向蔚蓝的大海,“你这套房视野真好。”

“晚上要不要过来住?”

李婕已经知道他俩在一起,过来住也会帮她保密。

盛夏问:“晚上海边舞会,你这个当老板的不参加?”

“有梁京雨一个就够了,他舞跳的好。”周泽坐沙发上,向她招手,让她坐过来。

“你是不是也会跳?”

“别打我主意。”

“又不是在外面跳,你给我一个人跳,跳一个呗。”盛夏往他身上蹭,撒娇式的推他,“给我跳个呗。”

“不跳。”

“跳个呗。”

周泽一把将她拽怀里摁住,“再让我跳,我就把你扒光了,让你跳troubleaker。”

都过去那么久了,竟然还记得她在夜店跳的troubleaker;盛夏只能认怂,“那你今天有什么安排?不去海边露个面儿?”

想到李婕她们说的,在海边刚好能看他们光膀子露肌肉,要是他这个老板把浴袍脱下来,在海边走一圈,也算是给员工发放福利了吧?

周泽警告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打什么主意,在岛上这两天我都不会去海边。”

“我也不想让你去。”盛夏的手不老实的伸进他浴袍里,“我这人小气的很,喜欢独享。”

“那今儿就让你独享个够。”

捧起她脸,周泽吻住她唇,吻到情难自抑,不忘拿起窗帘的遥控器,将窗帘关上。

……

10分钟后,酒店更衣室。

还穿着飞行服的周泽拥吻着怀里的姑娘,反复吸缠她的舌头,手臂在她腰间紧搂着,恨不得将她镶嵌到体内,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盛夏紧贴着他,脱下他上身的飞行服,抚摸他平滑的胸肌和腹肌,再往下摸,刚碰到他的人鱼线,手被他摁住。

“先去房间等我。”周泽递给她一张房卡,不是山上的别墅,那套房太远,还要往上爬,他根本等不及。

盛夏接过房卡,气息喘的厉害。

房间在21楼,视野出奇的好;这个时间段,公司的人都在楼下狂欢。

周泽是几分钟后上来的,衣服都没脱,把盛夏压在沙发上,掀开她的沙滩裙,将她的贴身衣服拽下来,皮带解开……

天色渐暗,没开灯的客厅里,粉白沙滩裙扔在地毯上,沙发上的姑娘低吟声一直没断,男人的喘气声与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听的人脸红心跳。

这种声音持续了40几分钟才停止。

盛夏彻底没了力气。

她觉得这次海南之旅放纵的有点过了头。

周泽把她抱进浴室,冲完澡帮她把衣服穿好,“你先下去玩,我还得去趟陆总那边。”

没说去陆总那边是有什么事,盛夏也没问,无外乎都是工作;她向来如此,从不过问太多。

李婕见她下来,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戏谑,递给她几串羊肉串,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你也悠着点,别把zane榨干了!”

盛夏的脸瞬间滚烫。

知道她脸皮薄,李婕也没继续逗她,望向人群中活跃氛围的梁京雨,“你觉得梁总这人怎么样?”

“……”盛夏扭头看她,心想着她不会是看上梁京雨了吧?

“别这种眼神。”喝口啤酒,李婕笑着说:“我就是觉得他人还挺好的,知道我这阵子状态不行,让我坐zane的飞机上天兜了圈,下飞机后,他还跟我说:海风能吹走所有的忧伤,说都过去了,让我学会放下。”

然而接下来,她的话风突然一转,“就是人太花了,你看他那双桃花眼,多招小姑娘喜欢,他得亏不是富二代,就他那张脸,要是个富二代,得有大把的姑娘往他身上贴,人帅还多金,哪个姑娘不爱?”

盛夏这会儿很想告诉她:梁总他还真就是个富二代,即将回去继承家业的富二代。

“我最多就是想睡睡他。”李婕一脸的纠结,“不过想想,还是别睡他了,我换个男人睡吧,睡了他以后在莱恩低头不见擡头见的,怪尴尬的。”

盛夏问:“换哪个?”

“那个怎么样?”李婕指了指在海边散步的高个子男孩,像个大学生,一副忧郁的气质,“算了,太嫩了,万一再赖上我,我还是回去用五姑娘吧。”

听她说五姑娘听的想笑,盛夏没崩住,还是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夏夏?”苏若黎过来了。

盛夏:“没什么,就是想到个姑娘。”

李婕自己说五姑娘没笑,听到她这声姑娘反而哈哈大笑,“真有你的盛夏!”

苏若黎被她俩笑的一脸懵圈。

过会儿,宋思淼过来,带来个小道消息:“我见到zane的真正女朋友了!”

换成盛夏懵圈了。

别说是她,李婕也懵圈了,“在哪儿见的?”

“那边。”宋思淼指了指停机坪的方向,“俩人都抱上了,啧啧,不怪人家zane拒绝我,女朋友长得真美,还是个混血,身条比安子若还好,还会开飞机。”

单是会开飞机这点,已经堵的盛夏问不出剩余的话。

李婕不信,“国外都是拥抱礼,抱抱很正常。”

“对哈,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宋思淼拍下自己脑门,“把拥抱礼给忘了!”

盛夏一整天的好心情,全被这个拥抱礼给打断。

梁京雨跳舞掀起舞会的热潮,李婕她们都过去围观,盛夏没过去,她留在原地,思索着宋思淼的话,接连喝下好几杯啤酒。

……

25岁生日这天,盛夏真正的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说成长总是伴随着痛苦。

当你割舍掉那些你明明喜欢,却让你内耗痛苦的人时,那种痛苦,万箭穿心都不足以形容。

可是当割舍掉的那一刻,你会焕然新生。

22岁到25岁,在踏进第4个年头时,她选择做回自己,不再当那个为爱痴狂的姑娘。

不同于之前的胆怯,她先跟家人坦白跟周泽已经和平分手,让家人以后都不用再撮合他们俩。

“我跟周泽哥是和平分手,我们性格不太适合,试着磨合了几年,发现还是不适合,没有你们想的那种狗血桥段,周泽哥对我很好,是我的问题。”不想两人关系影响两家人,盛夏直接坦白:“之前就想过分手的,是担心跟你们说后,再影响两家邻里关系。”

夏玲跟盛铭山向来不是那种会过度干涉女儿感情的父母,今早发现女儿的眼睛都是肿的,他们就已经有所怀疑。

对周泽这个准女婿满意归满意,但是婚姻毕竟大事,女儿决定要分手,肯定是经过深思远虑,既然不适合,他们也不会强求。

他们担心的是对面周家。

因为周向国跟陈静是昨晚回来的,今年回来也是为了把周泽跟盛夏的婚事先定下;婚事没定成,俩孩子却分手了,两个老人那里怎么说?

夏玲只能先把陈静叫家里,告诉她俩孩子分手的事。

没想到陈静听到分手,竟然笑着说得放挂炮仗庆祝,这可把夏玲给气坏了。

等陈静走后,夏玲上楼跟盛夏怒吼:“我跟你说盛夏!你要是再敢上赶子去找周泽复合!我把你腿给打断!”

从没对她这个女儿发这么大火,这是夏玲头一次这样。

夏老头跟老伴儿听到了,杨素云也听到了,赶过来问发生什么事。

得知缘由后,夏老头跟老伴儿都叹气,为周泽有这么个妈感到惋惜。

只有杨素云下楼来到对面周家,不在乎陈静也在,手里拿着扫把冲堂屋里喊:“周崇宾你给我出来!”

以为是谈俩孩子的婚事,周老爷子笑呵呵的出来。

杨素云怒斥道:“我跟你说周崇宾,我杨素云的孙女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你们周家人!你们要是再敢把手伸到我孙女身上!我绝对放把火把你这宅子给烧个稀巴烂!”

听到楼下的声音,周泽先结束跟陆延复的通话,下楼问发生什么事,刚靠近杨素云,被她一扫把推开,“晦气!别挨我!”

盛夏已经赶过来,抱住奶奶的胳膊往外走:“我们先回家奶奶。”

气的杨素云上气不接下气,“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高高在上的!不就是在国外发了财有点小钱!是!你们周家是豪门!我们盛家高攀不起!打从今儿起!你们周家人别再踏进我们盛家半步!”

等盛夏拽着奶奶离开。

向来冷静的周泽看向母亲陈静,“你去盛家说了什么?”

陈静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说啊,周泽你也看到了,是她们一个个的像个疯婆子一样,乡野村妇,一点教养都没有,得亏你跟那丫头分手了,这要是不分手……”

“闭嘴!”这话是周泽跟爷爷一起说出来的。

周爷爷拄着拐杖,气的浑身发抖,“陈静啊陈静!我没想到你把手都伸到盛家那边了!周泽跟周南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这么个妈!”

周向国见父亲气成这样,连忙去拽陈静,“跟我去盛家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陈静故意提高嗓门。“本来就是乡野村妇!仗着自家女儿有点姿色,恨不得让女儿赶紧嫁进豪门!也不看看自己家什么样!我们家周泽的年薪是他们家开个茶厂几十年都挣不到的!就这还看不上我们家周泽!她以为他们家女儿是凤凰么!野鸡飞上枝头才能变凤凰!枝头都还没飞!就想当凤凰!”

没等周泽开口阻止,已经离开的盛夏再次折返,比起奶奶杨素云的激动,她显得很平静,“谢谢阿姨您提醒,确实是我不该高攀您儿子,您用不着这么大声,被街坊邻居听到了,只会显得您还没我这个乡野村妇有素质;您是豪门太太,传出去对您名声也不好。”

她淡然的说道:“我跟您儿子已经分手了,他的年薪跟我也无关,您放一万个心,我盛夏这辈子就算是当尼姑,也不会嫁给您儿子。”

说完这些话,她冲周爷爷微微一笑,“我走了周爷爷,提前给您拜个早年,祝您新年快乐,儿孙满堂,家丁兴旺。”

她脸上的笑刺痛了周泽。

周泽跟出去叫住她,“盛夏。”

这次盛夏并没回头,大步朝对面家里走,留给他的是异常决绝的背影。

……

盛夏跟周泽都没想过,他们之间竟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像做了场梦,噩梦。

但是晚上的时候,家里还是给她开心的庆祝生日,不让她被陈静那些话影响,沐家人也来了,在胡同里大放烟花,为她这个干女儿造势。

梁晓岚故意高嗓门:“我就喜欢我们夏夏,做梦都想夏夏当我们家儿媳妇儿!都怪我们家年希不争气,到现在都追不上!”

这话是说给对面周家人听的,沐家跟周家旗鼓相当,谁都不比谁家差,陈静不是喜欢搞豪门那一套?让她出来搞,看看她还敢不敢大放厥词!

周泽坐在房间里,桌子上放的是一大束红色玫瑰花,昨晚回来就搜索镇上的花店,将这个品种的玫瑰全定了下来,玫瑰花旁边还有一个墨蓝色的首饰盒子。

在三亚的时候遇到曾经在温哥华一起考飞行驾照的朋友,那位朋友是一名珠宝设计师,在业界颇有威名;他不是个浪漫的男人,可能是源于飞机撒花后的激动心情,托朋友设计一款手镯,想要在生日这天送给盛夏,再给她一个惊喜。

结果,惊喜跟玫瑰都没送成,他们之间还以这种方式收场。

如果今天没有发生母亲陈静羞辱盛家人的事,周泽或许还做不到反思自己,回看跟盛夏从认识到恋爱,他好像从没站在盛夏的角度去思考过问题。

他总是将他的想法灌输给盛夏,让这个比他小五岁的姑娘理解他。

他自认为做的足够多,是盛夏一直提无理的要求。

其实是他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像个正常男性那样去呵护女生。

盛夏说他们不适合,他们确实不适合。

因为她要的并不过分,是他给不了。

有了这种认知后,周泽没在老家停留,连夜坐飞机回了北京。

盛夏是大年初四跟姥姥和姥爷回的北京,民政局初七才上班,她把户口本放好,等着初七先跟周泽办完离婚,再过去他那边收拾东西。

过年的时候李婕去过南泽村,知道她跟周泽已经分手,也知道经过陈静那么一闹,两人再无可能,身为朋友,没有过多的劝她,只说了句怪可惜的。

“没什么可不可惜的,不适合的两个人继续一起,只会让你自己过度内耗,还很痛苦。”盛夏甚至说了梁京雨那句话:“不是一个圈子,还真就玩不到一起。”

过去她不信,现在她信了。

2015年9月,看丹村棚改腾退正式启动。

夏老头要跟老伴儿搬离这个住了快一辈子的家,已经搬走的租户都在这天回来了,住了多年,大家早已对这个院子有了感情。

夏玲和老公盛铭山也回来了,盛夏是从新加坡赶过来的。

门口的大槐树下,苏若黎用相机记录下他们的大合照。

拍了很多次才成功,因为夏老头跟老伴儿一直悄悄的抹泪。

“别哭了啊妈。”夏玲忍住眼泪,拿纸给母亲擦泪,“没事儿,拆迁是好事儿,住上楼房冬暖夏凉的,别哭了啊。”

盛夏递给姥爷纸巾,其他租户们也都红了眼眶。

最后大合照拍完,大家一起在院子里吃饭聊天,谈论着在这个院子里曾发生的趣事。

饭后人散,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夏老头才跟着老伴儿乘坐女婿的车离开;分的房子还没下来,租的房子在怡海花园,离这边也不远。

到那边后,夏老头发现忘记把床底的酒给拎回来了,“不行,我得骑车子回去拿。”

“现在三轮车都不让上路了,再让交警给你查了!”夏玲不让。“明天再拿,房子现在又拆不了,门都锁着呢,丢不了!”

看出来姥爷惦记着他那几瓶酒,不给他拿回来,他这一晚上都睡不安生,盛夏开口:“我开车过去拿吧,刚好把若黎送回去。”

村里拆迁,苏若黎搬到了附近的南开西里小区住,二室一厅,次卧租了出去,她跟月饼住一起。

盛夏考了驾照,除了不敢上高速,其他的路段她都敢开。

把苏若黎送回小区,开车回看丹村,用钥匙打开院门,上楼到姥爷的房间找酒,发现在床底最里面,爬进去往外拽,还被床板撞到了头;几瓶酒都拽出来,头发上沾了蜘蛛网,用黑色皮筋扎起来,她拎着酒朝外走,路过过去住的那间房,没有扭头,更没有回头看一眼。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槐花树被风吹的哗哗响,走到院门口,盛夏还是停下了脚步,留恋的回头环视了一圈,并没停留太久。

锁门的时候,赵淮安过来了。

没去别的地方,盛夏拎了两个马扎过来,跟赵淮安坐在院门口吹晚风,她也不说话,只是擡头看着浓密的槐花树。

是赵淮安先开的口:“在哪儿留的学?”

“新加坡。”没有再对他有所隐瞒,已经一年多了,对过去盛夏早已放下。

“要读几年?”

“三年。”

“毕业去哪儿?留在新加坡还是回湖州?”

没问她要不要回北京,是知道她不可能再回来长待。

“回湖州。”盛夏笑了笑,“我得回去帮我爸卖茶叶,不然我花那么多学费岂不是白学了。”

赵淮安问:“这次回来待几天?”

“待个一周吧,这老宅子要拆了,我姥跟我姥爷挺伤心的,我爸妈会待得久点,我英文不好,学起来太吃力,课程耽误太多的话,后面的学起来会更吃力。”

“晚上找个地方聚聚?叫上梁京雨,他一直想当面跟你道个歉。”

“跟我有什么好道歉的!”她摆摆手:“再说了,压根也不是太熟,没什么好聚的。”

站起身,她拎起那几瓶酒,“我该回去了,门就不锁了,反正也没什么贵重东西,该搬的都搬完了。”

“我送你。”赵淮安起身。

“不用,我开车来的。”

“学驾照了?”

“去年就学了,学了驾照好,不用麻烦别人送,也不用蹭别人的车。”

她这话在赵淮安听来,像是很后悔坐过他们的车,因为要不是坐车,与他们这帮人不会相识,更不会有交集。

……

晚上在会所聚会,任成也过来了。

梁京雨吸口烟,满眼都是愧疚跟惋惜:“我怎么觉着小盛夏跟周泽分手都是因为我呢?”

赵淮安喝口酒,眼神黯淡。

任成开口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不在北京,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也不跟我讲。”

“是不知道应该跟你怎么讲,这事儿真的是捋不清。”梁京雨苦恼的很,“改天我得过去找找小盛夏,跟她把话说明白,不说明白我这心里得一直惦记着。”

赵淮安提了个醒:“让余妤去跟她说。”

“别提那姑娘!又把我给拉黑了!拉黑这事比吃饭还勤!”

任成:“你自个儿追的姑娘,拉黑你,你不也乐意?”

“那倒是。”提起来这个,梁京雨心里美滋滋的,“拉黑归拉黑,至少没有隔天的仇,哪像周泽这!都快两年了!还僵着呢!要我说,他就该学我,死缠烂打的上赶子追!他要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儿,小盛夏连理都不会理她!”

赵淮安:“余妤的性格跟盛夏不一样,死缠烂打那一套在她这儿未必适用。”

“那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的瞧着他们俩黄着?”

任成听不下去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感情的事儿得他们自己处理,旁人干着急也没用。”

“周泽自个儿把路堵死了,怪谁?”梁京雨话音刚落,包厢门从外面推开。

是周泽。

周泽过来后,他们都没再敢提盛夏,聊的都是关于投资的事儿。

任成这次回京是想做小额贷,想听听他们的建议,结果,周泽直接给了他句:“别碰这行。”

近几年圈子里太多公子哥搞这个小额贷,都赚的盆满钵满,任成手里闲钱多,手痒的很。

“房产跟小额贷这几年都不要碰。”周泽提醒他:“要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去看新能源,新能源是未来的趋势。”

投资这块,周泽的眼光向来比他们毒,虽然对外没开公司,但他投资持股的行业多,单是莱恩他持股都占到快百分之35,快跟陆延复并肩;莱恩扩店的速度也厉害,还有商家公子那茶饮,有了他的入股后,扩店速度猛增;照着势头发展下去,指不定过几年也得上市。

投资他是哪哪都厉害,就是感情这事上,比他们几个都慢半拍。

任成打消掉了碰小额贷,改话题说:“下个月我老婆就生了啊,你们几个把红包准备好。”

“我跟余妤明年指不定也能定下。”梁京雨指了指周泽跟赵淮安:“你俩也抓紧啊,不能总落后面。”

周泽没理他,划着火柴点上烟;赵淮安往他那火柴盒里扫了眼,还剩下1根。

几个人几杯酒下肚,喝高的梁京雨故意没话找话的说:“对了周泽,小盛夏回京了,你知不知道?”

周泽淡声回他:“不知道。”

“不是?你这到底几个意思?对小盛夏到底还有没有想法?要是还有想法,弟兄几个帮你使使力。”

“没想法,不需要。”

“死鸭子嘴硬!不需要你干嘛还单着?”

“我乐意。”

说话能噎死人,梁京雨没再上赶子找他冷脸看。

散场各自回家,周泽回到世界公园的住处,跟平时一样,先开玄关的灯,换拖鞋,洗手,冰箱里拿出来一瓶矿泉水,喝几口到客厅,把院外的灯摁开,走出去打开水龙头,用水管为晒了一天的花浇水。

蔷薇跟月季已经爬满围栏,绣球花夜里都支棱了起来,二楼露台的蓝雪花像蓝色瀑布一样垂下来,多肉也有了遮阳网,因为都是控养,还是那些盆。

山茶花跟木绣球长得慢,但已经是树的模样。

浇完水,看到新长出来的蔷薇枝条往外伸,周泽回屋拿园艺绳,把枝条固定在围栏上,做完这些,他拉椅子坐下,久久都没有回屋。

想到梁京雨的话,他不免失笑。

因为他是知道盛夏回北京的,爷爷提前告诉过他,老夏家要拆迁了,夏玲他们都会来北京,盛夏也会回来。

院子里跟门口都安装了监控,这几天他都在不定时的看监控视频,就想能从里面见到那个姑娘的身影;门锁密码还是原来的那个,中间换过密码锁,密码从不换。

他没指望过盛夏能原谅她,只是奢想她能过来看眼院子里的花,哪怕是远远的瞧上一眼,因为这些花儿都是她亲手种下的。

但是那姑娘从没回来看过一眼,像是早已将它们遗忘,就像……忘了曾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周泽也会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可笑,因为过去他从不喜欢追忆过去,只喜欢过好当下,他不是那种会陷入过往回忆中的人;结果,这近两年的时间里,他常常一个人开车到小公园,待会儿再回来;吃饭也是去那个小饭馆,不管喝不喝,都会点份玉米羹。

皇城根那私房菜还在,只要是跟赵淮安他们几个聚,首选那里。

明明现在莱恩有了新的执行总监,他是撒手掌柜,时间充裕的很,还是按时按点的去总部基地,也只回这个房子里住;不论在外面玩到多晚,都得回来。

他觉得他现在就是守着过去的回忆过活,一直留在原地,没有往前走过;而盛夏,明显早已脱胎换骨的往前走。

不是没想过往前走,去海淀区那边住过一个多月,他每晚都失眠,远没有这里睡的踏实。

所以,周泽觉得他也时候该离开了,因为继续留在这座城市,他根本没办法再往前走。

20块钱买了个许愿牌,从阿姨手中接过笔,走到桌子那儿,盛夏坐下开始写下自己的愿望。

正写着,外面传来几个男人的谈笑声。

“我跟你们几个说,这个庙很灵的,我当年就是在这里拜月老许了个愿,回上海就遇到了我老婆,你们说灵不灵吧!”

“刘总真会说笑。”

“在庙里可不兴开玩笑的,你们几个里就周泽还单着,去去,给他写个许愿牌去,他脸薄不写,你们给他写!挂那外面最高的那棵树上!保证他能遇到良缘!”

并没因为听到周泽的名字而擡头,盛夏只当成是重名,她想的是哪可能那么巧?那么多年过去了,总不能来趟西栅还能碰到他。

一笔一划的写下对未来事业的美好寄望,她拿出手机拍下照片,然后擡起头:“阿姨,我写好了。”

她这甜美的嗓音,换来的是三个男人一起扭头看向她,只有站在门口没进来的周泽没有回头。

阿姨走过来,看了下她写的心愿,笑着问她:“你看看你是想挂在外面的树上还是屋里。”

她想了想,“还是屋里吧,外面树太高,我也够不着。”

“那你选个地儿,向他们这样系上去就行。”

“是不是挂的越高越灵?”

喜欢跟人搭话的高进承开话了,“当然是越高越灵,我帮你挂吧姑娘。”

比他年长些的刘文德把他推一边,“这许愿牌得自己挂才灵,你帮忙挂那叫心不诚!心诚才灵这话你小子没听过?”

刘文德还不忘跟盛夏说:“我跟你说姑娘,心诚就行,挂高挂低都一个样,最重要的你这心得诚!”

“谢谢您。”盛夏真诚的向他道谢,也留意到门口站在屋檐下的那抹高俊身影;她觉得有些眼熟,却又觉得不可能是那个男人。

因为如果是他,不可能听不出是她的声音。

走到一面墙前,把许愿牌系在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系好后,盛夏双手合十,在心里虔诚默念许下的心愿;许完后,她走到门口去拿放在门柱的那把黑伞,黑伞刚好倒下,砸在了那个男人的脚上。

“不好意思。”她连忙道歉,“真不好意思。”

想要绕过去捡伞,男人已经快她一步,弯身把伞拿到手里。

盛夏刚好看到他的侧脸,片刻间的恍惚,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是不相信什么所谓缘分的,可为什么偏偏在月老庙遇到他?

孽缘,一定是孽缘;把伞夺过来,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谢谢。”

周泽淡漠的从她脸上扫过,仿佛不认识她一样,转身进了庙里。

“快快周泽,许个愿。”刘文德拿着许愿牌招呼着他,“你不许,我帮你许了啊,我就祝你今年脱单!喜提良缘!”

盛夏已经撑起伞走出院子,听到身后的周泽淡声回了句:“不用许,已经脱过单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高进承八卦的问:“不会还是安家那大小姐吧?”

周泽后面答了什么,盛夏没听到,她已经撑伞走远;因为无论周泽是哪种答案,都与她无关。

**

离开月老庙,为了避免再跟周泽碰到,盛夏在巷子里找了家川菜馆,她想着那几个一看就是身价不凡的老总们也不可能来这小店吃饭,结果她点的辣子鸡刚上桌,门口响起熟悉的嗓音。

“我跟你们几个说!这家的辣子鸡绝对是一绝!上次开峰会的时候,高总他们几个带我过来的,我这么能吃辣的人,硬生生被辣的喝两瓶水!”刘文德话音儿刚落,看到在月老庙遇到的姑娘,“呦,姑娘你也爱吃川菜?”

盛夏干笑着点了点头,心想着可别再过来了;结果他们一行人还是朝着她邻桌走过来坐下。

刘文德坐下后好心提醒:“这辣子鸡可辣的很,姑娘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谢谢您。”她吸口芬达,低头拿起筷子,不再往他们那边看。

夹了块鸡丁到嘴里,想过辣,她是没想到竟然那么辣!不亏店名叫辣乌镇;辣椒直冲她嗓子眼,赶紧拿掉吸管,往嘴里猛灌芬达。

刘文德笑了:“哥没骗你吧?不是一般的辣吧。”

辣的盛夏根本回不了话,都给辣出眼泪了。

如果再给她次选择,她绝对不进这家店,不是菜有多辣,是时隔两年再遇到周泽,竟然出这种糗。

任何一个女人多年后再遇前任,都想美美的吧?谁愿意出糗?

想拿纸巾擦眼泪,她这桌的纸巾盒里偏偏还没纸了;还是周泽递给她的纸。

“谢谢。”接过纸巾,盛夏仰头擦眼角的泪,生怕把眼妆给擦成熊猫眼。

有过这个插曲后,周泽那桌的人跟她闲聊起来,尤其是高进承,没话找话的问:“姑娘一个人来西栅旅游?”

喝口芬达,她摆摆手,“过来参加个会议。”

另外一个微胖的男人问:“宇德公司的网络峰会?”

轮到盛夏愣住了,扭头看向他们几个,观察到他们的表情,大致也猜到为什么那个男人会提到宇德,“你们也是?”

“岂止是!”高进承向她介绍:“我们刘总这不在这儿呢。”

宇德互联网公司的执行董事:刘文德。

盛夏连忙放下手里的芬达站起来打招呼:“您好刘总。”

“坐着坐着,先吃饭姑娘,别拘谨。”向来不喜欢摆架子,刘文德擡手让她坐下,等上菜的时候才问她:“哪个公司的?”

“刚成立的小公司。”她如实说:“是朋友给我的邀请函,我们公司的资质还拿不到宇德的邀请函。”

回答这些话时,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周泽;毕竟曾是她师父,能通过他的面部表情看出来她答的话是否合格;因为她始终牢记这男人的一句话:在一些精明的大佬面前,不要显摆自己的小聪明,越显摆,越容易露破绽,不如讲实话。

刘文德问:“公司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白茶。”她趁机从包里拿出来名片,走过去双手递上,“我们自家产的白茶,年初刚成立的品牌。”

接过名片,刘文德又指了指坐着的其他几个总,“也给他们几个来张名片,他们几个都喜欢喝茶,尤其是这个。”

他特意指了指身边的周泽,“周总最喜欢喝你们湖州的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