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孽缘(1 / 2)

婚火 舒言 31619 字 4个月前

80孽缘

盛夏是2017年末回的国,没在家里住,托沐年希做了一张图纸,要在山上的茶园建个中式园林的小院,当她的住处,也是她的办公点。

家里有现成的茶园和茶厂,读的还是市场营销这块,再加上之前在莱恩工作积累的经验,爸妈都很支持她回来创业;奶奶也支持,说回来了好,在自个家跟前,他们也放心。

之前家里茶厂生产的白茶都是自产自销,山下有门面,主要针对过来旅游的游客,以及回头客,还有些是小有名气的茶品牌过来收购,拿去贴牌。

盛夏觉得,自家的白茶也可以做品牌,现在互联网发达,还是新媒体时代,某手和某音的用户量大,涌现出各类直播带货的视频博主,她也想赶在这个风口把自家的白茶品牌做起来。

先以好记的“小夏家”注册公司和品牌商标,又注册开通某手和某音,然后通过之前在新加坡认识的同学,前往杭州互联网产业园更深入的了解如何利用新媒体平台为自家品牌打开市场。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茶园那边建着房,盛夏奔走在杭州和上海两个城市,各个公司的观摩学习,只为学到更多知识,发展更多人脉。

4月初,宋思淼给盛夏寄来一封邀请函,让她前往乌镇互联网国际会议中心,“这个公司举办这次峰会,邀请了不少海内外的互联网大咖过来分享经验,我好不容易给你弄来的入场券,你可不能浪费。”

“谢谢你淼淼。”盛夏很珍惜这次机会,提前两天到的乌镇。

乌镇的互联网国际会议中心紧挨着西栅景区,她入住的也是西栅。

湖州离乌镇其实不远,开车也就一个小时,可就是这么近,除了初中学校组织旅游来参观过一次,这还是盛夏第二次过来。

乌镇曾是《似水年华》电视剧的取景地,再加上世界互联网大会的永久落户,将这座江南水乡带的家喻户晓,只要听到“人间最美四月天”,多数人都会先入为主的想到乌镇。

走在西栅的青石板路,盛夏撑起一把黑伞,避开游客拥挤的商业街,在人迹罕至的湖边散步,聆听着雨声,欣赏眼前的江南烟雨。

或许是跟年龄有关,25岁的她越来越喜欢安静的地方,走过青石桥,看到湖里一排的船屋,数了数,刚好12个。

她心想着怎么12个不是13个?看完介绍才知道,这是12星座船屋,每个船屋的名字都是不同的星座。

“还挺有意思的。”她笑着撑伞,沿着木桥朝里面走,发现竟然还有座月老庙。

下雨的缘故,到这边的游客并不多,工作人员是一名阿姨,见她一个人进来,热情的向她介绍:“姑娘,我们这个庙很灵的,你可以挂个许愿牌,不管是求姻缘还是求事业都能实现。”

盛夏不免失笑:“求事业也灵?”

阿姨笑着说:“那是当然了,事业一帆风顺,姻缘来的也会快些啊。”

好像也是,事业都不顺,哪还有心思求姻缘?

2012年,网上讨论度最高的帖子就是玛雅预言:人类将在2012年12月21日冬至之时毁灭,迎来世界末日。

很多很多年后,盛夏再回想起这一年,才发现她的2012并没被末日论占据太多时间。

因为在那个年初,她跟周泽的故事有了开头。

——

大年二十八,山里下起小雪,天还未黑,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比禁放烟花爆竹的北京城热闹的不是一星半点。

盛夏趴在被窝里看玛雅预言末日论的帖子正津津有味,夏女士在院子里操着口京腔高喊:“夏夏快下来!跟妈镇上接人去!”

手机扔床头,顺手拿起耳暖跟手套,裹上羽绒服下楼,她不忘问:“接谁啊妈?”

“咱家对面邻居,车到镇上找不着进村的路了。”

看眼对面那一大片白墙黑瓦的老房子,古色古香的;她都22岁了,也没见对面那大院子来过什么人,只听奶奶讲过这家人曾是他们这儿首富,几十年前移民去了国外,是加拿大还是澳大利亚?她没记太清。

雪下的不算大,崎岖小道,快20分钟到镇上。

一辆黑色路虎揽胜停在镇政府门口,是京牌。

北京过来的?

电动车停在路虎旁边,夏女士走过去看到车上没人,打电话给老公盛铭山,“我跟夏夏到了,只看到车没见着人啊。”

夏女士嗓门亮,旁边商店的老板娘听到,打开窗户比她嗓门还高:“去买咖啡了。”

盛夏心想:不愧是国外回来的,对咖啡真是专情。

几分钟后,一个身穿黑色冲锋衣,高俊帅气的男人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他身后是镇上的中医馆,白墙黑瓦的江南建筑,跟他一身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飘着小雪花,远远看过去,像副水墨画。

有些人自带矜贵气场,站在人群里哪怕不说话,只看眼,就觉得他与众不同。

很多很多年后,盛夏再回想见周泽第一眼的场景,这个男人给她的就是这种感觉。

疲劳驾驶太久,周泽需要喝杯冰美式提神。

回来前做过攻略,苍溪镇虽然是山里的小镇,早些年开发成了度假旅游区,高端民宿酒店都建在这片山区,商业配套齐全。

看到站在车前的母女,认出年长的那位是爷爷曾提过的邻居家婶母,周泽走过去先自我介绍,“夏婶好,我是周泽。”

听盛铭山大致的讲过对面邻居家的家庭成员,夏玲多少有些印象,“周伯家小孙子你是?”

周泽点头,“大哥他们要晚几天到。”

从他们谈话中,盛夏得知周家人几个月前回国先到的北京,周老爷子身体抱恙,回老家才推到年底;周泽先过来安排好住处。

看到自家女儿一直低着头,夏玲把盛夏耳朵上的耳暖摘下来,不忘在她耳边低声碎碎念:“都不知道打个招呼?”

然后笑着向周泽介绍:“这是我们家夏夏,比周泽你小五岁。”

“周泽哥好。”盛夏不敢直视周泽的眼睛。

仿佛跟他对视一眼就能被他吸进去。

吸哪里?她想到个词:深渊。

周泽点头回应,眼瞧着雪要下大,不放心她们母女骑电动车,他主动提议:“您跟夏夏先开车回?”

“我跟我妈都没驾照。”盛夏用手套拍了下座子上的雪,头都没好意思擡,“妈你上车吧,我骑电动车回去。”

大约20分钟后,路虎揽胜跟她的电动车同时到家门口,也是在这次路程中,盛夏对这个邻家哥哥有了更好的印象。

电动车哪有路虎快?周泽车速很慢,明显是考虑到她一个姑娘家骑电动车走山路不安全。

夏女士到厨房还跟她夸:“周伯家这小孙子真是个细心的孩子,我跟他说这路安全的很,不用开太慢等你,他都说不急,反正十几分钟也能到家。”

其实周泽不止细心,还很懂得人情世故,那满满的后备箱,各种高档礼盒,果篮,全拎到了她家客厅。

不是暴发户衣锦还乡的显摆,以他们周家的家境跟实力,但凡提前往村委会支会一声,村长他们估计得组织人敲锣打鼓的欢迎他们回乡。

不过村里也没不透风的墙,半小时不到,邻居们聚在胡同口,开始谈论老周家几十年前的辉煌过往。

盛夏去小超市买一次性杯子,回来经过胡同口,听他们说周家的大孙子在国外有公司,还快上市了,小孙子也是大公司高管;她心想着不愧是村里的情报站,国外动态都能掌控。

家里院子还站了不少人,周泽在客厅,玻璃移门关着,看到外面人不断的朝他所站方向看,有种他是动物园稀有动物,被游客参观的感觉。

盛夏也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主动帮周泽解围:“要不我带周泽哥你先上山看民宿跟酒店?”

山上冷,她不忘先上楼拿耳暖,又抱上还很热的暖手宝,跟着比她高出一头多的周泽出了门。

在众多街坊邻居的注视下,周泽为她打开副驾驶车门。

把车调了头,周泽摇下车窗向村里围观的长辈们告别。

不是做表面功夫,村里老人得知他是老周家人,特意过来看他;他主动倒茶,坐在矮的凳子上,让长辈们坐沙发,他那聆听长辈讲话的谦卑姿态,是骨子里的修养由内散发,不是靠装就能装出来的。

车子驶出村子,周泽开口问:“盛奶奶不在家?”

“奶奶跟我爸在茶厂那边,得晚点才回来。”盛夏是个小话痨,在这个男人面前却莫名的矜持起来,总怕言多必失,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就是想在周泽面前表现的好点。

夜幕降临,车里安静,孤男寡女的在车上,气氛说不出的尴尬,好在周边村子都在放烟花,盛夏扭头看车窗外。

那一团团绚烂的烟花,虽短暂,却美;就像身边这男人,话不多,但是真迷人。

*

没去那些小民宿,直奔的语画家。

在半山腰,周围都是茶山,空气新鲜,环境视野好,江南园林建筑,还是看日出的最佳观景点。

语画家民宿投资几千万,湖州民宿排名第一,盛夏觉得周泽一定能看得上;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有种直觉,还莫名很强烈。

到语画家后,盛夏在大厅坐着吃茶点,周泽跟管家上楼看房间,温画这个老板娘不在,回了苏州老家过年。

管家跟盛夏熟,老板娘那边又提前打过招呼,周泽看满意要订房,没按照春节价格收费。

价格低于线上平台近一倍,周泽扫眼正跟保洁聊天的盛夏,她手里还捏着一块绿豆糕,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笑的格外灿烂。

管家开口:“夏夏暑假期间经常来我们这儿打暑假工,我们民宿提供给客人喝的白茶也是夏夏家的,来前打过招呼,说跟您是邻居,按平时价格收您的。”

付完钱,周泽走过去,离近听到盛夏说:“高姨你别给我介绍了,这款我真hold不住,玩摇滚的太野,你要介绍给我介绍个文艺斯文点的。”

高月红立刻放下拖布,“斯文的真有!隔壁村那做毛笔的,沐家那小儿子戴一金丝框眼镜,长得像徐志摩,他们家毛笔都是外地大老板特意坐飞机过来买,改天高姨给你打听打听去。”

盛夏差点没被吃进去的绿豆糕呛住,喝口茶顺顺气,“那是我发小高姨,不用打听,我要看上了我联系他。”

“盛夏。”周泽连名带姓的叫她,“走了。”

像看到“救世主”,盛夏赶紧开溜:“拜个早年啊高姨,祝你新年暴富暴美,我先走了。”

高月红冲她喊:“那高姨祝夏夏你早日脱单啊。”

得,这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单身?

“也不知道老家人怎么那么喜欢做媒。”盛夏戴上耳暖跟在周泽身边,忍不住抱怨:“我才22,又不是32,这次回来感觉满大街都是要给我介绍对象的。”

走到车前,周泽先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又从裤兜里掏出来火柴盒,抽出根长长的火柴。

见他划着火柴点烟,火光随风摆动,映照在他脸上;他这动作一气呵成,慵懒又随意,身上一股子松弛感,没一点做作的装逼范,盛夏纳闷:打小在国外长大,怎么走复古怀旧风?

把烟卷含嘴里吸口,缓缓吐出烟圈;周泽透过薄雾扫了眼面前这个戴小鹿角耳暖的姑娘,22岁,长了一张甜美温婉的脸,看第一眼并不惊艳,胜在气质出众,越看越好看;小心思也多,许是跟他不熟,相处起来有些拘谨。

为了打破这种氛围,他淡声开口:“这次回老家,家里也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像是听到很好笑的笑话,盛夏回他:“周泽哥你长这样还能缺对象?”

“我长哪样?”

“好看啊。”盛夏丝毫不掩饰对他外貌的赞赏。

“可还满意?”

“……”她大脑宕机,没明白面前男人这话的意思。

周泽给她提了个醒:“你可以问问我家里介绍的对象是谁。”

“谁?”

“你。”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盛夏瞬间脸红心跳,不过看周泽那眼神,有些许轻佻,明显是对她没那方面意思。

她心里挺不舒服的,又没托家人给他介绍,眼神怎么给她一种:你别赖上我的感觉?

许是因为赌着一口气,她竟撒起谎:“我有喜欢的人。”

看出来她生气,只差把心思都摆在脸上;周泽被她气鼓鼓的表情逗的想笑,小姑娘岁数不大,气性还挺大。

没揭穿她,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没跟家里人说?”

盛夏胡扯道:“暧昧阶段,没到说的地步呢。”

“你得学会拒绝。”走到一个垃圾桶前,把烟卷摁灭,周泽为她打开车门,“我爷爷一直跟我夸你。”

盛夏这次听明白了,是周爷爷想撮合他俩。

11点的时候,盛夏才等来巨幕星空顶。

仿佛置身于浩瀚宇宙,繁星闪烁,几颗流星时而划过,浪漫又唯美;跟刚才灯红酒绿的喧闹氛围形成鲜明反差。

录段视频发小群里,宋思淼夸赞:【这酒吧老板真是个人才!】

李千万:【多发点,我爱看!】

盛夏举起手机又接着拍了段视频发群里。

眼尖的李婕给她回:【最后那桌几个男人真他妈帅!比春晚养眼多了。】

她心想着什么帅男人?点开视频看到最后,是VIP卡座的那个送甜点的男人,再一仔细看,还有周泽。

扭头往那边看眼,周泽嘴里含着烟卷坐在沙发上,袖口挽起,手中还拿着扑克牌,始终慵懒的笑着;周围的年轻姑娘们都时不时的往他们那边看眼,一副想过去撩,又不敢靠近的羞怯眼神。

周泽打出牌,修长的手指夹住烟卷往烟灰缸里弹烟灰,擡眼,与盛夏的目光碰撞。

像偷窥被抓包,她立刻低下头,端起杯子喝口酒缓解尴尬;脸更烫了,再不敢扭头往周泽那桌看。

周泽只是笑了笑,继续跟任正他们几个打牌;期间过来几个搭讪的姑娘,梁京雨招呼着坐下。

人多后更热闹,也就将盛夏抛之脑后,再往她那边看,她那桌已经空无一人;以为她跟发小走了,12点钟声敲响,酒吧的烟花秀开始,被梁京雨拽出去看烟花。

人群外的一个小角落,盛夏手里拿着仙女棒,沐年希正在用打火机帮她点;绚烂的烟花夜空中陆续绽放,她举起手中的仙女棒跟着众人一起高喊:“新年快乐”

嫣红的笑脸无比灿烂。

梁京雨往他们那边瞅了眼,酸涩的感慨道:“年轻是真他妈好!”

赵淮安怼他:“说的你好像没年轻过一样!”

任成嘴里叼着烟卷笑:“他不是没年轻过,他是没纯情的恋爱过。”

梁京雨吐槽:“老子倒是想纯情恋爱,碰不到一个给几根仙女棒就笑开花的女人!全是要车要包的!”

只有周泽始终笑而未语。

仙女棒灭的快,沐年希一根根的帮盛夏点上,又接过手机帮她拍照,拍了十几张照片,不忘吐槽:“也不知道你们女人怎么那么喜欢拍照。”

“拍照留下美好瞬间嘛。”盛夏拿过来手机调自拍,“来笑一个,喊茄子。”

“还辣椒呢!”嘴上嫌弃,沐年希还是配合的弯身微笑。

自拍完几张合照,盛夏冻的手冷,把手机放回大衣兜里,“我去趟洗手间。”

偏巧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再次遇到周泽。

周泽背对着楼梯在接电话,听他说:“我什么时候有过心?”

“别用自杀这一套威胁我,死了阴阳两隔,咱俩更没可能。”

声音冷的像加了冰,没一点的感情,听的盛夏直打寒颤,这男人真是嘴毒心狠,果然不能只看表面皮囊。

挂断电话,周泽转过身,看到站在楼上的盛夏。

“我什么都没听到周泽哥。”她摆摆手,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慌措表情,又赶紧改口:“听到了我也不会乱说的,我嘴严的很!”

看她这副表情看的想笑,周泽逗她:“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包个大红包?”

封口费?

“那倒不用。”她干笑着走下台阶,为缓解尴尬来了句:“祝你新年快乐啊周泽哥。”

“同乐。”

“呵呵。”她讨好的笑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周泽转话题问:“几点下山?”

“一会儿就走。”

说是一会儿走,偏偏等不来一个代驾。

代驾听到他们车在山顶酒吧,加价都不接单。

夏女士发语音问他们几点结束聚会,说都快1点了;盛夏怕败露行踪,不敢回消息。

沐年希还喝多了酒,这会儿趴在垃圾桶那儿吐的厉害。

正发愁,看到周泽一行人从酒吧里走出来。

眼尖的赵淮安先发现的他俩,用胳膊肘捣了下周泽,“你们家姑娘,不过去帮帮?”

过去了解完情况,得知是没代驾,周泽把任正安排的代驾让给他们,叫上没喝酒的赵淮安,一路开车护送他们下山。

先送沐年希回的家,盛夏坐周泽的车回南泽村。

赵淮安开车,周泽坐在副驾驶,盛夏一个人坐在后排座椅,心里始终惴惴不安,担心回家挨批。

看出她心思,周泽开口:“跟你妈说的是去哪儿跨年?”

她心虚开口:“镇上的KTV。”

“KTV名字。”

“乐尚KTV。”

赵淮安听的都想笑,觉得他俩这对话像是在串通口供。

到盛家如之前想的一样,夏玲先问周泽在哪儿碰到的盛夏,周泽说在乐尚跟几个朋友喝酒,顺道把盛夏给送回来了。

赵淮安长的厅里厅气的,他这种范儿最受长辈待见,夏玲没多想,招呼他们歇会儿再走。

他们没多待,找了还有朋友等着的理由。

盛夏不敢多话,生怕说漏嘴被夏女士察觉到。

……

大年初一拜早年。

睡了仅三个多小时的盛夏被鞭炮声吵醒,她打着哈欠帮奶奶点香,点蜡烛。

每年初一来家里拜年的亲戚都很多,都要准备瓜子糖果和花生,还有给小孩们的红包。

几个小孩拿到红包去小超市买回来一大袋子摔炮,往地上不断的扔;盛夏被吵的也没了困意,干脆加入跟着他们一起玩摔炮。

她正往地上摔的起劲,周泽过来了。

周泽今天穿的很正式,墨蓝色大衣,黑色休闲裤。

855的身高,天生的衣服架子,往那儿一站就是焦点。

“新年快乐啊周泽哥。”盛夏笑呵呵的冲他打招呼。

周泽这次回了她:“新年快乐。”

还递给她一个红包。

以为是“封口费”。

听他淡声说了句:“爷爷让给的。”

“周爷爷太客气了。”盛夏没伸手接,“我都多大了,早不收红包了。”

周泽把红包塞她大衣口袋里,“夏婶还不知道你昨晚去拾星记。”

“……”真够阴的,但她也只能干笑:“呵呵,谢谢周泽哥。”

看到她把还红包的手小心翼翼的收回去,那副想还,又不敢的小表情,周泽心想:逗这姑娘可真有意思。

*

傍晚,周家人到村里了。

盛铭山在门口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门口挂俩红灯笼,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十分应景。

老周家时隔20几年再回来,村里不少人都上门围观;几个岁数大的老人见到周老爷子,一个个的都红了眼眶。

看到他们相拥而泣,诉说着对彼此的想念,曾经的过往,盛夏也被这种场景感染的眼泪溢出眼眶。

周家人带着对联过来的,是周老爷子亲手写的,个子高的周泽把红色对联贴对面老旧的木门上。

落叶归根处,最甜故乡水

横批:落叶归根

这次回老家的具体时间,周家人没提前跟任何人说,盛家也没什么准备,街坊邻居都过来帮忙,有的还带上家里存的好酒好菜,院子里支起篷子,燃起篝火。

雪天,大雪纷飞,虽冷,心却暖。

周老爷子拄着拐杖,在儿子周向国的搀扶下起身,身边的孙子周泽也起身,轮流向村里长辈敬酒道谢。

几个村里的婶娘们在厨房闲聊:“老周家这孙子一看就有眼力劲。”

“长得帅还聪明,真招人稀罕。”

“大孙子在国外还有什么基金公司,这个小孙子好像还是大公司的什么总。”

“他们老周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周家不去国外也是咱们这儿首富,带着家底儿走的,能穷哪儿去。”

夏玲关火,喊她们过去端汤,“你们小点声,别被人家听到,听到了不好。”

“我们又没说什么坏话。”其中一个婶子又往外面瞟了眼,“看看人家那皮肤,细皮嫩肉的,儿子都那么大了,眼角一根皱纹都没有。”

说的是周向国的老婆陈静,年近50,看上去也就40岁出头。

葡萄红烫了大波浪,打扮洋气的梁婶说:“都是打针打的,没看网上说的?羊胎素,肉毒素,什么什么的,这有钱啊,想要多年轻就能多年轻。”

“那也得底子好。”夏玲听不下去了,“汤再不端就凉了。”

过会儿婶娘们又套话的问盛夏,问的都是周泽在哪儿工作?是不是单身?性格怎么样?

她有些无奈:“我也才认识他几天。”

见识到周泽的阴和狠,盛夏已经没了当初对他的绅士滤镜。

她觉得周泽性格挺怪的,阴晴不定,有点蔫坏……

这词一出来,她立刻盖棺定论:对!就是蔫坏蔫坏的。

表面看起来是个有礼貌的绅士,其实坏的很。

当品牌操盘手做到顶尖的,能是温柔的绵羊?

绝对是头狠狼!

100分钟的电影,她全程看的都很专注,早已将周泽抛之脑后。

电影结束,她最后一个离场,看到周泽在出口等她。

“晚饭想吃点什么?”周泽问,“中餐西餐还是火锅?”

她随口说:“我都可以,不挑食。”

“挺好养活。”哪知道他下句竟然是:“那就别吃了。”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跟你一起吃啊。

盛夏对他的滤镜再次碎一地时,发现周泽没带她回南泽村,而是开车带她上了山,把车停在拾星记酒吧旁边的西餐厅门口。

“想吃什么随便点。”周泽把菜单递给她。

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一股绅士风度。

要不是见识过他真面目,盛夏觉得自己还得被他这副绅士皮囊给糊弄住;接过菜单,只点了番茄意面还有水果沙拉。

周泽问:“不来个汤?”

她摇头:“喝不惯。”

西餐里的各种汤她都喝不惯,总觉得味道怪怪的。

周泽点的牛排,西式香草烤土豆,两杯柠檬红茶。

周爷爷打视频过来查岗,看他跟盛夏在不在一起。

看到他俩在餐厅吃饭,周爷爷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你们吃你们吃,爷爷找你爸聊会儿天去。”

视频结束,盛夏问,“我几点回去合适?”

回去早了又得被家里人堵着问话。

她觉得周泽这方面比她有经验,“周爷爷都是晚上几点回民宿睡?”

“时间不固定。”周泽放下刀叉,喝口红茶,“昨晚12点才回。”

“那么晚?”

“20几年没回来了,比较亢奋。”

他可真会用词,亢奋这词都用上了。

*

吃完饭,又去隔壁拾星记。

也是这次去,盛夏才知道拾星记是周泽好朋友任成开的。

任成似乎跟她很熟一样,一口一个小夏夏叫着。

被周泽不悦的瞪了眼,任成那张嘴才肯闭上。

盛夏今晚没喝酒,周泽让服务生给她端来的果汁。

听他们男人聊天挺无聊的,聊的都是股票跟基金,还有些她从没听过的词汇,不喜欢加入自己不懂的话题,她又低头玩起植物大战僵尸。

周泽时不时的看她眼,烟卷在指间升起袅袅烟雾,突然坐的离她近些,低头在她耳边问了句:“很无聊?”

耳根被他的呼吸烫到,他的身体贴的又近,嗓音还低沉,不知道为什么,盛夏突然想到一个词形容他的声音:性感。

她的身躯下意识的向边上移,想要避开这个男人,发现已经到沙发最边上,无处可移。

“要不要打会儿牌?”周泽又问她。

她只能点头掩盖住内心的慌措:“也行。”

三个人打牌不热闹,任成打电话摇人,没找那些狐朋狗友,年三十听梁京雨讲过盛夏,知道这姑娘的脾气,免得他们开玩笑没个度,再坏了气氛。

赵淮安和梁京雨明天跟周泽一起回北京,下午从上海赶过来的;接到任成电话,他们已经到拾星记门口。

周泽没心情打牌,跟盛夏换了位子,让她玩。

“不玩钱的,太俗,输了的喝酒啊。”梁京雨洗着牌,满眼带着戏谑的看向盛夏。

知道这姑娘不是小白兔,他就是想逗逗她。

“输了我喝。”周泽深灰色衬衣领口微敞,慵懒的半靠在椅背,划着火柴将烟卷点上含嘴里吸口,“他们几个菜的很,估计还没你打的好。”

离得近,闻到火柴燃烧后烧焦的味道,盛夏觉得好闻的不行,她也不知道自己这都什么癖好,竟然喜欢闻烧焦的味。

起牌后她动手码牌,后脑勺却发烫,总有种被周泽盯着看的感觉。

因为精神力不集中,这局她自然是输了。

四个人两副牌斗地主,她是地主,输了就得喝三杯。

任成起哄:“喝,三杯!”

周泽轻弹烟灰,心情似乎因为盛夏输牌反而变好,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接连三杯喝下。

盛夏挺自责的,心里想着下局绝对不能输。

结果,身为地主的梁京雨赢了,她跟任成和赵淮安都得喝一杯。

接连输几局,再到盛夏是地主的时候,周泽没当旁观者,伸手帮她起牌,又把她准备打出去的牌放回去,指着另外一个对子让她拆:“出这张。”

从没这样冒险的出过牌,盛夏还是听他的拆了对子。

在周泽的指导下,这局她竟赢了。

都赢了,周泽还是倒了杯酒喝。

再看任成他们,似乎也不在乎什么输赢,就是当成一种乐子;盛夏发觉好像只有她在意输赢结果。

就像不管周泽今晚有多绅士,只要想起两人认识第一天他说的那话,年三十晚上女人塞他手里的安全套,她就会格外的介意,甚至暗中跟他较劲。

所以,也是在这晚,盛夏很确定她对周泽是有那种男女之间的心动的。

因为心动,才格外敏感的介意这个男人曾说过的那些话,还有他那些滥情的行为。

至于周泽对她的绅士风度,她心想:不过是把她当妹妹。

10点半赵淮安跟梁京雨过来,任成也过来为他们送行。

夏玲跟盛铭山往周泽后备箱放了很多茶叶,只把精美礼盒装的茶叶放赵淮安那辆奥迪A8里,还跟赵淮安说要是喜欢喝,回头还给他寄。

老公盛铭山嘴里嘀咕着:“夏夏明天也回北京,坐周泽他们的车回去多好?路上也有个照应。”

赵淮安把后备箱合上,转身对他们说:“是啊夏婶,我们开两辆车回去,车上都有位儿,也不差让夏夏多待那一天。”

他们几个里,夏玲对赵淮安的印象最好,那晚他跟周泽一起过来送盛夏,简短聊天,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在银行上班,家住海淀区,厅里厅气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问后才知道他父母都是大学教授。

比起周泽这种海归野马,她还是待见赵淮安这种有编制的年轻才俊。

“我给夏夏打个电话问问她。”夏玲拨通盛夏的号码。

盛夏那边还是拒绝了跟周泽一起回北京,说跟同学都约好了,晚上要聚聚。

夏玲找到盛夏的微信,把赵淮安叫到一边:“小赵你加上夏夏微信,你帮婶子跟她说。”

这般的区别对待,又是送茶叶加微信的,别说是周泽,连梁京雨跟任成都看出来,夏玲这是看上赵淮安了,想撮合他跟自家姑娘。

没眼力劲的梁京雨到院里拿行李箱的时候还问了周泽句:“你有盛夏微信没?”

这话成功戳到了周泽的心窝子上。

别说微信,连盛夏的手机号他至今都还没有,他只有盛铭山的联系方式。

“哈哈,周泽你也有被姑娘嫌弃的一天!”梁京雨捧腹大笑,不忘嘲讽,“盛夏妈看上赵淮安了,让赵淮安加盛夏微信呢,他俩要真能成了,你也算半个媒人。”

去他的媒人,他才没闲心操心别人的姻缘。

把行李箱拎出去,听到赵淮安在给盛夏打电话,“两辆车,周泽开一辆,我开一辆。”

“嗯,晚点走没事。”

语音通话结束,赵淮安跟夏玲说:“一会儿夏夏回来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午饭后再走也成。”

周泽听罢,想着夏玲还挺会看人,选了最靠谱的赵淮安,要是他开车回去,绝对不放心盛夏坐他的车。

*

一个小时左右,盛夏回来,先上楼收拾行李;她的行李不多,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

奶奶上楼找她聊天,这几天一直想跟她聊聊周泽。

“你周爷爷是你周爷爷,你妈是你妈,你得先是你自己。”身为过来人,奶奶意味深长的对她说:“夏夏,你要跟着你的心走,别管别人怎么看,鞋子是穿在你脚上,只有你自己知道舒不舒服。”

“我知道奶奶。”盛夏把行李箱合上,将手机充电线放包里,“你放心吧奶奶,婚姻上的事儿我是不会将就的,我不喜欢的人,谁劝我都没用;我要真喜欢,我妈再拦我,我都会硬着头皮往前走的。”

“你能这样想,奶奶就放心了。”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奶奶递给她,“密码是你生日,到了北京替奶奶给你姥姥姥爷多买点新年礼物。”

“我有钱奶奶。”

“你有钱是你的,这是奶奶给你的,收着。”

“谢谢奶奶。”盛夏走过去抱住面前这个最疼她的奶奶,想到吃过午饭就得走,心里很舍不得,“再过几年我就回来了奶奶,到时候每天陪你在茶园里住着,哪也不去了。”

“趁着年轻要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总想着回来。”轻拍她的后背,奶奶眼中满怀憧憬,“奶奶要是出生在你这个年代,肯定去环游世界。”

“那我回头带你去环游世界。”

愿望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生根发芽。

盛夏很清楚奶奶为了这个家都付出过什么。

不满30岁丧夫,一个人养育着儿子长大,在那个年代,寡妇带娃,在村里遭受了不少非议,她难以想象奶奶是如何挺过来的,如果是她,肯定没有奶奶这般有勇气。

想到那晚周爷爷看奶奶的眼神,生活在那个年代,肯定有诸多遗憾都被时光掩埋。

……

奶奶下楼后,夏女士又上来。

盛夏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夸赵淮安,让她多跟赵淮安接触,不要跟周泽走太近。

如她所料,夏女士把赵淮安夸上了天。

她心想着八竿子都没一撇,跟赵淮安也是通过周泽认识,都不熟,有什么好撮合的呢?

吃过午饭,盛夏把行李箱放赵淮安的后备箱,周家人和盛家人都出来送他们。

见她没选周泽的车,周爷爷连声叹气,心想着是彻底没戏了。

离别总是伤感的,夏女士跟奶奶都红了眼眶,盛夏眼中也溢满泪水,上车擦掉眼泪,摇下车窗挥手向他们告别。

儿子跟女儿的区别,周家那边就没这么伤感,再加上俩儿子经常出差,各个国家的飞,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周爷爷过去跟盛夏说:“到了北京跟周泽多联系,爷爷几个月后带你奶奶去北京看你们俩。”

盛夏抹着眼泪点点头。

周泽早已经看出来,她是生活在一个很有爱的家庭,家里经营茶厂,自家有几个山头的茶园,在湖州这边也算是小富;独生女,北京户口,外公家也快拆迁,根本不差钱,没必要为了生计奔走异地。

想到前几日夏玲所说: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非要出去闯闯,闯累了就知道回来了。

他有时候觉得,盛夏某些方面其实跟他是同类,这姑娘表面上乖乖女,内心实则野的不行;梁京雨这样的滑头过去搭讪,都能被她给唬住,能是被家人拿捏的小白兔才怪。

也正因为是同类,周泽才更能看透她。

所以进京后,他没留盛夏的联系方式,叮嘱赵淮安把她送往丰台,他将车开往朝阳区方向送梁京雨。

其实周泽也是有过犹豫的,毕竟他对盛夏并不反感,甚至在过年接触的这几天里,越发觉得这姑娘有意思。

但是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不能招惹这姑娘。

周家跟盛家的关系,不是说玩感情游戏就能玩的,到时候伤了盛夏,爷爷那边也不好交差。

野惯了,他又不愿意被女人绑着。

权衡过后,他还是决定斩断不该有的念头。

因为盛夏想要的,他根本给不了。

10人一桌,20几桌的高规格配菜,再加上酒水,熟知酒店菜价的李婕说一桌得3千打底。

“还是得zane,一出手就是王炸。”李婕晃着修长的大白腿,魅惑的眼睛看向不断往周泽那桌敬酒的一些负责人,都被新来的市场部总经理笑着挡下,“他跟那姓梁的俩人,就是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

盛夏点头,觉得她这话分析的真对。

周泽跟梁京雨一黑一白,一个负责耍狠,一个圆滑往回收;有了他俩,莱恩是真要变天了。

过会儿高澜带他们招商部的过去敬酒,盛夏没喝过白酒,但是向老板敬酒哪有喝白水的道理?她也学着其他同事倒了小半杯。

端着酒杯跟在队伍最后面,听高澜说些酒场上敬酒的常用话术,她打心底佩服,因为那些话让她对稿子念,她都念不出口。

“这段时间非常感谢周总对我们招商部的指导,我们招商部所有职员会倍加珍惜,绝对不负您的期望。”高澜举杯:“难得和周总在一起喝酒,我们敬您一杯!话都在酒中,先干为敬。”

见大家都举起酒杯,盛夏也举起来;酒过喉咙,辣的她一脸痛苦。

透过人群,周泽注意到她那副表情,明显没喝过白酒的样儿;不能喝瞎逞什么强?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盛夏也觉得白酒难喝,回原位后赶紧拧开瓶盖喝几口矿泉水。

水喝多了也不行,容易尿频,一顿饭吃下来她去三次。

最后一次遇到周泽,洗手台前洗手的时候,听到他问:“你妈知道你这么能喝?”

不是不跟她沾边?提她家人干嘛?

酒后壮胆,虽然意识清醒,盛夏觉得自己胆儿大不少,因为她竟回了句:“那你打电话给我妈,告我状去啊,让她知道我是个酒鬼。”

说完她觉得自己完蛋了,赶紧擡头看周泽。

她眼神是慌措的,脸也快速涨红;看她这副模样,周泽挑眉笑:“这会儿认识我了?”

他这一笑,盛夏更觉得自己小气,过去几天也不知道跟他瞎置什么气。

周泽把她叫进一个空包厢,让她坐里面待着,几分钟后再回来,递给她一瓶牛奶,“喝点胃舒服些。”

接过牛奶,盛夏拧瓶盖,怎么都拧不开。

“真笨。”夺过来牛奶,周泽拧开瓶盖又拿给她,“这么笨还要赖在招商部,不觉得在浪费时间?”

又开始了,就不能被他温情的举动感动一点点,上一秒对她好,下一秒就得给她下刀子。

盛夏在心里回他:你越是觉得我不行,我越要证明给你看我能行。

只能在心里说,当然不能用嘴说出来。

多次的接触,她早就有了经验,于是在周泽这个霸道强势的男人面前,她用上了李婕教过她的那招:认怂,示弱。

“那周泽哥你看在我这么笨的份上教教我呗。”擡起头,盛夏满眼崇拜加期待的看他:“勤能补拙,跟着你这个优秀的师父我一定会努力学习,我相信我这只笨鸟在师父你的调教下,肯定会进步很快的。”

听到“调教”这词儿,再配上她这张楚楚可怜的脸,一些不该有的限制级画面在脑海中跳出来,周泽喉咙莫名发涩。

转身从兜里掏出来火柴盒,划着火柴把烟卷点上,吸几口烟,驱散走那些画面,手搭在椅背上,吐出烟圈,他眯着眸慵懒开口:“你想让我怎么调教你?”

盛夏还没听出来他这言外之意,反倒认为他是答应了,兴奋的回他:“想怎么调教就怎么调教呗,反正你是师父我是徒弟。”

“你确定?”

她斩钉截铁的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真确定?”

怎么三番两次的确认她的决心?不像他的作风啊?

迎上他灼热的目光,后知后觉的盛夏反应过来,脸瞬间羞红,“我说的不是那个调教。”

“那个是哪个?”周泽接着逗她,逗她不是一般的有意思,“话别总说一半。”

脸更烫了,被他盯着看,像是被火炉烤一样,不能再跟他单独待下去,车速太快,她跟不上,赶紧起身往外跑。

周泽没拦她,眼眸含笑的目送她仓皇逃离,拿出来手机,在公司内部群里找到她微信,点添加她为好友,不忘加上备注:【要调教你的师父】

11点多轮到她们这组客户。

五辆小型大巴车齐刷刷的停在商场门口,车身还都印有莱恩的标志,盛夏跟李婕和宋思淼统一的黑色荷叶裙,脖子上佩戴红色工牌,带着客户往商场里走的时候,商场顾客纷纷将目光投掷到她们身上。

这一刻,盛夏有种像是看过的职场偶像剧,她们就是大女主的错觉。

宋思淼这个胆小的姑娘,脸上都洋洒着自信,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向客户讲解升级后的莱恩发展方向;李婕也收起了狂劲儿,耐心的拿着盲盒跟客户介绍动漫。

其他部门的同事也都热情的在店里维护秩序。

在莱恩工作一年多,从没见公司同事这么团结过;盛夏是觉得,这次的招商会,让客户对莱恩重试信心的同时,也在他们这些员工心里埋下希望的种子。

莱恩豁然新生了,他们这些人也重生了;介绍自己在哪家公司工作不再只提是宇科国际,他们可以很大方骄傲的说:在莱恩。

总而言之,招商会是空前绝后的成功,缩减了莱恩不少的弯路,让这个不被待见的品牌回归大众的视线,也重新出现在宇科国际上海总部的展示栏上。

梁京雨去上海出差,特意拍下总部展示栏的照片发给周泽看,【瞧瞧这才几天?国庆节刚过完,这帮势利眼的小人都提前把莱恩给加上去了,现在瞧着莱恩好起来了,跑来认儿子了!】

周泽从不喜欢跟总部那边的人较真,他也没那个时间。

招商会结束后,各地的代理加盟商签约,南北地区库房的重建,各种资质的审核,虽说都有对应的负责人经手,很多时候他这个老板也得亲力亲为。

飞了新疆飞江苏,飞完江苏去两广,这一忙,就是一个多月。

再回北京,迎来第一场雪。

周泽才恍然意识到在这座城市已经过完了四季。

再次见到戴着小鹿耳暖的盛夏从村里的胡同里跑出来,周泽下车,拿掉她耳暖,“你是有多冷?”

“今晚零下10度呢!我怕冻伤耳朵。”盛夏用手暖了下耳朵,“得亏你是这个点过来的,要是再早点,我姥爷还得拉着你喝酒;姥爷把我表舅喝趴下了,表舅他们今晚都没走,雪下太大了。”

周泽帮她打开车门,让她先上车。

车里暖气开的足,上去后很快就热了,盛夏把羽绒服拉链拉开,没话找话的问:“师父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招商会开完,他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在公司根本见不着他人。

“一周。”周泽把车子调头,驶出村子,右转弯朝前面公园开,“下周去上海,你跟我一起过去。”

“我?”她去干嘛?

周泽瞥她眼:“你签的客户你不去?”

招商会上那几个上海的客户听了她的建议,一起把代理拿了下来,顺便着还把昆山市的代理签了。

也正是这次的签约,让盛夏这个小助理在公司声名鹊起。

因为是全款签约,其他加盟商和代理都是在会议过后交点定金,后期再补尾款,她这几个客户厉害,直接全款。

保证金加代理费几千万,几天内完成付清,盛夏这个招商助理拿下业绩第一,她们的小组自然也是第一。

个人绩效,再加上小组绩效奖,签约前三的奖励,让她成功验证招商行业那句经典谚语: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她也一跃成为招商经理。

宋思淼跟李婕顺势进了她的小组,三人成为铁三角。

“那去了上海要待几天?”盛夏问。

“看进展,梁京雨已经帮他们选好几家商场,年前先开业,年后筹备库房。”周泽也没瞒她,“总部考虑在上海设个莱恩分公司,方便跟江浙沪客户对接。”

“分公司?”

“年后再公布,会从总部这边派几个组过去。”

“我可不去上海!”

想回她句:又没说派你去,周泽把车停好,转头问她:“上海离湖州那么近,怎么不想去上海?”

“在北京呆习惯了。”但她其实想说的是:上海又没你。

21号,还有3天。

玛雅预言的末日论,是末日还是一场完美的营销落幕,都将在那晚得到验证。

如果换做过去,周泽会很不屑的回句:守什么夜?傻子才信末日论。

可是面前姑娘这双纯净的眼睛,还有她眼底的期盼,竟让他动了不该有的恻隐之心,这种感觉就好像:明知世上没有童话,也不愿打破她的美好幻想。

“晚上八点我过来接你。”说完这话,他启动车子,“走了。”

前面路口掉头回来,透过车窗看到盛夏还站在村口,周泽没降下车窗,心口莫名发堵。

这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做坏事后良心发现的禽兽,想要收手不干,却又舍不下刚尝过几次的甜头。

只能踩下油门,车速加快,再看不到村口那抹倩影,他才喃喃自语了句:“周泽你真他妈的不是一般的渣!”

盛夏那边,看不到他车尾后才朝姥爷家走。

她这会儿心里是开心的,因为周泽给了她回应,21号愿意跟他一起守夜,真好。

原来期望渺茫时,她竟会这般容易满足;像个给颗糖就会笑的孩子,不用哄都笑。

盛夏啊盛夏,你是真中了周泽的毒。

再这么下去,你早晚会被他毒死的。

……

日子过的很快,3天眨眼间过去。

玛雅预言再次霸占各大网站热搜,去欧尚购物,盛夏发现大家购物车里多了很多速食品,这是都在为末日做准备,预防有天灾。

她没买食品,买的都是香薰蜡烛,几乎装满了她的双肩包。

提前下班的时候李婕约她去三里屯,宋思淼也去,她再次说了谎,说家里会来亲戚,走不成。

李婕还说她:“今儿末日之夜,三里屯酒吧肯定热闹,你不去可亏了!”

三个小时后,站在村口天桥下等周泽的盛夏看到李婕发来的视频,只庆幸今晚得亏没去三里屯。

是安子若包下夜店庆祝生日的视频,她闭眼许愿,身边站的是身穿白衬衣的周泽,那店就在三里屯。

视频没看完,盛夏把手机关机,将肩上沉甸甸的双肩包拎到手里,没再在村口等,上天桥走到另外一端,坐在台阶上,拉开包的拉链,拿出来一盒火柴。

不是周泽用的那款火柴,他那款太精致,超市里也没卖的。

划着火柴,明明一模一样的木柴燃烧味儿,她却觉得还是没有周泽那款火柴好闻。

看来她不止眼睛看周泽有滤镜,连嗅觉也有滤镜了。

火柴短,很快燃烬,她又划着一根,火光随风摇摆,仅几秒,再次熄灭;又划着一根,如此反反复复几次后,她感觉自己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急需温暖。

可是,再多的火柴好像都暖不热她的心。

她的心这会儿又冷又疼。

擡头看夜空中的圆月,玛雅预言好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她想家了,想夏女士跟奶奶还有爸爸了,也想沐年希了。

手机开机,临近八点,拨通沐年希的号码。

通话接通,盛夏哽咽开口:“你骂骂我吧沐年希。”

听出来她声音不对,在酒吧跟同学过末日之夜的沐年希找了个安静的走廊,“什么情况你?被谁欺负了?”

“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欺负了自己。”

周泽把话跟她讲那么清楚,她还上赶子往上贴,怨不得任何人。

“不是,盛夏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谁欺负你了你就还回去,别总是窝里横!”听到她那边有汽车经过的声音,沐年希急的不行,“你这会儿在哪儿呢?别跟我说在马路上偷摸哭呢。”

“没哭。”嘴上说没哭,眼泪却流个不停;她很瞧不起这样的自己,明明是她自己选的人,只不过才遭受一点点的打击,就能破防成这样。

隔着四千多公里,远水解决不了近火,沐年希只能吓她:“我跟你说盛夏,你现在给我麻溜的回姥爷家,你要是不回去,我现在就给你姥爷打电话!”

“你别给我姥爷打电话,我真没事儿。”抹去眼泪,盛夏站起身,“我这就回去。”

跟沐年希通话中,周泽的电话打过来多次,她都全当没看到,抹着泪走下天桥。

八点整赶回来的周泽看不到她身影,电话又是在通话中,以为她还没出门,下车想去老夏家找,看到她从天桥下来,手机在耳边,明显是在接电话。

盛夏看到了他,别过脸去假装没看到,继续跟沐年希通着电话朝村口走。

从三里屯往这边赶的路上堵的很,有时间观念的周泽过了拥挤路段,一直是超速开,刚到这儿就被冷脸,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夺过她手机,看到是跟她那发小在通话,把手机塞回她手里,立刻转身朝天桥下停的车子走。

他那背影,决绝又干脆;看的盛夏终于认清自己。

她太不自量力了,野马就是野马,怎么可能会为她停留?

“我看到我姥爷了沐年希,先不跟你聊了。”说谎这种不好的习惯一旦养成,就再也没任何心理负担。

结束跟沐年希的通话,她跑到周泽的车前,在他准备启动车子时,拉车门,却怎么都拉不开。

周泽扭头,隔着车窗看她数几秒,才降下车窗,“有意思吗盛夏?跟我来这一出?”

她眼眶红肿,眼角还有泪痕,白嫩的脸被冷风吹的发红,一副委屈模样,看的他心更躁得慌,“等你哭够我再过来。”

见他要把车窗升起,盛夏下意识的伸手去挡车窗。

差点夹到她的手,周泽瞬间气炸,解开安全带下车,绕过车头把她拽到一边,“别跟我来这一套,你很清楚我最讨厌哪种愚蠢行为。”

她笑,“讨厌就讨厌呗,反正你又不会喜欢我。”

掰开他手,没再留下自讨没趣,背起双肩包朝村口走。

……

快十点,盛夏又出了门。

还是背着那个沉甸甸的双肩包,只不过这次,她妆容精致,还戴了李婕之前送她的美瞳,像个瓷娃娃,出现在三里屯酒吧街,在众多妖媚的长腿美女中,也是很显眼的那个。

李婕出来接的她,见到她还夸:“这眼妆画的不错!不是一般的勾人。”

见她背的还是双肩包,还满的不行,“你这都装的什么?”

她笑:“秘密。”

“神神秘秘的,都不知道你葫芦里卖什么药!”李婕拽着她胳膊挤过人群。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进了酒吧,盛夏先背着包到洗手间,将眼角的眼线往上勾,用眼线液往鼻梁点了颗痣,口红颜色加深,大衣脱下来,里面是夏款的深V吊带裙,再换上高跟鞋,将微卷的长发抓的蓬松慵懒些,才拎起包回卡座。

李婕都被她这番操作整懵圈了,“你别跟我说今晚你要勾搭男人搞一夜情?”

“地球都快爆炸了,不得好好的疯狂把?”往杯子里倒满酒,盛夏红唇微扬,没了往日的稚气;一口闷下整杯酒,看到舞池里热舞的男女,“走,跳舞去。”

宋思淼从没见她这样过,看了看李婕,“夏夏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受什么刺激了。”李婕站起来,“我得跟着她去,不跟着我不放心。”

劲爆带感的音乐,再加上酒精的加持,盛夏在舞池中尽情的释放自我;这一刻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不用伪装乖巧模样,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将那个野性的自己完全展现出来;随着节奏扭动腰肢。

她本就乐感强,能唱能舞,刚跳了一会儿,灯光师捕捉到她曼妙身姿,向她投来一束光,很快成为全场焦点。

隔壁为安子若庆生的夜店里,梁京雨跟赵淮安坐在沙发上休息。

几个常组局玩的酒肉朋友在群里发了段视频,【哥几个快看!人间尤物!】

后面配的是定位还有那家酒吧的名字。

点进去看第一眼,男人的本能,都会先看大长腿还有胸和腰,其次再是脸,可是看着看着,梁京雨觉得这姑娘相当眼熟,一开始他觉得北京那么大,长得像的多了,没往盛夏那儿想,可是看到这姑娘身边那穿着抹胸包臀裙,腰扭成水蛇的李婕。

“靠!在咱们跟前清汤寡水的像只小白兔,背地里瞒着咱们野成这样?”梁京雨拿给赵淮安看,“你瞅瞅,小盛夏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赵淮安接过手机,看到盛夏这身打扮,立刻退出视频,看到地址是隔壁酒吧,起身朝外走。

周泽又回来了,在门口遇到往外走的赵淮安,赵淮安却连招呼都没跟他打。

“赶紧的,淮安估计炸了。”梁京雨拽住他往外走,“小盛夏在隔壁跳钢管舞呢!淮安不炸才怪!”

他这话起初是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当进了那家酒吧,看到盛夏竟然跟一个韩系小狼狗跳《TroubleMaker》的双人舞,梁京雨心想着还不如跳钢管舞呢!

这种贴身摩擦,扭腰拥抱的热舞,比抱着钢管跳还勾人。

尤其是盛夏那眼神,更是少有的魅惑。

李婕看嗨了,在台下鼓掌起哄,歌曲放完,全场高喊:“亲一个!亲一个!”

她也跟着喊:“亲一个!亲一个!”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眼瞧着那小狼狗低头,吻就要落在盛夏嘴上,她也没避开的意思,周泽竟然快赵淮安半步,提前把她给拽下台。

盛夏还没反应过来,看到是周泽后,挣扎着要把手收回,手腕却被他越攥越紧。

赵淮安越过人群跟出去,已经没有他们二人的身影。

梁京雨当成是周泽这个当哥的护妹心切,“没事,人在周泽那儿丢不了,周泽那脾气不气才怪,自家妹妹差点被外人亲了,哪个当哥的不气?”

听完他这话,赵淮安却暗自握紧拳头。

盛夏那边穿着吊带被周泽拽出去,大冬天的穿这样,街上人都看她。

周泽本来想让她挨冻,好把她给冻醒让她长记性,看到她那深沟还有白腿,立刻脱下大衣把她给包住。

身穿白衬衣的男人拽住披着黑色大衣的妙龄姑娘穿过拥挤的人群,男俊女美,有种偶像剧的既视感,看的过路男女都会将目光驻留在他们身上片刻。

盛夏却感觉不到一点浪漫,她手腕疼的厉害。

到车前,周泽才松开她手:“就这点出息?受点刺激就跑来酒吧找激情?想趁着末日干点过去从没干过的事,随便找个男人搞一夜情?”

他说话不是一般的难听。

盛夏却没了过去跟他犟嘴的心情,眼神漠然的转身朝回走。

走了几步,就被他给拽回去。

拽回去,她再走,就这样重复了三次后,周泽再无半点耐心,把她抵车身上压向她唇疯狂吻住。

22号周六,不用上班,盛夏回房补觉前先给李婕回电话报平安。

她是跟周泽走的,李婕并没过多的担心,“你包跟大衣都在我这儿呢,周一给你带公司去。”

李婕还不忘问:“zane没凶你吧?昨晚我才知道你老家跟zane是对门邻居,你可真能藏!比我还能藏!”

盛夏其实想过,昨晚酒吧里那种情况,周泽把她拽走的那架势,说俩人只是老板跟下属的关系,也没人信。

得亏两家是邻居,邻居哥哥护着她这个理由,多少也能说得过去。

于是,补完觉后,盛夏跟周泽达成一致:对李婕跟宋思淼不再隐瞒两人邻居的关系。

但领证的事还是得先瞒着。

“随你。”周泽照旧无所谓的态度。

“我今晚得回家住。”经过了昨晚,盛夏也想开了,不再过多的注意他的反应,“反正你昨晚也折腾够了,够你回味一周的了。”

昨晚那么野的一面都被他见到了,也没必要再装乖乖女;走到鞋柜前,找出来鞋换上,打开门出去,她连头都没回。

还是憋着一口气的,并没有因末日论的破灭而消散半分,有这种认知是在小区门口等不来出租车后,盛夏干脆步行,才意识到她是有多介意那段视频。

走了将近两公里,才刚到总部基地。

夜色降临,也走累了,到公交站牌前的长椅上坐下,想着歇会儿,盛夏擡头,一辆黑色路虎揽胜驶过来停下。

车窗半开,周泽没扭头看她,就这么停在她面前。

周边等公交车的人都朝她看。

被看的实在坐不住,盛夏起身去开车门,还是打不开,才绕过车身去开副驾驶的车门。

没走主路,周泽开车驶进总部基地。

周六日,总部基地的每条路上都宽敞空旷,路过玛雅岛酒店,又经过莱恩总部;最后到看丹村村口的天桥下。

近10分钟的车程中,两人都没任何交流。

这次盛夏下车后始终没回头,倔强的如周泽在南泽村初见她那会儿,将所有不满的情绪都显露在脸上。

这种不满一直持续到周一上班也没发生改变。

午休找了家氛围好的茶餐厅,面对李婕跟宋思淼的追问,盛夏正式的向她俩坦白跟周泽的关系。

她说跟周泽之前从没见过面,更是不认识,周家人常年在加拿大,几乎没回过南泽村,是周爷爷年事高,思乡心切,春节才回去。

“zane家的老宅跟我们家老院是对门,我爷爷跟周爷爷是发小,俩人一起长大,我爷爷过世后,周爷爷才出的国。”

李婕跟宋思淼听后,大呼刺激。

尤其是李婕:“放着zane这个老板的大腿你不抱!你可真行!你俩这算是世交了!单凭他爷爷跟你爷爷的关系,他这个当哥的也得护着你!”

盛夏喝口牛奶,“总不能光靠人护着,职场中最关键的还是得靠自己。”

“这倒也是。”李婕是深有体会,“我要能力出众点,在莱恩至于一直当小助理?早顶替唐晶当招商部的副总了,哪还用得着受她那乌鸦嗓摧残。”

宋思淼问:“那你有没有问过zane?唐晶到底是不是他的人?”

没等盛夏说,李婕就开了口:“昨晚我问过梁京雨了,不是。”

“那唐晶是谁的人?”

“管她呢!只要不是zane的人就行!”李婕吸口雪梨汤,“等着吧!接下来我有的是法子治她!”

李婕所谓的治不是说说而已,下午唐晶又高嗓门的打电话约客户时,直接过去拔掉她的电话线。

“喜欢嗷嗷,在办公室里使劲嗷,没人管你,但是你别影响我们大家!”看到高澜出来,李婕高声喊:“高总,我要投诉唐晶!”

大家伙忍唐晶太久,碍于她是老板周泽的人一直忍着,这次李婕带头正面开杠,有了出头鸟,也就不怕什么,一个个的都站起来投诉唐晶打电话约客户嗓门太高。

陈书说话更有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招商部是搞诈骗的,对客户影响也不好。”

犯众怒的下场就是:哪怕你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再由着你。

走廊对面有几间闲置的小办公室,高澜让后勤部的人收拾了一间出来,让唐晶过去办公。

美名其曰:给你间办公室,让你随意发挥。

但事实是:关冷宫。

没了唐晶的高嗓门,招商部终于恢复了往常的安静,李婕高兴,在小群里发邀约:【今晚平安夜,咱们找地儿聚聚去?】

末日之夜都没好好聚,平安夜这样浪漫的日子不能再错过。

下班盛夏换好衣服,跟李婕和宋思淼一起下楼,看到安子若拎着平安果进来,一看就是来找周泽的。

安子若没看她们,当她们仨是空气。

“切!”李婕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哪来的傲娇劲,zane又不吃这一套。”

“你怎么知道zane不吃?”盛夏觉得经过末日那晚,李婕知道的小道消息比她还多。

到车上后,李婕才向她跟宋思淼讲安子若跟周泽这么些年的爱恨情仇。

听完,盛夏感觉像是一部青梅竹马,你逃我追的竹马小说。

当然,这只是梁京雨口中的版本,有多少夸大成分,那就得问当事人了。

梁京雨口中的安子若跟周泽在温哥华读小学时就是同班。

都是华人,还又同龄,两家住的也不远,安子若父母常年在国内,虽然有保姆和管家,还有司机跟保镖,但是缺失父母陪伴的她,很羡慕周泽家的家庭氛围,所以经常过去吃饭。

一来二去的,两家人熟了,安子若认陈静当干妈。

初中时期,安子若就围着周泽转,哪个小姑娘喜欢周泽,她都直接自我介绍:我以后是zane的老婆!你们都不能喜欢他!

按照梁京雨话来说:安子若经常以周泽老婆的身份自居,甚至到大学,她还追到英国,摆明了不让任何异性近周泽的身。

后来周泽把话跟安子若说清楚,跟她绝无可能,甚至在工作后还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安子若才逐渐消停。

去年周家回国,周泽也回来准备接手莱恩,安子若得知后,立刻回北京创办了盲盒品牌。

但其实,盲盒品牌还是周泽让她做的。

安子若盲盒品牌背后的操盘手就是周泽!这就是为什么莱恩跟安子若合作,她不拒绝。

“没有zane,她那盲盒品牌不会霸占市场那么快,她都是打着zane的名义去跟动漫公司谈合作,精明的很。”李婕说:“梁京雨说她跟zane就是一对欢喜冤家,指不定未来真能过成一家,要是其他姑娘嫁给zane,安子若都得背着炸弹过去跟他们夫妻俩同归于尽。”

宋思淼都吓到了,“那么恐怖?”

盛夏却失笑,“这叫得不到也得毁掉?”

李婕:“疯婆子一个,也不知道zane怎么招惹这么个狠角色。”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不定他正享受着呢。”

“享受个鬼,你没看我给你发的视频?安子若许愿后要抱zane,zane转身就走,连抱都不抱。”

视频没看完,盛夏赶紧拿出来手机,重新播放那段视频。

这次视频看完了,安子若吹灭蜡烛,张开手臂去抱周泽,周泽转身下台,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原来周泽从没跟安子若暧昧过,是她多想了。

她以为周泽脚踩两只船,这头睡着她,那头吊着安子若。

是她阴谋论了。

不怪那晚周泽生气,从三里屯赶回来接她,她那样冷脸,还又跑去酒吧跟男人跳擦边舞,换成任何男人都没法好脾气吧?

于是,跟李婕聚完会回家,盛夏打开跟周泽的聊天框,[明晚圣诞节我去你那儿?]

字打出来,盛夏又给删除,总觉得这话不适合。

之前那事是她误会,错在她,为了显得有诚意,第二天下班,她拎着一双肩包的香薰蜡烛,打出租车去了周泽那里。

因为……想给他个惊喜。

11点半,周泽才回来,胃里烧的厉害,被几个合作商灌不少的酒;打开门直奔冰箱,没注意到地上的花瓣还有香味;喝几口水,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都没开灯,客厅却微亮,往亮光处看,茶几上蜡烛的火光;再往回看,门口到客厅,一地的粉色花瓣。

盛夏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的是薄毛毯,一双白腿露在外面,长卷发散在沙发下,头发上还有几片花瓣;恬静的睡颜,像落入凡间的精灵;周泽只看她一眼,再移不开眼。

明明长了一张温婉可爱的脸,偏偏像只刺猬,时不时的用她身上的刺扎人,还不敢扎别人,专挑他扎。

也就只会窝里横!

看到她双腿蜷缩起来,是冷到了,周泽弯身拉毛毯,想帮她盖下腿。

刚盖好,她睁开了眼睛。

“师父你回来了?”刚睡醒,大脑还处于一种懵圈状态,盛夏坐起身,“几点了?”

“快12点了。”周泽坐下,向后靠沙发椅背上,扭头看她:“过来怎么不打声招呼?”

想说是为了给他个惊喜,她把话咽回去,“今晚圣诞节。”

“想要什么礼物?”

她赶紧摆手:“你给的那张卡就够我用的了,我不需要礼物。”

周泽轻笑,“够你用也没见你用过一次。”

“主要是我没什么要买的。”

哪里是没什么要买的,是跟他分的太清,离婚的时候好潇洒的走。

没揭穿她这些小心思,周泽起身,“走吧,快到点了送你走,我喝酒了不能开车,打车送你。”

“我今晚不走。”盛夏擡头,“跟姥爷打过招呼了。”

周泽坐下,从兜里掏出来火柴和烟,“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闯什么祸了?”

“我不说你也知道。”

“又跟我整这出。”喝不少酒,周泽的耐心几乎为零,再加上21号那晚她胡乱发脾气,跑去酒吧跟男人跳擦边舞,他都还没说什么,这两天竟然又闷着跟他瞎置气,“我跟你说盛夏,我这人最不喜欢猜你们女人心里想什么,一会儿一个样儿,上一秒晴天,下一秒指不定就打雷下雨。”

划着火柴点上烟,含嘴里吸口,吐烟圈的时候看向身边一脸做错事内疚的模样,还扣着手指甲的姑娘,“有什么话你得说出来,别总让我猜;你年龄小,我可以让着你一次两次,但是别跟我整三次四次;整多了我也烦。”

“对不起。”错在她,就得认,“那晚我不该胡乱冲你发脾气。”

“原因。”

“啊?”

周泽提醒她:“你脾气也发了,总得让我这个当事人知道下原因?”

该来的总会来,这段时间盛夏也受够她自己的拧巴,还总是胡乱猜测,甚至乱想,影响工作不说,她感觉还一直在内耗。

她很不喜欢这种状态,像是被绳子勒住脖子,窒息又难受。

今晚过来,她也是为了把话跟周泽说开,好让这个男人骂醒她。

“我看到你给安子若庆生的视频了。”话说出口,盛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甚至都笑了出来,“看到你站在安子若身边,我真觉得你俩挺配的,视频没看完,因为实在是太疼了,心口被扎的疼。”

明明是笑着说出来的这些话,她喉咙却发涩,“我当时心想,你俩挺配,那我算什么?”

“我知道你没心,我也没想过要你的心,但是如果你心里确实有别的女人,那我就不要了。”

她说这话没半点置气的成分,她只是想要一个最基本的答案。

可以心里没有她,也可以只是想睡她,她统统都不在乎,但是如果心里装着别的女人还睡她,她挺膈应的。

听完她这些话的周泽沉思片刻,重新疏离了一遍两人从相亲认识到发展为领证隐婚的过程,他自认为把话都跟面前姑娘讲清楚了,但是细想下,明显还不够。

跟安子若虽然保持着该有的距离,但也耐不住旁人说,盛夏这小姑娘心思本就重,容易多想;那晚约好的一起守夜,他却跑去给安子若庆祝生日,虽然还没到两人约好的时间,看到那种视频,只要是正常心理的人,估计都得是那种反应。

“过来。”看到她一副强忍着眼泪不哭出来的倔强模样,周泽把烟卷摁灭,“非得让我过去,像那晚那样把你弄疼?”

“被你弄疼的次数还少?”她已经泪眸。

“把你弄舒服的次数少?”

这话她没法反驳,因为舒服的次数比疼的次数要多的多……

理亏的盛夏坐过去,刚到他身边,被他一把拽怀里抱在腿上。

她穿的吊带裙,双腿跨坐,裙摆刚遮住腿根,肩带掉在手臂上,没穿内衣,该露的都露了出来。

周泽一眼看穿她今晚的目的:“穿成这样跟我谈这事儿,想趁着谈崩把我惹怒的时候,像那晚在铂悦跟我再野一夜,野完跟我散伙儿去办离婚?”

被戳穿心思,盛夏没再瞒,“你心里要是有别的女人我就不赖在你这儿了。”

“我是有多闲?心里装一个,身体上再睡一个?”

“那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装一个?”盛夏急了,“每次你都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你总说你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我也不喜欢猜你的心,我这段时间因为你真的很内耗,我都觉得我不像过去的我了,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我。”

“没有!”周泽这次回答的很干脆,“我的心是石头,针都扎不进去,更别提是人。”

他还不忘正面回应跟安子若的关系,“安子若算是我的妹妹,我妈认她当了干女儿;我对她只有亲情,没半点其他情感;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你拿着结婚证直接向她宣示主权,撕她再狠都没事儿;你撕不过她,我帮你撕;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这回答,很周泽。

盛夏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针都扎不进去,她估计也没戏。

算了,得不到他的心,能得到他的身体也行,反正也就五年,五年后指不定也睡够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格外舒坦,“用不着宣示主权,我怕她哪天疯起来背着炸弹来炸我。”

周泽被她逗笑:“这都谁跟你说的?”

“李婕说梁京雨说的,他说要是你不娶安子若,娶了别的女人,安子若一定会背着炸弹过来跟你老婆同归于尽。”

“你听他那张嘴乱说,死的都能被他说活,以后少听点。”

“以后只听你的。”

她这副乖样,看的周泽心痒,“确定只听我的?”

还没感觉到话风转变,盛夏立刻乖巧点头。

周泽低头,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听的她脸瞬间涨红。

看到她耳根都是红的,周泽更想欺负她,向下亲吻她耳蜗,沿着她耳根一路亲到她脖子,手也掀开裙摆朝里面摸。

他的手所到之处,都炙热一片,盛夏被他掌心烫的腰窝发软,呼吸也开始急促,突然想到什么,“……等等。”

周泽不允许她喊停,擡头吻住她唇。

舌头被他吸住,肩带也被他手往下扯,盛夏保持着仅存的理智把他推开,“蜡烛,我去把蜡烛点上。”

想说点什么蜡烛!

看到她眼底的期盼,周泽不想再破坏她对这事儿上的美好幻想。

才22岁的姑娘,追求浪漫很正常,他可以不喜欢,但不能也让人姑娘跟着他糙。

瞧见她划着火柴把客厅角落里的香薰蜡烛一个个都点上,火光映照下,一地的粉色花瓣,站起来看,不难看出蜡烛所摆的形状正是“心形”。

要说没有被触动到是假的。

因为再次把盛夏捞回怀里吻住时,周泽的力道格外温柔。

客厅的沙发,餐桌,茶几,墙角,壁画下,窗帘前,都留下他们缠绵后的痕迹,所到之处都有花瓣。

盛夏一次次的在他怀里绽放,最后回到沙发上,还忍不住的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搂紧他脖子,主动缠住他舌头与他紧密交缠。

周泽始终忍着未到,因为他还没戴套。

把她搂怀里,亲吻她汗湿的额头,擡手抚摸她脸颊,嗓音低哑的问:“到了几次?”

她身体微颤,胸脯还高低起伏着,“你怎么还没……”

“没戴套。”与她额头相抵,周泽手臂青筋凸起,“想在床上还是继续在这儿?”

“去床上吧。”

床上至少她能躺,她这会儿实在没力气野了。

2013年,是崭新的一年,对盛夏来说,不同于2012年玛雅预言末日的悲观,她开始为自己制定新的目标和计划。

花费时间做了个图,将她签过的客户地区都标注上,拍照发给了周泽,【师父,我今年的目标是每个省的莱恩加盟店都得有我签下的客户!】

35个省,4个直辖市,5个自治区,2个特别行政区。

加一起35个。

单论量,她一定能完成,但是落实到每个省,那就未必。

尤其上海的分部开起来后,江浙沪客户全由分部那边负责。

很快,周泽收到盛夏发来的第二条消息:【江浙沪除外。】

这条消息,有另外一层意思:我不会去上海,不会跟高澜走。

没白养她这么久,周泽很欣慰。

赵淮安打来电话,约他们下班去吃饭,让叫上盛夏。

元旦前就说好了聚聚,一直没时间,这次没去太远的地儿,选的总部基地一家粤菜餐厅。

只有盛夏一个姑娘,聊的话题局限些。

梁京雨向来分场合,今晚说的也是关于工作的事。

盛夏没跟周泽坐一起,圆桌,她离梁京雨反而近;盛碗汤,刚喝几口,包厢门从外面被推开,是安子若。

“呦,还真是你们几个啊?”安子若今天穿的格外张扬,耳朵上的浅蓝色钻石泛着亮光,修身的浅蓝色外套,里面是白色吊带,她一点也不客气的拉把椅子朝周泽那儿过去,“吃好吃的也不带我,怎么着?这是不准备带我玩了啊?”

看到盛夏,她还一反常态的打招呼,“我记得你,莱恩的小助理,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啊?”

“盛夏的果实,对对!就是这名儿!盛夏!对吧?”

盛夏微笑点头,“你好我是盛夏。”

“跟zane老家是邻居,你也不早说!”安子若坐下,“都是自家人啊,来来加个微信,在莱恩被欺负了就找我,别找zane,他这人心冷的很,压根不知道跟自己人亲!”

她拿出手机要加微信,盛夏也不好拒绝。

一直沉默的周泽却起身走过去把盛夏的手机拿手里,“先吃饭。”

“不是?周泽你几个意思?”安子若擡头看他,“我是你妈干女儿,也算你们老周家人,老家对门邻居,我加人家微信很正常吧?你干嘛跟防贼一样的防着我?怎么着?担心我把你在国外那些事全给你抖出来,不想在人小妹妹面前丢面儿是吧?”

周泽也不惯着她,拉椅子挨着盛夏坐下,手搭在椅背上,“来,先给我抖一个。”

闻到了火药味,梁京雨赶紧站起来圆场,“行了啊,今儿是13年的开年饭,都乐呵乐呵。”

他转话题问赵淮安,“升行长几率高不高?我怎么听着上面人说准备把你调上海?”

“有这么打算,还没落实。”赵淮安抽出根烟点上,“一会儿一个说法,也不知道具体怎么调。”

“调上海后可就没法像现在这样说聚就聚了。”梁京雨拿了个新杯子,给安子若倒了酒,“去,给你淮安哥敬一个,下次再敬他酒,咱们指不定就得去上海了。”

安子若直接一口闷。

看出来她还憋着一口气,盛夏偷摸扫了眼周泽,发现他压根不在乎,好像已经习惯了安子若这种态度,早已见怪不怪。

事实也如她所想,接下来气氛一片和睦。

安子若有说有笑的,就跟刚才要发火抖周泽黑料的不是她一样。

赵淮安跟梁京雨好像也都习惯了,都没当成回事。

周泽却问她:“吃饱没?”

她刚点下头。

“走,送你回去。”周泽起身,全当安子若是空气。

10月份过后,盛夏回忆,那是招商会后,被周泽狠狠上过一堂课,她才转变沟通思路。

她没察觉到自个的变化,没想到被商叙之发现了。

商叙之都能发现,那周泽是不是也发现了呢?

“盛经理?”看出来她在分神,商叙之问:“是不是我的一些话让你感到被冒犯?”

“没有没有。”盛夏连忙摆手,“商总监你说的确实没错,我确实是10月份后才转变过去固有思想,我师父也经常说我过去的沟通方式太墨迹,很多时候客户都是听不进去的。”

“师父?”

说漏嘴她也没慌,因为招商行业有师父带再正常不过,“我们莱恩的经理们都会分享经验,每一个前辈都相当于是我的师父。”

商叙之没戳穿她的话,单刀直入的开出薪酬跟职位。

底薪是她在莱恩的三倍,过去直接是招商部的经理;不得不说,对于一个招商新人来说,这是极大的诱惑。

心动归心动,盛夏牢记周泽之前提醒的那句:人要有自知,得清楚自己是哪块料,吃了不该吃的,只会被噎死。

商叙之猜到了她会拒绝,没有让她第一时间给答复,“都在帝都,交通也方便,周六日的时候欢迎盛经理到我那儿坐坐,尝尝我们茶城的奶茶;合作达不成,至少在这帝都也算是多交了个朋友。”

不是同类品牌,也不存在商业竞争,某些时候,还能达成客户资源共享,多条朋友多条路,这也是周泽跟她讲过的。

告别商叙之,步行回莱恩骑电动车的路上,盛夏好几次都忍不住笑;得亏了周泽前期跟她讲过的那些发生在招商行业的奇闻,才让她这个新人面对商叙之的时候没有怯场。

因为潜移默化中,周泽给她植入了很多场景,让她面临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都能随机应变。

她正笑的开心,突然听到一阵急刹车的声音。

循着声音朝马路对面看,一辆黑色越野停在那儿,刚看清车标是路虎,周泽下车,满身戾气的朝她走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盛夏满心欢喜,没注意到他眼神中的愤怒。

周泽走过来,“胆儿肥了是吧盛夏?敢一个人跑去跟男客户吃饭!”

“远的地儿我也不会去,去之前我跟高澜打过招呼,给她拍过去了包厢号。”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能耐?认为自己考虑的很周全!吃顿饭很正常!喝酒也正常!”

实在受不了他这种语气还有满眼的嘲讽,“我跟进了一年多,客户很有意向,也说了会有朋友过来一起吃饭,选的也是离莱恩近的酒店;餐厅的经理都认出来我是莱恩的人;我是报备后得到高澜的允许,才一个人过去赴宴,请问周总,我到底哪个环节不符合公司的规定?”

“跟我谈规定是吧?”周泽冷笑:“好,我现在就带你回公司,让你好好看看莱恩都有哪些规定!”

……

车程两分钟不到,盛夏跟着周泽进公司,这个点设计部的同事有的还在加班。

电梯直达10楼,周泽进办公室,从文件夹里找到制定的莱恩接待访客制度,一把甩在办公桌上,“给我认认真真的看完最后一条!一个字都不要落的全给我念出来!”

不认为自己哪点有做错,盛夏拿起来文档,翻到最后一页,“若需要单独请客户吃饭,除需要部门经理签字同意后,还需向家人报备,PS:家人若是不同意,不可擅自赴约……”

念到后面,她已经没有刚才的底气。

因为周泽是她的合法老公,她并没向这男人报备。

空气凝固,宽敞的办公室里格外安静。

没了底气的盛夏像泄气的气球,垂下头没再说话;她怕说错话再惹怒面前的周泽。

她能感觉到,这男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

“犟!接着跟我犟!拿出你刚才的气势!别怂!”周泽拿出来手机,找到通话记录给她看,“自己看看我给你打过多少电话!”

十几通……

盛夏更内疚,因为第一次跟客户吃饭,她担心自己哪点饭桌礼仪做的不到位,提前把手机给静音了;再加上跟商叙之聊的过于投机,将静音这茬都给忘了。

“对不起。”她主动认错。

“每次做错事情后都是这副态度!一句对不起!几滴眼泪!”周泽指出她不接电话的严重性,“如果我不是你老公,是你的上司,你觉得你的行为是对不起跟眼泪就能盖过去的?”

“如果你不是我老公,你又怎么知道我没给你报备?”盛夏毫不犹豫的指出来这个规定的性别歧视性:“这种规定本身就涉及性别歧视,男经理单独跟客户吃饭根本面临不到这些,但是轮到女经理们跟男客户吃饭,各种猜忌都会随之而来;你明天大可以把高澜叫上来问问她,问问她有几个经理会跟家人报备的!”

周泽:“所以就算是我不同意你去跟客户吃饭,你也还是会赴约?”

“我不同意你去跟客户吃饭喝酒,你就能不去?”盛夏把这个问题直接抛给他。

“不亏是我周泽带出来的徒弟。”周泽冷笑,“都能反将我一军了。”

观点存有分歧,真实的性格上又都是谁都不让着谁,盛夏总算明白为什么莱恩明文规定不允许内部同事之间恋爱,更不允许夫妻在同个公司;她今晚跟周泽所面临的,就是无视规定后的下场。

因为抛开老板跟下属的关系,这事上她确实不该隐瞒周泽。

但也恰恰是在同个公司,周泽才知道她单独赴约。

所以他俩,都尝到了恶果。

10点多才起来吃饭,姥爷还去超市给周泽买了新牙缸和牙刷;又招呼着他俩去餐厅吃饭。

洗漱完去餐厅,姥姥进来,当着周泽面,一点也不避讳的说她:“以后不能再吃雪糕了啊!净是吃些雪糕喝些冰饮料,次次都不长记性,让你妈知道又得打电话吵我跟你姥爷。”

“你妈次次都说我跟你姥爷太惯你!以后不能再惯着你了,要不是周泽,昨晚你得疼晕过去!”

盛夏低着头不敢回话。

饭后跟周泽回他住处,瞧见他把冰箱里的小布丁还有芬达都给扔进了垃圾桶,盛夏想说句:你怎么不把你矿泉水给扔了?

看到他那眼神,到嘴的话全给咽回去。

周泽上楼冲澡换衣服,下来的时候看到她把头伸到保温膜里看多肉,想到她还没换颗粒土,就这记性?还养多肉?

网上下单了几大包颗粒土,走出去把她拎回屋,“歇着去。”

沙发上歇着的时候,盛夏决定跟他坦白被商叙之挖过去当招商经理的事;不坦白,万一哪天被他发现,又得惹火他。

“那个……我跟你说一事,你听后别生气行不行?”

看到他划火柴点上烟,开始跟他讲昨晚跟商叙之吃饭,不是客户,却是同行的事。

讲完见他没太大反应。

盛夏问:“你怎么不发表下意见?”

“要什么意见?”周泽把烟头摁烟灰缸里,“我一手带起来的徒弟能反将我一军,还能被别的品牌总监看上,特意煞费苦心的过来挖,我这个当师父的高兴都来不及。”

“你还是凶我几句吧。”他这拐弯抹角的话,比凶她的话听起来还难听。

“凶你再哭的赖上我。”

她嘟囔道:“昨晚那是特殊情况。”

周泽居高临下的看她:“听过傻人有傻福这句话没有?”

“……”这是又准备凶她傻了?

“商叙之是老板,不是总监。”周泽把刚才搜到的茶城企业法人,还有注册资金页面,以及商叙之这人的简单背景都拿给她看,“他们商家在云南有连锁茶庄,跟你一样,是个茶二代。”

接过来手机,看到商家的连锁茶庄,盛夏心想着哪是跟她一样,她家属于家庭作坊的小厂子,商家这商业版图覆盖海内外!

周泽继续为她分析:“富二代创业多数都有一个共同点,不差钱,前期很舍得花钱挖人,更舍得花钱砸品牌;家里有矿,有钱难买他们开心,砸点钱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说:“商叙之能盯你盯一年多,他不会轻易放弃,你大可以跟他狮子大开口,让他给你出比莱恩高出10倍的底薪,要求他必须先在北京各区人流量最多的地段都开家直营店,再同意过去当招商经理。”

“10倍,疯了吗?”盛夏想都不敢想。

“就这点出息?”周泽满眼不屑:“五万就把你吓疯了?”

“我是觉得以我的能力还咽不下那么大块的肉,我怕把自个儿噎死。”

“这次挺有自知之明。”

“总得长记性,你之前不常跟我说,得先对自己有认知,才能更好的研究对手;因为优秀的对手会将你吃透,专门攻击你的弱点。”

“记性挺好。”周泽夸完她,下一秒话风一转,“明知道你的弱点是过于真诚,还一个劲的跟商叙之在那儿掏心掏肺的聊,你这不是傻是什么?”

“……”呃,夸她的话果然不超过三句。

“得亏你遇到的是商叙之这个人多钱傻的茶二代,他又刚好待见真诚的人,你俩傻人撞一起,聊的又投缘,他可不就得跑莱恩专门挖你?”

这是连着人家商叙之也给损了。

嘴是真毒!

周泽弯身从她手里拿回手机:“去跟商叙之说,不想把他爸给的创业资金赔光就来找我。”

盛夏一脸懵,没理解他这番操作。

“什么都不用说,就把这句话转述给他。”周泽少有耐心的一字一句的教她:“不想把你爸给的创业资金赔光,就去找我们老板。”

他问:“我这样讲?总理解了?”

再不理解就是真傻了!他这是要指点迷津的帮商叙之!

盛夏连忙道谢:“谢谢你师父!你真是个好人!”

“天底下没白吃的午餐。”周泽丝毫不隐瞒自己的目的,“我看上的是他背后的商家,不是他。”

他说:“人脉就是钱脉,同行又不是对家,客户资源就能达成共享,哪怕是对家,只要对方够聪明,也能达成共赢的钱脉;这个圈子里,从来就没永远的敌人,更没永远的朋友。”

深奥的话,盛夏只能理解5分,剩余的5分,需要她自己去经历去悟透;但也因为有了周泽的提前铺垫,才让她遇到一些突发事情的时候不会自乱阵脚。

所以啊,周泽这人,有时候就像那太阳,能照亮她前方的路,但也会亮的闪到她眼睛,不能离他太近,太近会被他烤化,远了又会冷;拥抱更会烧死她。

盛夏觉得太阳这个形容实在太贴切他了,跟火一个性质;都是将她慢慢燃烬。

……

三天后。

盛夏接到商叙之的邀约,还约她在玛雅岛酒店吃饭。

这次她去到后没点菜,很真诚的跟商叙之复述了周泽那句:“不想把你爸给的创业资金赔光,我觉得商总你应该去找我们老板聊聊。”

不可能完全复制周泽的话说,得转为她自己的口吻,稍作修饰,照搬的也不是她的调调。

她甚至主动透露给商叙之这几天周泽在北京的行程跟酒局。

至于去不去堵周泽,就看商叙之这人开不开窍了。

商叙之不提,她也没法问,周六的时候只能问周泽。

周泽倒好,从后备箱里拎下来几大包颗粒土扔院子里,然后像拎小鸟一样的揪住她后领,把她给拽到外面,“先给你的丑肉把土给换上!”

换土的时候,盛夏也觉得自己这堆多肉不是一般的丑,不怪周泽嫌弃,用多肉圈里的圈内话形容她这些多肉:都摊大饼了!成青菜了!养成竹子了!

反正丑的不忍直视,没个多肉样。

换土浇水,又罩好保温膜,拉到阳光直射的地方;完成这些,她回屋洗手。

口渴的想喝口水,暖气太足,习惯了喝冰水,从冰箱里刚拿出来一瓶矿泉水,想着饮料喝不成,矿泉水也能凑合;瓶盖刚拧开,周泽下楼了。

“师父喝水。”盛夏赶紧献殷勤的把拧开瓶盖的水递过去。

周泽没戳穿她,接过喝一口,指了指对面饮水机,“自个去接热水喝,杯子在

“奥。”过去拿杯子接好热水,不忘继续问:“商叙之联系你没师父?”

“看你右前方。”

循着方位看,看到好几个印着“商”字标的茶叶罐,盛夏佩服的不行,“商叙之送你的?”

周泽很淡定:“被他缠着聊到半宿,喝他点茶不过分。”

打开罐子,一股茶香味扑面而来,是白茶,“你怎么不让他给你送点普洱喝?”

“喝白茶喝习惯了。”

盛夏心里瞬间美滋滋的,这话等于是夸她家白茶好喝,因为周泽这一年喝的都是她家白茶。

过会儿,周泽跟她说:“回头商叙之给你客户资源不要拒绝,心安理得的收着,都是你应得的。”

此时的盛夏还不知道,误打误撞认识的商叙之,竟会在多年后,她困难的快走上绝路时,第一个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一切都如周泽所说:傻人有傻福。

她帮了商叙之,商叙之后来也帮了她,可不就是有傻福。

也是在2013年的这个年初,商叙之给了她大把的客户名单,都是他们茶城投放广告引来的有效客户,奶茶店开不了没关系,让你们百货品牌上,只要有需求,就有市场。

而盛夏,也按照周泽之前所叮嘱的,给商叙之共享已经加盟了莱恩,收益还颇丰的客户;这类客户对加盟不反感,都是认同统一管理的模式,谈起来也不费劲。

奶茶店投资小,现有的商场,还有加盟经验。

可以说,有了资源共享后,一切都按照周泽之前所说:达成了双赢。

但是也有点小烦恼,年会要让他们每个部门都出三个节目。

盛夏被高澜叫进办公室,点名让她这个业绩之王准备一个。

瞧见她苦恼样,李婕笑:“有什么好愁的!你直接上去troubleaker!绝对能把场子给震翻!”

再次想起跳那擦边舞的场景,盛夏还心有余悸,要是她年会敢跳,场子震不翻,周泽那个火药桶也得把场子给炸翻!

27号生日这天,夏女士中午做了一桌子好菜,还给盛夏煮了两个鸡蛋。

晚上再给她庆祝生日,沐年希把蛋糕都订好了。

盛夏吃鸡蛋的时候,看到周爷爷在院子里打电话,那急躁的表情,估计是打给周泽。

周爷爷那边结束通话,周泽的消息发过来,【今天生日?】

看合同挺仔细,结婚证肯定从没瞧过一眼,不然怎么会不知道她今天生日?

心里有点不舒服,盛夏没给他回。

晚上沐家人也过来了,周爷爷也在,一起为她庆祝生日,许愿吹蜡烛,切蛋糕,又年长一岁。

饭后沐年希把她叫出去,说给她准备了生日惊喜。

盛夏知道他向来是个仪式感十足的人,打小收到他太多惊喜,早已见怪不怪;跟他一起上山,在车上眼睛还被他用眼罩蒙着,心想着这得多大的惊喜?

下车,被他牵着手往前走,盛夏笑:“沐年希你不会是要把我给卖了吧!”

沐年希:“要是能卖就好了,肯定把你卖给我妈,她做梦都想有个像你这样的小棉袄,搞的我好像不是亲生的。”

“你跟岚姨长那么像,放心吧,铁定是亲生的。”

走了大约几分钟后,沐年希让她停下,帮她摘下眼罩,“我数三二一,不到1不能睁眼睛啊!”

这事儿上,盛夏向来听话,等他的数字1刚落,睁开眼睛,看到几十只孔明灯同时升上夜空;还有陆续升起的孔明灯,画面唯美又震撼。

“沐年希你太会了!”她被感动的红了眼眶,拿出来手机录下视频,“你怎么这么会!”

沉浸于喜悦和感动中,攥住沐年希的手就差蹦起来,“以后谁要是当你女朋友得幸福死!”

“那必须的,我女朋友要是生日,我得给她准备更震撼的惊喜!”沐年希得意的指向还在不断升起的孔明灯:“这对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