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催婚
周泽到的时候,发现气氛不太对。
爱说话的李婕变成了哑巴,只有梁京雨跟盛夏在聊她那几个客户选店址的话题。
梁京雨住的远,再加上喝了不少酒,打车回的玉渊潭那边。
只剩下他们仨,李婕才主动道歉:“对不起啊zane,我嘴快说漏嘴了,跟夏夏姥爷聊天,把你跟夏夏在同个公司的事儿不小心说出来了。”
“没事儿,怪我没提前跟姥爷说。”盛夏不想她心里愧疚,“我本来就打算今晚跟姥爷他们说这事儿,明儿我爸妈就来北京了,纸包不住火,我爸听说是宇科也得往莱恩上想。”
周泽帮李婕联系的代驾到了,帮她把车门打开:“回吧。”
坐上车,李婕趴在车窗上再次跟他俩道歉:“真对不起。”
周泽:“要真觉得对不起,帮我去吹吹耳边风,今年团建的费用让总部那边出。”
李婕立刻向他敬了个礼,“保证完成!”
还是周泽会拿捏人心,知道李婕心里肯定过意不去,用下发任务的方式让她去搞定团建的费用;盛夏不免笑了出来,等车开远,才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李婕的真实身份?”
“你知道?”周泽反问她。
她一副淡定的摇头,“我不知道。”
“我知道不知道,你心里没个数?”
这话,不就是说明他知道?还让她说话不要绕弯子,他句句都绕。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盛夏岔开话题问:“一会儿上去我们跟姥爷怎么说?”
“我去跟老爷子说。”看出她的纠结,知道她心里在担忧什么,周泽开口:“放心,领证的事不会跟他们说,除非你愿意。”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不愿意。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她一顿扯,扯到最后也不会有个答案,还容易聊崩;明天夏女士他们过来,周泽不想这个关头再发生去年那事,想等中秋后,再跟她认真聊聊。
回院里,周泽先去姥爷那屋,向他们二老坦白他是莱恩的老板,是盛夏的上司,顺便着也把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规章制度拿给他们看。
看完后,两个老人也理解了他们隐瞒的原因。
姥姥说:“就夏夏姥爷这嘴,要是知道你俩一公司,你还是老板,都得满大街显摆去!”
夏老头狡辩:“我哪能干那事儿!说出去那不是成给他们两个孩子添乱了。”
“记住自己说的话,可得把这嘴给绷严实喽!老钱头那边也不能说!”
“放心吧,肯定给绷紧!”
在客厅偷听的盛夏把心放回肚子里,周泽出来看到她一副舒口气的表情,心里莫名有点发堵,给他的感觉像是跟他领证结婚是一件很见不得人的事儿。
周泽不喜欢这种感觉,到公园后连吸好几根烟。
盛夏站在车前玩植物大战僵尸,异常乖巧的没出声打扰他。
火柴用完了,想吸没得吸,周泽走过去把她手机夺过去,退出了游戏。
盛夏擡头看他,也没生气,冲他微微一笑,“要回去了么?”
周泽注视着她:“说说你的想法。”
“我什么想法?”
“别跟我装。”
“装什么?”
“你觉得你这是要解决问题的态度?”
要换做以前,盛夏会觉得不该惹他,然后自责的恢复诚实,把心里想法全跟他说出来;但她早已经不是那个爱他爱到没有自我的小姑娘。
她果断指出横在两人之间的那条河:“周泽你其实用不着生气,咱俩现在的关系都是出自你手,掌控权一直在你那儿,只要你愿意舍弃你那些原则,稍微为了我动摇一下,别说是跟我爸妈交代咱俩领证隐婚,让我跟你续约我都愿意;但你是周泽,你周泽根本不可能为任何人动摇你的原则,你都不动摇,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我就站在河对面,你愿意跳过来就跳,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在周泽准备开口时,她又继续说:“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不是我跳到你那边,我这次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跳,你的这种婚姻模式我很不喜欢,也不适合我;我能凭着对你的喜欢坚持一年两年,三年五年,但是说不定五年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也可能到不了五年。”
听出来她这是做好了随时散伙的准备,周泽还是问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盛夏不惧的迎上他的视线:“意思就是,我不会为你这只野马停留太久。”
如果是过去的周泽,肯定会立刻回她:那你现在就走,赶紧走。
冲动起来,愤怒上头的时候,他什么狠话都能说出口;但是经过去年盛夏那么一闹,他很清楚,这姑娘做起来决定比他狠太多。
开车把她送回村口,周泽下车叫住她:“盛夏!”
盛夏回头,听到他说:“不愿意停留的时候提前告诉我。”
“嗯。”她点点头,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转身朝胡同口走,盛夏发觉她心里没一点的不甘,过去她是不相信所谓的人会随着成长和阅历,心态上会发生一些变化,现在她信了;因为她好像真的不再会因为一个问题钻进死胡同里,那样太内耗,闹来闹去还解决不了。
她终究还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四方形开始朝着圆形发展。
这种变化都是有迹可循的:在公司里跟叶初凡和孟令冬低头不见擡头见,偶尔也会被他们刁难,她照旧游刃有余的解决,没再发生过去年开撕的场面;而且部门里的大多数招商经理们现在都站她这边,遇到谈不进来的客户,首先找她出面。
她也终于理解为什么当初周泽会说:只要不影响到公司的利益,不影响你的利益,对方也在你可控范围内的,对他们的一些行为要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无完人,不能按照要求自己的准则强加到他人身上;因为职场是工作,不是交朋友,不可能每个同事都跟你事事同频。
这话转变一下,也能适用于她跟周泽的关系:只不过是谈恋爱,又不是要跟他过一辈子,没必要要求他必须符合自己心中对另外一半的期许,磨合几年下来如果确实不适合,那就散伙,各自去寻找适合的另一半。
反正当初领证前双方都签好了协议,她最多也只给自己五年的时间。
想通一切后,盛夏豁然轻松;第二天跟周泽一起去机场接爸妈,车里播放着《夏天》,把车窗降下来,吹着风,喝口加冰的芬达,她笑的灿烂如花。
反观周泽,似乎昨晚没睡太好,面容有些疲倦。
欢快的歌曲跟他的心情不相符,他眉宇微蹙,“把窗户关上,风太热。”
“奥。”把窗户关上,盛夏将音量调小了点。
一路上周泽都没再跟她讲话,接完她爸妈,回程的路上,她爸盛铭山问些品牌类的专业话题,周泽的话才多了些。
盛夏跟夏女士坐在后排,母女俩聊家长里短,没加入他们的话题。
不过,盛夏还是听出来夏女士的一些言外之意,是催她跟周泽赶紧定下来;比方跟说她哪个女同学几个月前结婚了,现在已经怀孕了,就连毕业回国的沐年希都开始相亲了,女方家产业板块多,主做旅游开发,准备在湖州建个古镇。
她笑着说:“沐年希瞒的可够深的,一个字儿都没听他讲过。”
夏女士:“主要是俩人刚认识,八竿子还没一撇呢,回头俩人要都看对眼了,年希肯定第一个跟你说。”
这倒也是,沐年希在她跟前也藏不住秘密。
到姥爷家后,盛夏跟着夏女士进院里,没回老家过中秋的租户看到他们都有打招呼。
有几家租户在这儿住了好几年,相互都认识,招呼着夏女士过去喝点。
夏女士摆手:“我先上去跟老太太照个面儿,一会儿下来。”
“好嘞,大家伙儿等着你啊玲姐。”肖英子他们笑着。
周泽跟盛铭山一起把东西拎上去。
团圆饭已经准备好,姥爷拎出来珍藏的好酒,招呼着他们坐下。
一家人聚一起,有说有笑,把周泽都当成了自家人。
氛围持续了几十分钟后,姥爷突然开话:“夏夏,周泽,你俩得赶紧了啊,我们几个老人都等着抱曾孙子呢,谈了快两年了,两家又都知根知底儿,先把婚定下也成。”
没等周泽圆场,盛夏倒酒回话:“我还小着呢姥爷,不到27不婚嫁。”
2012年,网上讨论度最高的帖子就是玛雅预言:人类将在2012年12月21日冬至之时毁灭,迎来世界末日。
很多很多年后,盛夏再回想起这一年,才发现她的2012并没被末日论占据太多时间。
因为在那个年初,她跟周泽的故事有了开头。
——
大年二十八,山里下起小雪,天还未黑,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比禁放烟花爆竹的北京城热闹的不是一星半点。
盛夏趴在被窝里看玛雅预言末日论的帖子正津津有味,夏女士在院子里操着口京腔高喊:“夏夏快下来!跟妈镇上接人去!”
手机扔床头,顺手拿起耳暖跟手套,裹上羽绒服下楼,她不忘问:“接谁啊妈?”
“咱家对面邻居,车到镇上找不着进村的路了。”
看眼对面那一大片白墙黑瓦的老房子,古色古香的;她都22岁了,也没见对面那大院子来过什么人,只听奶奶讲过这家人曾是他们这儿首富,几十年前移民去了国外,是加拿大还是澳大利亚?她没记太清。
雪下的不算大,崎岖小道,快20分钟到镇上。
一辆黑色路虎揽胜停在镇政府门口,是京牌。
北京过来的?
电动车停在路虎旁边,夏女士走过去看到车上没人,打电话给老公盛铭山,“我跟夏夏到了,只看到车没见着人啊。”
夏女士嗓门亮,旁边商店的老板娘听到,打开窗户比她嗓门还高:“去买咖啡了。”
盛夏心想:不愧是国外回来的,对咖啡真是专情。
几分钟后,一个身穿黑色冲锋衣,高俊帅气的男人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他身后是镇上的中医馆,白墙黑瓦的江南建筑,跟他一身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飘着小雪花,远远看过去,像副水墨画。
有些人自带矜贵气场,站在人群里哪怕不说话,只看眼,就觉得他与众不同。
很多很多年后,盛夏再回想见周泽第一眼的场景,这个男人给她的就是这种感觉。
疲劳驾驶太久,周泽需要喝杯冰美式提神。
回来前做过攻略,苍溪镇虽然是山里的小镇,早些年开发成了度假旅游区,高端民宿酒店都建在这片山区,商业配套齐全。
看到站在车前的母女,认出年长的那位是爷爷曾提过的邻居家婶母,周泽走过去先自我介绍,“夏婶好,我是周泽。”
听盛铭山大致的讲过对面邻居家的家庭成员,夏玲多少有些印象,“周伯家小孙子你是?”
周泽点头,“大哥他们要晚几天到。”
从他们谈话中,盛夏得知周家人几个月前回国先到的北京,周老爷子身体抱恙,回老家才推到年底;周泽先过来安排好住处。
看到自家女儿一直低着头,夏玲把盛夏耳朵上的耳暖摘下来,不忘在她耳边低声碎碎念:“都不知道打个招呼?”
然后笑着向周泽介绍:“这是我们家夏夏,比周泽你小五岁。”
“周泽哥好。”盛夏不敢直视周泽的眼睛。
仿佛跟他对视一眼就能被他吸进去。
吸哪里?她想到个词:深渊。
周泽点头回应,眼瞧着雪要下大,不放心她们母女骑电动车,他主动提议:“您跟夏夏先开车回?”
“我跟我妈都没驾照。”盛夏用手套拍了下座子上的雪,头都没好意思擡,“妈你上车吧,我骑电动车回去。”
大约20分钟后,路虎揽胜跟她的电动车同时到家门口,也是在这次路程中,盛夏对这个邻家哥哥有了更好的印象。
电动车哪有路虎快?周泽车速很慢,明显是考虑到她一个姑娘家骑电动车走山路不安全。
夏女士到厨房还跟她夸:“周伯家这小孙子真是个细心的孩子,我跟他说这路安全的很,不用开太慢等你,他都说不急,反正十几分钟也能到家。”
其实周泽不止细心,还很懂得人情世故,那满满的后备箱,各种高档礼盒,果篮,全拎到了她家客厅。
不是暴发户衣锦还乡的显摆,以他们周家的家境跟实力,但凡提前往村委会支会一声,村长他们估计得组织人敲锣打鼓的欢迎他们回乡。
不过村里也没不透风的墙,半小时不到,邻居们聚在胡同口,开始谈论老周家几十年前的辉煌过往。
盛夏去小超市买一次性杯子,回来经过胡同口,听他们说周家的大孙子在国外有公司,还快上市了,小孙子也是大公司高管;她心想着不愧是村里的情报站,国外动态都能掌控。
家里院子还站了不少人,周泽在客厅,玻璃移门关着,看到外面人不断的朝他所站方向看,有种他是动物园稀有动物,被游客参观的感觉。
盛夏也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主动帮周泽解围:“要不我带周泽哥你先上山看民宿跟酒店?”
山上冷,她不忘先上楼拿耳暖,又抱上还很热的暖手宝,跟着比她高出一头多的周泽出了门。
在众多街坊邻居的注视下,周泽为她打开副驾驶车门。
把车调了头,周泽摇下车窗向村里围观的长辈们告别。
不是做表面功夫,村里老人得知他是老周家人,特意过来看他;他主动倒茶,坐在矮的凳子上,让长辈们坐沙发,他那聆听长辈讲话的谦卑姿态,是骨子里的修养由内散发,不是靠装就能装出来的。
车子驶出村子,周泽开口问:“盛奶奶不在家?”
“奶奶跟我爸在茶厂那边,得晚点才回来。”盛夏是个小话痨,在这个男人面前却莫名的矜持起来,总怕言多必失,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就是想在周泽面前表现的好点。
夜幕降临,车里安静,孤男寡女的在车上,气氛说不出的尴尬,好在周边村子都在放烟花,盛夏扭头看车窗外。
那一团团绚烂的烟花,虽短暂,却美;就像身边这男人,话不多,但是真迷人。
*
没去那些小民宿,直奔的语画家。
在半山腰,周围都是茶山,空气新鲜,环境视野好,江南园林建筑,还是看日出的最佳观景点。
语画家民宿投资几千万,湖州民宿排名第一,盛夏觉得周泽一定能看得上;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有种直觉,还莫名很强烈。
到语画家后,盛夏在大厅坐着吃茶点,周泽跟管家上楼看房间,温画这个老板娘不在,回了苏州老家过年。
管家跟盛夏熟,老板娘那边又提前打过招呼,周泽看满意要订房,没按照春节价格收费。
价格低于线上平台近一倍,周泽扫眼正跟保洁聊天的盛夏,她手里还捏着一块绿豆糕,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笑的格外灿烂。
管家开口:“夏夏暑假期间经常来我们这儿打暑假工,我们民宿提供给客人喝的白茶也是夏夏家的,来前打过招呼,说跟您是邻居,按平时价格收您的。”
付完钱,周泽走过去,离近听到盛夏说:“高姨你别给我介绍了,这款我真hold不住,玩摇滚的太野,你要介绍给我介绍个文艺斯文点的。”
高月红立刻放下拖布,“斯文的真有!隔壁村那做毛笔的,沐家那小儿子戴一金丝框眼镜,长得像徐志摩,他们家毛笔都是外地大老板特意坐飞机过来买,改天高姨给你打听打听去。”
盛夏差点没被吃进去的绿豆糕呛住,喝口茶顺顺气,“那是我发小高姨,不用打听,我要看上了我联系他。”
“盛夏。”周泽连名带姓的叫她,“走了。”
像看到“救世主”,盛夏赶紧开溜:“拜个早年啊高姨,祝你新年暴富暴美,我先走了。”
高月红冲她喊:“那高姨祝夏夏你早日脱单啊。”
得,这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单身?
“也不知道老家人怎么那么喜欢做媒。”盛夏戴上耳暖跟在周泽身边,忍不住抱怨:“我才22,又不是32,这次回来感觉满大街都是要给我介绍对象的。”
走到车前,周泽先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又从裤兜里掏出来火柴盒,抽出根长长的火柴。
见他划着火柴点烟,火光随风摆动,映照在他脸上;他这动作一气呵成,慵懒又随意,身上一股子松弛感,没一点做作的装逼范,盛夏纳闷:打小在国外长大,怎么走复古怀旧风?
把烟卷含嘴里吸口,缓缓吐出烟圈;周泽透过薄雾扫了眼面前这个戴小鹿角耳暖的姑娘,22岁,长了一张甜美温婉的脸,看第一眼并不惊艳,胜在气质出众,越看越好看;小心思也多,许是跟他不熟,相处起来有些拘谨。
为了打破这种氛围,他淡声开口:“这次回老家,家里也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像是听到很好笑的笑话,盛夏回他:“周泽哥你长这样还能缺对象?”
“我长哪样?”
“好看啊。”盛夏丝毫不掩饰对他外貌的赞赏。
“可还满意?”
“……”她大脑宕机,没明白面前男人这话的意思。
周泽给她提了个醒:“你可以问问我家里介绍的对象是谁。”
“谁?”
“你。”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盛夏瞬间脸红心跳,不过看周泽那眼神,有些许轻佻,明显是对她没那方面意思。
她心里挺不舒服的,又没托家人给他介绍,眼神怎么给她一种:你别赖上我的感觉?
许是因为赌着一口气,她竟撒起谎:“我有喜欢的人。”
看出来她生气,只差把心思都摆在脸上;周泽被她气鼓鼓的表情逗的想笑,小姑娘岁数不大,气性还挺大。
没揭穿她,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没跟家里人说?”
盛夏胡扯道:“暧昧阶段,没到说的地步呢。”
“你得学会拒绝。”走到一个垃圾桶前,把烟卷摁灭,周泽为她打开车门,“我爷爷一直跟我夸你。”
盛夏这次听明白了,是周爷爷想撮合他俩。
11点的时候,盛夏才等来巨幕星空顶。
仿佛置身于浩瀚宇宙,繁星闪烁,几颗流星时而划过,浪漫又唯美;跟刚才灯红酒绿的喧闹氛围形成鲜明反差。
录段视频发小群里,宋思淼夸赞:【这酒吧老板真是个人才!】
李千万:【多发点,我爱看!】
盛夏举起手机又接着拍了段视频发群里。
眼尖的李婕给她回:【最后那桌几个男人真他妈帅!比春晚养眼多了。】
她心想着什么帅男人?点开视频看到最后,是VIP卡座的那个送甜点的男人,再一仔细看,还有周泽。
扭头往那边看眼,周泽嘴里含着烟卷坐在沙发上,袖口挽起,手中还拿着扑克牌,始终慵懒的笑着;周围的年轻姑娘们都时不时的往他们那边看眼,一副想过去撩,又不敢靠近的羞怯眼神。
周泽打出牌,修长的手指夹住烟卷往烟灰缸里弹烟灰,擡眼,与盛夏的目光碰撞。
像偷窥被抓包,她立刻低下头,端起杯子喝口酒缓解尴尬;脸更烫了,再不敢扭头往周泽那桌看。
周泽只是笑了笑,继续跟任正他们几个打牌;期间过来几个搭讪的姑娘,梁京雨招呼着坐下。
人多后更热闹,也就将盛夏抛之脑后,再往她那边看,她那桌已经空无一人;以为她跟发小走了,12点钟声敲响,酒吧的烟花秀开始,被梁京雨拽出去看烟花。
人群外的一个小角落,盛夏手里拿着仙女棒,沐年希正在用打火机帮她点;绚烂的烟花夜空中陆续绽放,她举起手中的仙女棒跟着众人一起高喊:“新年快乐”
嫣红的笑脸无比灿烂。
梁京雨往他们那边瞅了眼,酸涩的感慨道:“年轻是真他妈好!”
赵淮安怼他:“说的你好像没年轻过一样!”
任成嘴里叼着烟卷笑:“他不是没年轻过,他是没纯情的恋爱过。”
梁京雨吐槽:“老子倒是想纯情恋爱,碰不到一个给几根仙女棒就笑开花的女人!全是要车要包的!”
只有周泽始终笑而未语。
仙女棒灭的快,沐年希一根根的帮盛夏点上,又接过手机帮她拍照,拍了十几张照片,不忘吐槽:“也不知道你们女人怎么那么喜欢拍照。”
“拍照留下美好瞬间嘛。”盛夏拿过来手机调自拍,“来笑一个,喊茄子。”
“还辣椒呢!”嘴上嫌弃,沐年希还是配合的弯身微笑。
自拍完几张合照,盛夏冻的手冷,把手机放回大衣兜里,“我去趟洗手间。”
偏巧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再次遇到周泽。
周泽背对着楼梯在接电话,听他说:“我什么时候有过心?”
“别用自杀这一套威胁我,死了阴阳两隔,咱俩更没可能。”
声音冷的像加了冰,没一点的感情,听的盛夏直打寒颤,这男人真是嘴毒心狠,果然不能只看表面皮囊。
挂断电话,周泽转过身,看到站在楼上的盛夏。
“我什么都没听到周泽哥。”她摆摆手,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慌措表情,又赶紧改口:“听到了我也不会乱说的,我嘴严的很!”
看她这副表情看的想笑,周泽逗她:“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包个大红包?”
封口费?
“那倒不用。”她干笑着走下台阶,为缓解尴尬来了句:“祝你新年快乐啊周泽哥。”
“同乐。”
“呵呵。”她讨好的笑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周泽转话题问:“几点下山?”
“一会儿就走。”
说是一会儿走,偏偏等不来一个代驾。
代驾听到他们车在山顶酒吧,加价都不接单。
夏女士发语音问他们几点结束聚会,说都快1点了;盛夏怕败露行踪,不敢回消息。
沐年希还喝多了酒,这会儿趴在垃圾桶那儿吐的厉害。
正发愁,看到周泽一行人从酒吧里走出来。
眼尖的赵淮安先发现的他俩,用胳膊肘捣了下周泽,“你们家姑娘,不过去帮帮?”
过去了解完情况,得知是没代驾,周泽把任正安排的代驾让给他们,叫上没喝酒的赵淮安,一路开车护送他们下山。
先送沐年希回的家,盛夏坐周泽的车回南泽村。
赵淮安开车,周泽坐在副驾驶,盛夏一个人坐在后排座椅,心里始终惴惴不安,担心回家挨批。
看出她心思,周泽开口:“跟你妈说的是去哪儿跨年?”
她心虚开口:“镇上的KTV。”
“KTV名字。”
“乐尚KTV。”
赵淮安听的都想笑,觉得他俩这对话像是在串通口供。
到盛家如之前想的一样,夏玲先问周泽在哪儿碰到的盛夏,周泽说在乐尚跟几个朋友喝酒,顺道把盛夏给送回来了。
赵淮安长的厅里厅气的,他这种范儿最受长辈待见,夏玲没多想,招呼他们歇会儿再走。
他们没多待,找了还有朋友等着的理由。
盛夏不敢多话,生怕说漏嘴被夏女士察觉到。
……
大年初一拜早年。
睡了仅三个多小时的盛夏被鞭炮声吵醒,她打着哈欠帮奶奶点香,点蜡烛。
每年初一来家里拜年的亲戚都很多,都要准备瓜子糖果和花生,还有给小孩们的红包。
几个小孩拿到红包去小超市买回来一大袋子摔炮,往地上不断的扔;盛夏被吵的也没了困意,干脆加入跟着他们一起玩摔炮。
她正往地上摔的起劲,周泽过来了。
周泽今天穿的很正式,墨蓝色大衣,黑色休闲裤。
855的身高,天生的衣服架子,往那儿一站就是焦点。
“新年快乐啊周泽哥。”盛夏笑呵呵的冲他打招呼。
周泽这次回了她:“新年快乐。”
还递给她一个红包。
以为是“封口费”。
听他淡声说了句:“爷爷让给的。”
“周爷爷太客气了。”盛夏没伸手接,“我都多大了,早不收红包了。”
周泽把红包塞她大衣口袋里,“夏婶还不知道你昨晚去拾星记。”
“……”真够阴的,但她也只能干笑:“呵呵,谢谢周泽哥。”
看到她把还红包的手小心翼翼的收回去,那副想还,又不敢的小表情,周泽心想:逗这姑娘可真有意思。
*
傍晚,周家人到村里了。
盛铭山在门口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门口挂俩红灯笼,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十分应景。
老周家时隔20几年再回来,村里不少人都上门围观;几个岁数大的老人见到周老爷子,一个个的都红了眼眶。
看到他们相拥而泣,诉说着对彼此的想念,曾经的过往,盛夏也被这种场景感染的眼泪溢出眼眶。
周家人带着对联过来的,是周老爷子亲手写的,个子高的周泽把红色对联贴对面老旧的木门上。
落叶归根处,最甜故乡水
横批:落叶归根
这次回老家的具体时间,周家人没提前跟任何人说,盛家也没什么准备,街坊邻居都过来帮忙,有的还带上家里存的好酒好菜,院子里支起篷子,燃起篝火。
雪天,大雪纷飞,虽冷,心却暖。
周老爷子拄着拐杖,在儿子周向国的搀扶下起身,身边的孙子周泽也起身,轮流向村里长辈敬酒道谢。
几个村里的婶娘们在厨房闲聊:“老周家这孙子一看就有眼力劲。”
“长得帅还聪明,真招人稀罕。”
“大孙子在国外还有什么基金公司,这个小孙子好像还是大公司的什么总。”
“他们老周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周家不去国外也是咱们这儿首富,带着家底儿走的,能穷哪儿去。”
夏玲关火,喊她们过去端汤,“你们小点声,别被人家听到,听到了不好。”
“我们又没说什么坏话。”其中一个婶子又往外面瞟了眼,“看看人家那皮肤,细皮嫩肉的,儿子都那么大了,眼角一根皱纹都没有。”
说的是周向国的老婆陈静,年近50,看上去也就40岁出头。
葡萄红烫了大波浪,打扮洋气的梁婶说:“都是打针打的,没看网上说的?羊胎素,肉毒素,什么什么的,这有钱啊,想要多年轻就能多年轻。”
“那也得底子好。”夏玲听不下去了,“汤再不端就凉了。”
过会儿婶娘们又套话的问盛夏,问的都是周泽在哪儿工作?是不是单身?性格怎么样?
她有些无奈:“我也才认识他几天。”
见识到周泽的阴和狠,盛夏已经没了当初对他的绅士滤镜。
她觉得周泽性格挺怪的,阴晴不定,有点蔫坏……
这词一出来,她立刻盖棺定论:对!就是蔫坏蔫坏的。
表面看起来是个有礼貌的绅士,其实坏的很。
当品牌操盘手做到顶尖的,能是温柔的绵羊?
绝对是头狠狼!
100分钟的电影,她全程看的都很专注,早已将周泽抛之脑后。
电影结束,她最后一个离场,看到周泽在出口等她。
“晚饭想吃点什么?”周泽问,“中餐西餐还是火锅?”
她随口说:“我都可以,不挑食。”
“挺好养活。”哪知道他下句竟然是:“那就别吃了。”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跟你一起吃啊。
盛夏对他的滤镜再次碎一地时,发现周泽没带她回南泽村,而是开车带她上了山,把车停在拾星记酒吧旁边的西餐厅门口。
“想吃什么随便点。”周泽把菜单递给她。
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一股绅士风度。
要不是见识过他真面目,盛夏觉得自己还得被他这副绅士皮囊给糊弄住;接过菜单,只点了番茄意面还有水果沙拉。
周泽问:“不来个汤?”
她摇头:“喝不惯。”
西餐里的各种汤她都喝不惯,总觉得味道怪怪的。
周泽点的牛排,西式香草烤土豆,两杯柠檬红茶。
周爷爷打视频过来查岗,看他跟盛夏在不在一起。
看到他俩在餐厅吃饭,周爷爷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你们吃你们吃,爷爷找你爸聊会儿天去。”
视频结束,盛夏问,“我几点回去合适?”
回去早了又得被家里人堵着问话。
她觉得周泽这方面比她有经验,“周爷爷都是晚上几点回民宿睡?”
“时间不固定。”周泽放下刀叉,喝口红茶,“昨晚12点才回。”
“那么晚?”
“20几年没回来了,比较亢奋。”
他可真会用词,亢奋这词都用上了。
*
吃完饭,又去隔壁拾星记。
也是这次去,盛夏才知道拾星记是周泽好朋友任成开的。
任成似乎跟她很熟一样,一口一个小夏夏叫着。
被周泽不悦的瞪了眼,任成那张嘴才肯闭上。
盛夏今晚没喝酒,周泽让服务生给她端来的果汁。
听他们男人聊天挺无聊的,聊的都是股票跟基金,还有些她从没听过的词汇,不喜欢加入自己不懂的话题,她又低头玩起植物大战僵尸。
周泽时不时的看她眼,烟卷在指间升起袅袅烟雾,突然坐的离她近些,低头在她耳边问了句:“很无聊?”
耳根被他的呼吸烫到,他的身体贴的又近,嗓音还低沉,不知道为什么,盛夏突然想到一个词形容他的声音:性感。
她的身躯下意识的向边上移,想要避开这个男人,发现已经到沙发最边上,无处可移。
“要不要打会儿牌?”周泽又问她。
她只能点头掩盖住内心的慌措:“也行。”
三个人打牌不热闹,任成打电话摇人,没找那些狐朋狗友,年三十听梁京雨讲过盛夏,知道这姑娘的脾气,免得他们开玩笑没个度,再坏了气氛。
赵淮安和梁京雨明天跟周泽一起回北京,下午从上海赶过来的;接到任成电话,他们已经到拾星记门口。
周泽没心情打牌,跟盛夏换了位子,让她玩。
“不玩钱的,太俗,输了的喝酒啊。”梁京雨洗着牌,满眼带着戏谑的看向盛夏。
知道这姑娘不是小白兔,他就是想逗逗她。
“输了我喝。”周泽深灰色衬衣领口微敞,慵懒的半靠在椅背,划着火柴将烟卷点上含嘴里吸口,“他们几个菜的很,估计还没你打的好。”
离得近,闻到火柴燃烧后烧焦的味道,盛夏觉得好闻的不行,她也不知道自己这都什么癖好,竟然喜欢闻烧焦的味。
起牌后她动手码牌,后脑勺却发烫,总有种被周泽盯着看的感觉。
因为精神力不集中,这局她自然是输了。
四个人两副牌斗地主,她是地主,输了就得喝三杯。
任成起哄:“喝,三杯!”
周泽轻弹烟灰,心情似乎因为盛夏输牌反而变好,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接连三杯喝下。
盛夏挺自责的,心里想着下局绝对不能输。
结果,身为地主的梁京雨赢了,她跟任成和赵淮安都得喝一杯。
接连输几局,再到盛夏是地主的时候,周泽没当旁观者,伸手帮她起牌,又把她准备打出去的牌放回去,指着另外一个对子让她拆:“出这张。”
从没这样冒险的出过牌,盛夏还是听他的拆了对子。
在周泽的指导下,这局她竟赢了。
都赢了,周泽还是倒了杯酒喝。
再看任成他们,似乎也不在乎什么输赢,就是当成一种乐子;盛夏发觉好像只有她在意输赢结果。
就像不管周泽今晚有多绅士,只要想起两人认识第一天他说的那话,年三十晚上女人塞他手里的安全套,她就会格外的介意,甚至暗中跟他较劲。
所以,也是在这晚,盛夏很确定她对周泽是有那种男女之间的心动的。
因为心动,才格外敏感的介意这个男人曾说过的那些话,还有他那些滥情的行为。
至于周泽对她的绅士风度,她心想:不过是把她当妹妹。
10点半赵淮安跟梁京雨过来,任成也过来为他们送行。
夏玲跟盛铭山往周泽后备箱放了很多茶叶,只把精美礼盒装的茶叶放赵淮安那辆奥迪A8里,还跟赵淮安说要是喜欢喝,回头还给他寄。
老公盛铭山嘴里嘀咕着:“夏夏明天也回北京,坐周泽他们的车回去多好?路上也有个照应。”
赵淮安把后备箱合上,转身对他们说:“是啊夏婶,我们开两辆车回去,车上都有位儿,也不差让夏夏多待那一天。”
他们几个里,夏玲对赵淮安的印象最好,那晚他跟周泽一起过来送盛夏,简短聊天,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在银行上班,家住海淀区,厅里厅气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问后才知道他父母都是大学教授。
比起周泽这种海归野马,她还是待见赵淮安这种有编制的年轻才俊。
“我给夏夏打个电话问问她。”夏玲拨通盛夏的号码。
盛夏那边还是拒绝了跟周泽一起回北京,说跟同学都约好了,晚上要聚聚。
夏玲找到盛夏的微信,把赵淮安叫到一边:“小赵你加上夏夏微信,你帮婶子跟她说。”
这般的区别对待,又是送茶叶加微信的,别说是周泽,连梁京雨跟任成都看出来,夏玲这是看上赵淮安了,想撮合他跟自家姑娘。
没眼力劲的梁京雨到院里拿行李箱的时候还问了周泽句:“你有盛夏微信没?”
这话成功戳到了周泽的心窝子上。
别说微信,连盛夏的手机号他至今都还没有,他只有盛铭山的联系方式。
“哈哈,周泽你也有被姑娘嫌弃的一天!”梁京雨捧腹大笑,不忘嘲讽,“盛夏妈看上赵淮安了,让赵淮安加盛夏微信呢,他俩要真能成了,你也算半个媒人。”
去他的媒人,他才没闲心操心别人的姻缘。
把行李箱拎出去,听到赵淮安在给盛夏打电话,“两辆车,周泽开一辆,我开一辆。”
“嗯,晚点走没事。”
语音通话结束,赵淮安跟夏玲说:“一会儿夏夏回来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午饭后再走也成。”
周泽听罢,想着夏玲还挺会看人,选了最靠谱的赵淮安,要是他开车回去,绝对不放心盛夏坐他的车。
*
一个小时左右,盛夏回来,先上楼收拾行李;她的行李不多,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
奶奶上楼找她聊天,这几天一直想跟她聊聊周泽。
“你周爷爷是你周爷爷,你妈是你妈,你得先是你自己。”身为过来人,奶奶意味深长的对她说:“夏夏,你要跟着你的心走,别管别人怎么看,鞋子是穿在你脚上,只有你自己知道舒不舒服。”
“我知道奶奶。”盛夏把行李箱合上,将手机充电线放包里,“你放心吧奶奶,婚姻上的事儿我是不会将就的,我不喜欢的人,谁劝我都没用;我要真喜欢,我妈再拦我,我都会硬着头皮往前走的。”
“你能这样想,奶奶就放心了。”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奶奶递给她,“密码是你生日,到了北京替奶奶给你姥姥姥爷多买点新年礼物。”
“我有钱奶奶。”
“你有钱是你的,这是奶奶给你的,收着。”
“谢谢奶奶。”盛夏走过去抱住面前这个最疼她的奶奶,想到吃过午饭就得走,心里很舍不得,“再过几年我就回来了奶奶,到时候每天陪你在茶园里住着,哪也不去了。”
“趁着年轻要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总想着回来。”轻拍她的后背,奶奶眼中满怀憧憬,“奶奶要是出生在你这个年代,肯定去环游世界。”
“那我回头带你去环游世界。”
愿望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生根发芽。
盛夏很清楚奶奶为了这个家都付出过什么。
不满30岁丧夫,一个人养育着儿子长大,在那个年代,寡妇带娃,在村里遭受了不少非议,她难以想象奶奶是如何挺过来的,如果是她,肯定没有奶奶这般有勇气。
想到那晚周爷爷看奶奶的眼神,生活在那个年代,肯定有诸多遗憾都被时光掩埋。
……
奶奶下楼后,夏女士又上来。
盛夏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夸赵淮安,让她多跟赵淮安接触,不要跟周泽走太近。
如她所料,夏女士把赵淮安夸上了天。
她心想着八竿子都没一撇,跟赵淮安也是通过周泽认识,都不熟,有什么好撮合的呢?
吃过午饭,盛夏把行李箱放赵淮安的后备箱,周家人和盛家人都出来送他们。
见她没选周泽的车,周爷爷连声叹气,心想着是彻底没戏了。
离别总是伤感的,夏女士跟奶奶都红了眼眶,盛夏眼中也溢满泪水,上车擦掉眼泪,摇下车窗挥手向他们告别。
儿子跟女儿的区别,周家那边就没这么伤感,再加上俩儿子经常出差,各个国家的飞,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周爷爷过去跟盛夏说:“到了北京跟周泽多联系,爷爷几个月后带你奶奶去北京看你们俩。”
盛夏抹着眼泪点点头。
周泽早已经看出来,她是生活在一个很有爱的家庭,家里经营茶厂,自家有几个山头的茶园,在湖州这边也算是小富;独生女,北京户口,外公家也快拆迁,根本不差钱,没必要为了生计奔走异地。
想到前几日夏玲所说: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非要出去闯闯,闯累了就知道回来了。
他有时候觉得,盛夏某些方面其实跟他是同类,这姑娘表面上乖乖女,内心实则野的不行;梁京雨这样的滑头过去搭讪,都能被她给唬住,能是被家人拿捏的小白兔才怪。
也正因为是同类,周泽才更能看透她。
所以进京后,他没留盛夏的联系方式,叮嘱赵淮安把她送往丰台,他将车开往朝阳区方向送梁京雨。
其实周泽也是有过犹豫的,毕竟他对盛夏并不反感,甚至在过年接触的这几天里,越发觉得这姑娘有意思。
但是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不能招惹这姑娘。
周家跟盛家的关系,不是说玩感情游戏就能玩的,到时候伤了盛夏,爷爷那边也不好交差。
野惯了,他又不愿意被女人绑着。
权衡过后,他还是决定斩断不该有的念头。
因为盛夏想要的,他根本给不了。
10人一桌,20几桌的高规格配菜,再加上酒水,熟知酒店菜价的李婕说一桌得3千打底。
“还是得zane,一出手就是王炸。”李婕晃着修长的大白腿,魅惑的眼睛看向不断往周泽那桌敬酒的一些负责人,都被新来的市场部总经理笑着挡下,“他跟那姓梁的俩人,就是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
盛夏点头,觉得她这话分析的真对。
周泽跟梁京雨一黑一白,一个负责耍狠,一个圆滑往回收;有了他俩,莱恩是真要变天了。
过会儿高澜带他们招商部的过去敬酒,盛夏没喝过白酒,但是向老板敬酒哪有喝白水的道理?她也学着其他同事倒了小半杯。
端着酒杯跟在队伍最后面,听高澜说些酒场上敬酒的常用话术,她打心底佩服,因为那些话让她对稿子念,她都念不出口。
“这段时间非常感谢周总对我们招商部的指导,我们招商部所有职员会倍加珍惜,绝对不负您的期望。”高澜举杯:“难得和周总在一起喝酒,我们敬您一杯!话都在酒中,先干为敬。”
见大家都举起酒杯,盛夏也举起来;酒过喉咙,辣的她一脸痛苦。
透过人群,周泽注意到她那副表情,明显没喝过白酒的样儿;不能喝瞎逞什么强?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盛夏也觉得白酒难喝,回原位后赶紧拧开瓶盖喝几口矿泉水。
水喝多了也不行,容易尿频,一顿饭吃下来她去三次。
最后一次遇到周泽,洗手台前洗手的时候,听到他问:“你妈知道你这么能喝?”
不是不跟她沾边?提她家人干嘛?
酒后壮胆,虽然意识清醒,盛夏觉得自己胆儿大不少,因为她竟回了句:“那你打电话给我妈,告我状去啊,让她知道我是个酒鬼。”
说完她觉得自己完蛋了,赶紧擡头看周泽。
她眼神是慌措的,脸也快速涨红;看她这副模样,周泽挑眉笑:“这会儿认识我了?”
他这一笑,盛夏更觉得自己小气,过去几天也不知道跟他瞎置什么气。
周泽把她叫进一个空包厢,让她坐里面待着,几分钟后再回来,递给她一瓶牛奶,“喝点胃舒服些。”
接过牛奶,盛夏拧瓶盖,怎么都拧不开。
“真笨。”夺过来牛奶,周泽拧开瓶盖又拿给她,“这么笨还要赖在招商部,不觉得在浪费时间?”
又开始了,就不能被他温情的举动感动一点点,上一秒对她好,下一秒就得给她下刀子。
盛夏在心里回他:你越是觉得我不行,我越要证明给你看我能行。
只能在心里说,当然不能用嘴说出来。
多次的接触,她早就有了经验,于是在周泽这个霸道强势的男人面前,她用上了李婕教过她的那招:认怂,示弱。
“那周泽哥你看在我这么笨的份上教教我呗。”擡起头,盛夏满眼崇拜加期待的看他:“勤能补拙,跟着你这个优秀的师父我一定会努力学习,我相信我这只笨鸟在师父你的调教下,肯定会进步很快的。”
听到“调教”这词儿,再配上她这张楚楚可怜的脸,一些不该有的限制级画面在脑海中跳出来,周泽喉咙莫名发涩。
转身从兜里掏出来火柴盒,划着火柴把烟卷点上,吸几口烟,驱散走那些画面,手搭在椅背上,吐出烟圈,他眯着眸慵懒开口:“你想让我怎么调教你?”
盛夏还没听出来他这言外之意,反倒认为他是答应了,兴奋的回他:“想怎么调教就怎么调教呗,反正你是师父我是徒弟。”
“你确定?”
她斩钉截铁的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真确定?”
怎么三番两次的确认她的决心?不像他的作风啊?
迎上他灼热的目光,后知后觉的盛夏反应过来,脸瞬间羞红,“我说的不是那个调教。”
“那个是哪个?”周泽接着逗她,逗她不是一般的有意思,“话别总说一半。”
脸更烫了,被他盯着看,像是被火炉烤一样,不能再跟他单独待下去,车速太快,她跟不上,赶紧起身往外跑。
周泽没拦她,眼眸含笑的目送她仓皇逃离,拿出来手机,在公司内部群里找到她微信,点添加她为好友,不忘加上备注:【要调教你的师父】
11点多轮到她们这组客户。
五辆小型大巴车齐刷刷的停在商场门口,车身还都印有莱恩的标志,盛夏跟李婕和宋思淼统一的黑色荷叶裙,脖子上佩戴红色工牌,带着客户往商场里走的时候,商场顾客纷纷将目光投掷到她们身上。
这一刻,盛夏有种像是看过的职场偶像剧,她们就是大女主的错觉。
宋思淼这个胆小的姑娘,脸上都洋洒着自信,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向客户讲解升级后的莱恩发展方向;李婕也收起了狂劲儿,耐心的拿着盲盒跟客户介绍动漫。
其他部门的同事也都热情的在店里维护秩序。
在莱恩工作一年多,从没见公司同事这么团结过;盛夏是觉得,这次的招商会,让客户对莱恩重试信心的同时,也在他们这些员工心里埋下希望的种子。
莱恩豁然新生了,他们这些人也重生了;介绍自己在哪家公司工作不再只提是宇科国际,他们可以很大方骄傲的说:在莱恩。
总而言之,招商会是空前绝后的成功,缩减了莱恩不少的弯路,让这个不被待见的品牌回归大众的视线,也重新出现在宇科国际上海总部的展示栏上。
梁京雨去上海出差,特意拍下总部展示栏的照片发给周泽看,【瞧瞧这才几天?国庆节刚过完,这帮势利眼的小人都提前把莱恩给加上去了,现在瞧着莱恩好起来了,跑来认儿子了!】
周泽从不喜欢跟总部那边的人较真,他也没那个时间。
招商会结束后,各地的代理加盟商签约,南北地区库房的重建,各种资质的审核,虽说都有对应的负责人经手,很多时候他这个老板也得亲力亲为。
飞了新疆飞江苏,飞完江苏去两广,这一忙,就是一个多月。
再回北京,迎来第一场雪。
周泽才恍然意识到在这座城市已经过完了四季。
再次见到戴着小鹿耳暖的盛夏从村里的胡同里跑出来,周泽下车,拿掉她耳暖,“你是有多冷?”
“今晚零下10度呢!我怕冻伤耳朵。”盛夏用手暖了下耳朵,“得亏你是这个点过来的,要是再早点,我姥爷还得拉着你喝酒;姥爷把我表舅喝趴下了,表舅他们今晚都没走,雪下太大了。”
周泽帮她打开车门,让她先上车。
车里暖气开的足,上去后很快就热了,盛夏把羽绒服拉链拉开,没话找话的问:“师父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招商会开完,他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在公司根本见不着他人。
“一周。”周泽把车子调头,驶出村子,右转弯朝前面公园开,“下周去上海,你跟我一起过去。”
“我?”她去干嘛?
周泽瞥她眼:“你签的客户你不去?”
招商会上那几个上海的客户听了她的建议,一起把代理拿了下来,顺便着还把昆山市的代理签了。
也正是这次的签约,让盛夏这个小助理在公司声名鹊起。
因为是全款签约,其他加盟商和代理都是在会议过后交点定金,后期再补尾款,她这几个客户厉害,直接全款。
保证金加代理费几千万,几天内完成付清,盛夏这个招商助理拿下业绩第一,她们的小组自然也是第一。
个人绩效,再加上小组绩效奖,签约前三的奖励,让她成功验证招商行业那句经典谚语: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她也一跃成为招商经理。
宋思淼跟李婕顺势进了她的小组,三人成为铁三角。
“那去了上海要待几天?”盛夏问。
“看进展,梁京雨已经帮他们选好几家商场,年前先开业,年后筹备库房。”周泽也没瞒她,“总部考虑在上海设个莱恩分公司,方便跟江浙沪客户对接。”
“分公司?”
“年后再公布,会从总部这边派几个组过去。”
“我可不去上海!”
想回她句:又没说派你去,周泽把车停好,转头问她:“上海离湖州那么近,怎么不想去上海?”
“在北京呆习惯了。”但她其实想说的是:上海又没你。
21号,还有3天。
玛雅预言的末日论,是末日还是一场完美的营销落幕,都将在那晚得到验证。
如果换做过去,周泽会很不屑的回句:守什么夜?傻子才信末日论。
可是面前姑娘这双纯净的眼睛,还有她眼底的期盼,竟让他动了不该有的恻隐之心,这种感觉就好像:明知世上没有童话,也不愿打破她的美好幻想。
“晚上八点我过来接你。”说完这话,他启动车子,“走了。”
前面路口掉头回来,透过车窗看到盛夏还站在村口,周泽没降下车窗,心口莫名发堵。
这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做坏事后良心发现的禽兽,想要收手不干,却又舍不下刚尝过几次的甜头。
只能踩下油门,车速加快,再看不到村口那抹倩影,他才喃喃自语了句:“周泽你真他妈的不是一般的渣!”
盛夏那边,看不到他车尾后才朝姥爷家走。
她这会儿心里是开心的,因为周泽给了她回应,21号愿意跟他一起守夜,真好。
原来期望渺茫时,她竟会这般容易满足;像个给颗糖就会笑的孩子,不用哄都笑。
盛夏啊盛夏,你是真中了周泽的毒。
再这么下去,你早晚会被他毒死的。
……
日子过的很快,3天眨眼间过去。
玛雅预言再次霸占各大网站热搜,去欧尚购物,盛夏发现大家购物车里多了很多速食品,这是都在为末日做准备,预防有天灾。
她没买食品,买的都是香薰蜡烛,几乎装满了她的双肩包。
提前下班的时候李婕约她去三里屯,宋思淼也去,她再次说了谎,说家里会来亲戚,走不成。
李婕还说她:“今儿末日之夜,三里屯酒吧肯定热闹,你不去可亏了!”
三个小时后,站在村口天桥下等周泽的盛夏看到李婕发来的视频,只庆幸今晚得亏没去三里屯。
是安子若包下夜店庆祝生日的视频,她闭眼许愿,身边站的是身穿白衬衣的周泽,那店就在三里屯。
视频没看完,盛夏把手机关机,将肩上沉甸甸的双肩包拎到手里,没再在村口等,上天桥走到另外一端,坐在台阶上,拉开包的拉链,拿出来一盒火柴。
不是周泽用的那款火柴,他那款太精致,超市里也没卖的。
划着火柴,明明一模一样的木柴燃烧味儿,她却觉得还是没有周泽那款火柴好闻。
看来她不止眼睛看周泽有滤镜,连嗅觉也有滤镜了。
火柴短,很快燃烬,她又划着一根,火光随风摇摆,仅几秒,再次熄灭;又划着一根,如此反反复复几次后,她感觉自己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急需温暖。
可是,再多的火柴好像都暖不热她的心。
她的心这会儿又冷又疼。
擡头看夜空中的圆月,玛雅预言好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她想家了,想夏女士跟奶奶还有爸爸了,也想沐年希了。
手机开机,临近八点,拨通沐年希的号码。
通话接通,盛夏哽咽开口:“你骂骂我吧沐年希。”
听出来她声音不对,在酒吧跟同学过末日之夜的沐年希找了个安静的走廊,“什么情况你?被谁欺负了?”
“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欺负了自己。”
周泽把话跟她讲那么清楚,她还上赶子往上贴,怨不得任何人。
“不是,盛夏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谁欺负你了你就还回去,别总是窝里横!”听到她那边有汽车经过的声音,沐年希急的不行,“你这会儿在哪儿呢?别跟我说在马路上偷摸哭呢。”
“没哭。”嘴上说没哭,眼泪却流个不停;她很瞧不起这样的自己,明明是她自己选的人,只不过才遭受一点点的打击,就能破防成这样。
隔着四千多公里,远水解决不了近火,沐年希只能吓她:“我跟你说盛夏,你现在给我麻溜的回姥爷家,你要是不回去,我现在就给你姥爷打电话!”
“你别给我姥爷打电话,我真没事儿。”抹去眼泪,盛夏站起身,“我这就回去。”
跟沐年希通话中,周泽的电话打过来多次,她都全当没看到,抹着泪走下天桥。
八点整赶回来的周泽看不到她身影,电话又是在通话中,以为她还没出门,下车想去老夏家找,看到她从天桥下来,手机在耳边,明显是在接电话。
盛夏看到了他,别过脸去假装没看到,继续跟沐年希通着电话朝村口走。
从三里屯往这边赶的路上堵的很,有时间观念的周泽过了拥挤路段,一直是超速开,刚到这儿就被冷脸,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夺过她手机,看到是跟她那发小在通话,把手机塞回她手里,立刻转身朝天桥下停的车子走。
他那背影,决绝又干脆;看的盛夏终于认清自己。
她太不自量力了,野马就是野马,怎么可能会为她停留?
“我看到我姥爷了沐年希,先不跟你聊了。”说谎这种不好的习惯一旦养成,就再也没任何心理负担。
结束跟沐年希的通话,她跑到周泽的车前,在他准备启动车子时,拉车门,却怎么都拉不开。
周泽扭头,隔着车窗看她数几秒,才降下车窗,“有意思吗盛夏?跟我来这一出?”
她眼眶红肿,眼角还有泪痕,白嫩的脸被冷风吹的发红,一副委屈模样,看的他心更躁得慌,“等你哭够我再过来。”
见他要把车窗升起,盛夏下意识的伸手去挡车窗。
差点夹到她的手,周泽瞬间气炸,解开安全带下车,绕过车头把她拽到一边,“别跟我来这一套,你很清楚我最讨厌哪种愚蠢行为。”
她笑,“讨厌就讨厌呗,反正你又不会喜欢我。”
掰开他手,没再留下自讨没趣,背起双肩包朝村口走。
……
快十点,盛夏又出了门。
还是背着那个沉甸甸的双肩包,只不过这次,她妆容精致,还戴了李婕之前送她的美瞳,像个瓷娃娃,出现在三里屯酒吧街,在众多妖媚的长腿美女中,也是很显眼的那个。
李婕出来接的她,见到她还夸:“这眼妆画的不错!不是一般的勾人。”
见她背的还是双肩包,还满的不行,“你这都装的什么?”
她笑:“秘密。”
“神神秘秘的,都不知道你葫芦里卖什么药!”李婕拽着她胳膊挤过人群。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进了酒吧,盛夏先背着包到洗手间,将眼角的眼线往上勾,用眼线液往鼻梁点了颗痣,口红颜色加深,大衣脱下来,里面是夏款的深V吊带裙,再换上高跟鞋,将微卷的长发抓的蓬松慵懒些,才拎起包回卡座。
李婕都被她这番操作整懵圈了,“你别跟我说今晚你要勾搭男人搞一夜情?”
“地球都快爆炸了,不得好好的疯狂把?”往杯子里倒满酒,盛夏红唇微扬,没了往日的稚气;一口闷下整杯酒,看到舞池里热舞的男女,“走,跳舞去。”
宋思淼从没见她这样过,看了看李婕,“夏夏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受什么刺激了。”李婕站起来,“我得跟着她去,不跟着我不放心。”
劲爆带感的音乐,再加上酒精的加持,盛夏在舞池中尽情的释放自我;这一刻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不用伪装乖巧模样,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将那个野性的自己完全展现出来;随着节奏扭动腰肢。
她本就乐感强,能唱能舞,刚跳了一会儿,灯光师捕捉到她曼妙身姿,向她投来一束光,很快成为全场焦点。
隔壁为安子若庆生的夜店里,梁京雨跟赵淮安坐在沙发上休息。
几个常组局玩的酒肉朋友在群里发了段视频,【哥几个快看!人间尤物!】
后面配的是定位还有那家酒吧的名字。
点进去看第一眼,男人的本能,都会先看大长腿还有胸和腰,其次再是脸,可是看着看着,梁京雨觉得这姑娘相当眼熟,一开始他觉得北京那么大,长得像的多了,没往盛夏那儿想,可是看到这姑娘身边那穿着抹胸包臀裙,腰扭成水蛇的李婕。
“靠!在咱们跟前清汤寡水的像只小白兔,背地里瞒着咱们野成这样?”梁京雨拿给赵淮安看,“你瞅瞅,小盛夏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赵淮安接过手机,看到盛夏这身打扮,立刻退出视频,看到地址是隔壁酒吧,起身朝外走。
周泽又回来了,在门口遇到往外走的赵淮安,赵淮安却连招呼都没跟他打。
“赶紧的,淮安估计炸了。”梁京雨拽住他往外走,“小盛夏在隔壁跳钢管舞呢!淮安不炸才怪!”
他这话起初是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当进了那家酒吧,看到盛夏竟然跟一个韩系小狼狗跳《TroubleMaker》的双人舞,梁京雨心想着还不如跳钢管舞呢!
这种贴身摩擦,扭腰拥抱的热舞,比抱着钢管跳还勾人。
尤其是盛夏那眼神,更是少有的魅惑。
李婕看嗨了,在台下鼓掌起哄,歌曲放完,全场高喊:“亲一个!亲一个!”
她也跟着喊:“亲一个!亲一个!”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眼瞧着那小狼狗低头,吻就要落在盛夏嘴上,她也没避开的意思,周泽竟然快赵淮安半步,提前把她给拽下台。
盛夏还没反应过来,看到是周泽后,挣扎着要把手收回,手腕却被他越攥越紧。
赵淮安越过人群跟出去,已经没有他们二人的身影。
梁京雨当成是周泽这个当哥的护妹心切,“没事,人在周泽那儿丢不了,周泽那脾气不气才怪,自家妹妹差点被外人亲了,哪个当哥的不气?”
听完他这话,赵淮安却暗自握紧拳头。
盛夏那边穿着吊带被周泽拽出去,大冬天的穿这样,街上人都看她。
周泽本来想让她挨冻,好把她给冻醒让她长记性,看到她那深沟还有白腿,立刻脱下大衣把她给包住。
身穿白衬衣的男人拽住披着黑色大衣的妙龄姑娘穿过拥挤的人群,男俊女美,有种偶像剧的既视感,看的过路男女都会将目光驻留在他们身上片刻。
盛夏却感觉不到一点浪漫,她手腕疼的厉害。
到车前,周泽才松开她手:“就这点出息?受点刺激就跑来酒吧找激情?想趁着末日干点过去从没干过的事,随便找个男人搞一夜情?”
他说话不是一般的难听。
盛夏却没了过去跟他犟嘴的心情,眼神漠然的转身朝回走。
走了几步,就被他给拽回去。
拽回去,她再走,就这样重复了三次后,周泽再无半点耐心,把她抵车身上压向她唇疯狂吻住。
22号周六,不用上班,盛夏回房补觉前先给李婕回电话报平安。
她是跟周泽走的,李婕并没过多的担心,“你包跟大衣都在我这儿呢,周一给你带公司去。”
李婕还不忘问:“zane没凶你吧?昨晚我才知道你老家跟zane是对门邻居,你可真能藏!比我还能藏!”
盛夏其实想过,昨晚酒吧里那种情况,周泽把她拽走的那架势,说俩人只是老板跟下属的关系,也没人信。
得亏两家是邻居,邻居哥哥护着她这个理由,多少也能说得过去。
于是,补完觉后,盛夏跟周泽达成一致:对李婕跟宋思淼不再隐瞒两人邻居的关系。
但领证的事还是得先瞒着。
“随你。”周泽照旧无所谓的态度。
“我今晚得回家住。”经过了昨晚,盛夏也想开了,不再过多的注意他的反应,“反正你昨晚也折腾够了,够你回味一周的了。”
昨晚那么野的一面都被他见到了,也没必要再装乖乖女;走到鞋柜前,找出来鞋换上,打开门出去,她连头都没回。
还是憋着一口气的,并没有因末日论的破灭而消散半分,有这种认知是在小区门口等不来出租车后,盛夏干脆步行,才意识到她是有多介意那段视频。
走了将近两公里,才刚到总部基地。
夜色降临,也走累了,到公交站牌前的长椅上坐下,想着歇会儿,盛夏擡头,一辆黑色路虎揽胜驶过来停下。
车窗半开,周泽没扭头看她,就这么停在她面前。
周边等公交车的人都朝她看。
被看的实在坐不住,盛夏起身去开车门,还是打不开,才绕过车身去开副驾驶的车门。
没走主路,周泽开车驶进总部基地。
周六日,总部基地的每条路上都宽敞空旷,路过玛雅岛酒店,又经过莱恩总部;最后到看丹村村口的天桥下。
近10分钟的车程中,两人都没任何交流。
这次盛夏下车后始终没回头,倔强的如周泽在南泽村初见她那会儿,将所有不满的情绪都显露在脸上。
这种不满一直持续到周一上班也没发生改变。
午休找了家氛围好的茶餐厅,面对李婕跟宋思淼的追问,盛夏正式的向她俩坦白跟周泽的关系。
她说跟周泽之前从没见过面,更是不认识,周家人常年在加拿大,几乎没回过南泽村,是周爷爷年事高,思乡心切,春节才回去。
“zane家的老宅跟我们家老院是对门,我爷爷跟周爷爷是发小,俩人一起长大,我爷爷过世后,周爷爷才出的国。”
李婕跟宋思淼听后,大呼刺激。
尤其是李婕:“放着zane这个老板的大腿你不抱!你可真行!你俩这算是世交了!单凭他爷爷跟你爷爷的关系,他这个当哥的也得护着你!”
盛夏喝口牛奶,“总不能光靠人护着,职场中最关键的还是得靠自己。”
“这倒也是。”李婕是深有体会,“我要能力出众点,在莱恩至于一直当小助理?早顶替唐晶当招商部的副总了,哪还用得着受她那乌鸦嗓摧残。”
宋思淼问:“那你有没有问过zane?唐晶到底是不是他的人?”
没等盛夏说,李婕就开了口:“昨晚我问过梁京雨了,不是。”
“那唐晶是谁的人?”
“管她呢!只要不是zane的人就行!”李婕吸口雪梨汤,“等着吧!接下来我有的是法子治她!”
李婕所谓的治不是说说而已,下午唐晶又高嗓门的打电话约客户时,直接过去拔掉她的电话线。
“喜欢嗷嗷,在办公室里使劲嗷,没人管你,但是你别影响我们大家!”看到高澜出来,李婕高声喊:“高总,我要投诉唐晶!”
大家伙忍唐晶太久,碍于她是老板周泽的人一直忍着,这次李婕带头正面开杠,有了出头鸟,也就不怕什么,一个个的都站起来投诉唐晶打电话约客户嗓门太高。
陈书说话更有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招商部是搞诈骗的,对客户影响也不好。”
犯众怒的下场就是:哪怕你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再由着你。
走廊对面有几间闲置的小办公室,高澜让后勤部的人收拾了一间出来,让唐晶过去办公。
美名其曰:给你间办公室,让你随意发挥。
但事实是:关冷宫。
没了唐晶的高嗓门,招商部终于恢复了往常的安静,李婕高兴,在小群里发邀约:【今晚平安夜,咱们找地儿聚聚去?】
末日之夜都没好好聚,平安夜这样浪漫的日子不能再错过。
下班盛夏换好衣服,跟李婕和宋思淼一起下楼,看到安子若拎着平安果进来,一看就是来找周泽的。
安子若没看她们,当她们仨是空气。
“切!”李婕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哪来的傲娇劲,zane又不吃这一套。”
“你怎么知道zane不吃?”盛夏觉得经过末日那晚,李婕知道的小道消息比她还多。
到车上后,李婕才向她跟宋思淼讲安子若跟周泽这么些年的爱恨情仇。
听完,盛夏感觉像是一部青梅竹马,你逃我追的竹马小说。
当然,这只是梁京雨口中的版本,有多少夸大成分,那就得问当事人了。
梁京雨口中的安子若跟周泽在温哥华读小学时就是同班。
都是华人,还又同龄,两家住的也不远,安子若父母常年在国内,虽然有保姆和管家,还有司机跟保镖,但是缺失父母陪伴的她,很羡慕周泽家的家庭氛围,所以经常过去吃饭。
一来二去的,两家人熟了,安子若认陈静当干妈。
初中时期,安子若就围着周泽转,哪个小姑娘喜欢周泽,她都直接自我介绍:我以后是zane的老婆!你们都不能喜欢他!
按照梁京雨话来说:安子若经常以周泽老婆的身份自居,甚至到大学,她还追到英国,摆明了不让任何异性近周泽的身。
后来周泽把话跟安子若说清楚,跟她绝无可能,甚至在工作后还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安子若才逐渐消停。
去年周家回国,周泽也回来准备接手莱恩,安子若得知后,立刻回北京创办了盲盒品牌。
但其实,盲盒品牌还是周泽让她做的。
安子若盲盒品牌背后的操盘手就是周泽!这就是为什么莱恩跟安子若合作,她不拒绝。
“没有zane,她那盲盒品牌不会霸占市场那么快,她都是打着zane的名义去跟动漫公司谈合作,精明的很。”李婕说:“梁京雨说她跟zane就是一对欢喜冤家,指不定未来真能过成一家,要是其他姑娘嫁给zane,安子若都得背着炸弹过去跟他们夫妻俩同归于尽。”
宋思淼都吓到了,“那么恐怖?”
盛夏却失笑,“这叫得不到也得毁掉?”
李婕:“疯婆子一个,也不知道zane怎么招惹这么个狠角色。”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不定他正享受着呢。”
“享受个鬼,你没看我给你发的视频?安子若许愿后要抱zane,zane转身就走,连抱都不抱。”
视频没看完,盛夏赶紧拿出来手机,重新播放那段视频。
这次视频看完了,安子若吹灭蜡烛,张开手臂去抱周泽,周泽转身下台,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原来周泽从没跟安子若暧昧过,是她多想了。
她以为周泽脚踩两只船,这头睡着她,那头吊着安子若。
是她阴谋论了。
不怪那晚周泽生气,从三里屯赶回来接她,她那样冷脸,还又跑去酒吧跟男人跳擦边舞,换成任何男人都没法好脾气吧?
于是,跟李婕聚完会回家,盛夏打开跟周泽的聊天框,[明晚圣诞节我去你那儿?]
字打出来,盛夏又给删除,总觉得这话不适合。
之前那事是她误会,错在她,为了显得有诚意,第二天下班,她拎着一双肩包的香薰蜡烛,打出租车去了周泽那里。
因为……想给他个惊喜。
11点半,周泽才回来,胃里烧的厉害,被几个合作商灌不少的酒;打开门直奔冰箱,没注意到地上的花瓣还有香味;喝几口水,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都没开灯,客厅却微亮,往亮光处看,茶几上蜡烛的火光;再往回看,门口到客厅,一地的粉色花瓣。
盛夏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的是薄毛毯,一双白腿露在外面,长卷发散在沙发下,头发上还有几片花瓣;恬静的睡颜,像落入凡间的精灵;周泽只看她一眼,再移不开眼。
明明长了一张温婉可爱的脸,偏偏像只刺猬,时不时的用她身上的刺扎人,还不敢扎别人,专挑他扎。
也就只会窝里横!
看到她双腿蜷缩起来,是冷到了,周泽弯身拉毛毯,想帮她盖下腿。
刚盖好,她睁开了眼睛。
“师父你回来了?”刚睡醒,大脑还处于一种懵圈状态,盛夏坐起身,“几点了?”
“快12点了。”周泽坐下,向后靠沙发椅背上,扭头看她:“过来怎么不打声招呼?”
想说是为了给他个惊喜,她把话咽回去,“今晚圣诞节。”
“想要什么礼物?”
她赶紧摆手:“你给的那张卡就够我用的了,我不需要礼物。”
周泽轻笑,“够你用也没见你用过一次。”
“主要是我没什么要买的。”
哪里是没什么要买的,是跟他分的太清,离婚的时候好潇洒的走。
没揭穿她这些小心思,周泽起身,“走吧,快到点了送你走,我喝酒了不能开车,打车送你。”
“我今晚不走。”盛夏擡头,“跟姥爷打过招呼了。”
周泽坐下,从兜里掏出来火柴和烟,“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闯什么祸了?”
“我不说你也知道。”
“又跟我整这出。”喝不少酒,周泽的耐心几乎为零,再加上21号那晚她胡乱发脾气,跑去酒吧跟男人跳擦边舞,他都还没说什么,这两天竟然又闷着跟他瞎置气,“我跟你说盛夏,我这人最不喜欢猜你们女人心里想什么,一会儿一个样儿,上一秒晴天,下一秒指不定就打雷下雨。”
划着火柴点上烟,含嘴里吸口,吐烟圈的时候看向身边一脸做错事内疚的模样,还扣着手指甲的姑娘,“有什么话你得说出来,别总让我猜;你年龄小,我可以让着你一次两次,但是别跟我整三次四次;整多了我也烦。”
“对不起。”错在她,就得认,“那晚我不该胡乱冲你发脾气。”
“原因。”
“啊?”
周泽提醒她:“你脾气也发了,总得让我这个当事人知道下原因?”
该来的总会来,这段时间盛夏也受够她自己的拧巴,还总是胡乱猜测,甚至乱想,影响工作不说,她感觉还一直在内耗。
她很不喜欢这种状态,像是被绳子勒住脖子,窒息又难受。
今晚过来,她也是为了把话跟周泽说开,好让这个男人骂醒她。
“我看到你给安子若庆生的视频了。”话说出口,盛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甚至都笑了出来,“看到你站在安子若身边,我真觉得你俩挺配的,视频没看完,因为实在是太疼了,心口被扎的疼。”
明明是笑着说出来的这些话,她喉咙却发涩,“我当时心想,你俩挺配,那我算什么?”
“我知道你没心,我也没想过要你的心,但是如果你心里确实有别的女人,那我就不要了。”
她说这话没半点置气的成分,她只是想要一个最基本的答案。
可以心里没有她,也可以只是想睡她,她统统都不在乎,但是如果心里装着别的女人还睡她,她挺膈应的。
听完她这些话的周泽沉思片刻,重新疏离了一遍两人从相亲认识到发展为领证隐婚的过程,他自认为把话都跟面前姑娘讲清楚了,但是细想下,明显还不够。
跟安子若虽然保持着该有的距离,但也耐不住旁人说,盛夏这小姑娘心思本就重,容易多想;那晚约好的一起守夜,他却跑去给安子若庆祝生日,虽然还没到两人约好的时间,看到那种视频,只要是正常心理的人,估计都得是那种反应。
“过来。”看到她一副强忍着眼泪不哭出来的倔强模样,周泽把烟卷摁灭,“非得让我过去,像那晚那样把你弄疼?”
“被你弄疼的次数还少?”她已经泪眸。
“把你弄舒服的次数少?”
这话她没法反驳,因为舒服的次数比疼的次数要多的多……
理亏的盛夏坐过去,刚到他身边,被他一把拽怀里抱在腿上。
她穿的吊带裙,双腿跨坐,裙摆刚遮住腿根,肩带掉在手臂上,没穿内衣,该露的都露了出来。
周泽一眼看穿她今晚的目的:“穿成这样跟我谈这事儿,想趁着谈崩把我惹怒的时候,像那晚在铂悦跟我再野一夜,野完跟我散伙儿去办离婚?”
被戳穿心思,盛夏没再瞒,“你心里要是有别的女人我就不赖在你这儿了。”
“我是有多闲?心里装一个,身体上再睡一个?”
“那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装一个?”盛夏急了,“每次你都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你总说你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我也不喜欢猜你的心,我这段时间因为你真的很内耗,我都觉得我不像过去的我了,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我。”
“没有!”周泽这次回答的很干脆,“我的心是石头,针都扎不进去,更别提是人。”
他还不忘正面回应跟安子若的关系,“安子若算是我的妹妹,我妈认她当了干女儿;我对她只有亲情,没半点其他情感;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你拿着结婚证直接向她宣示主权,撕她再狠都没事儿;你撕不过她,我帮你撕;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这回答,很周泽。
盛夏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针都扎不进去,她估计也没戏。
算了,得不到他的心,能得到他的身体也行,反正也就五年,五年后指不定也睡够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格外舒坦,“用不着宣示主权,我怕她哪天疯起来背着炸弹来炸我。”
周泽被她逗笑:“这都谁跟你说的?”
“李婕说梁京雨说的,他说要是你不娶安子若,娶了别的女人,安子若一定会背着炸弹过来跟你老婆同归于尽。”
“你听他那张嘴乱说,死的都能被他说活,以后少听点。”
“以后只听你的。”
她这副乖样,看的周泽心痒,“确定只听我的?”
还没感觉到话风转变,盛夏立刻乖巧点头。
周泽低头,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听的她脸瞬间涨红。
看到她耳根都是红的,周泽更想欺负她,向下亲吻她耳蜗,沿着她耳根一路亲到她脖子,手也掀开裙摆朝里面摸。
他的手所到之处,都炙热一片,盛夏被他掌心烫的腰窝发软,呼吸也开始急促,突然想到什么,“……等等。”
周泽不允许她喊停,擡头吻住她唇。
舌头被他吸住,肩带也被他手往下扯,盛夏保持着仅存的理智把他推开,“蜡烛,我去把蜡烛点上。”
想说点什么蜡烛!
看到她眼底的期盼,周泽不想再破坏她对这事儿上的美好幻想。
才22岁的姑娘,追求浪漫很正常,他可以不喜欢,但不能也让人姑娘跟着他糙。
瞧见她划着火柴把客厅角落里的香薰蜡烛一个个都点上,火光映照下,一地的粉色花瓣,站起来看,不难看出蜡烛所摆的形状正是“心形”。
要说没有被触动到是假的。
因为再次把盛夏捞回怀里吻住时,周泽的力道格外温柔。
客厅的沙发,餐桌,茶几,墙角,壁画下,窗帘前,都留下他们缠绵后的痕迹,所到之处都有花瓣。
盛夏一次次的在他怀里绽放,最后回到沙发上,还忍不住的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搂紧他脖子,主动缠住他舌头与他紧密交缠。
周泽始终忍着未到,因为他还没戴套。
把她搂怀里,亲吻她汗湿的额头,擡手抚摸她脸颊,嗓音低哑的问:“到了几次?”
她身体微颤,胸脯还高低起伏着,“你怎么还没……”
“没戴套。”与她额头相抵,周泽手臂青筋凸起,“想在床上还是继续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