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不由分说从中控的抽屉里拿出方才的盒子。罗雪还在诧异他什么时候把盒子收起来了,一个冰凉的触感搭在她的手腕——王奕江直接将手链系到了她手腕上。
精致t的手链配在罗雪细白的皮肤上,如流光般耀眼。
王奕江叹道:“我眼光真不错。”
罗雪脑子下意识就翻了个白眼,抽手就要将手链摘下来,王奕江道:“戴着,摘了以后幸福小区免谈。”
罗雪一愣,他怎么知道她今晚的来意?
王奕江又说:“再卖二手,幸福小区也一样免谈。”
罗雪气笑了,说:“你总拿这个威胁我,有意思吗?”
“我没有威胁你,”王奕江看着她的手腕,“我是真觉得……你戴着好看。”
“有奕琪的戴着好看吗?”
“什么?”王奕江一震。
罗雪:“我说,有奕琪送我的戴着好看吗?你听成什么了?”她似笑非笑。
——我听成:有奕琪戴着好看吗?
王奕江松开罗雪的手,罗雪嘴边的笑也瞬间消失。
他瞧着她,声音淡了下来:“这怎么比。”
“我随便问问。这手链多少钱?”她若无其事。
“没注意价格。”
“我刚刚网上查了,128000。”
“哦。”
“王奕江,你有多少钱?”
“问这干嘛。肯定比你多。”
“你快乐吗?”
“哈哈哈,”王奕江忽然放声大笑,他看着罗雪,笑了好一阵,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罗雪没觉得好笑,就这么等着他笑。
王奕江好不容易收住笑:“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问我这样问题的人。快不快乐,重要吗?”
“重不重要,你真不知道吗?”
“那你快乐吗?你家里一屁股破事儿,你妈和你弟对你来说是牵制是消耗,自己的工作也弄丢了,你手里也没钱,你快乐吗?”
罗雪认真想了一会儿:“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大概是我没有不快乐过。”
王奕江看着她,似乎不太相信。
罗雪笑了笑:“你大概是不能理解,日子充满鸡毛蒜皮的烦恼,生活常常让我无奈,但我好像天生是打不死的小强,穷人有穷人的穷快乐。”
王奕江默了好一阵,淡声说道:“那我可以收买你吗?”
罗雪没动,她静了好一会儿,瞧见手腕上银白色的链条。它泛着冷艳的光,美丽得几乎刺眼,像一条缠绕的细蛇,又像一条细腻的手铐。
良久,罗雪说:“收买就是一种交易。你想要什么?”
王奕江说:“罗雪,我们也是可以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的。”
“你想要这个?”
王奕江仰起头,靠在座椅后背上:“是的,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心平气和地说话。或许爱上我对你来说很难,但至少要装-作-爱上了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
他没有看罗雪,也没有看这个世界。
或许闭着眼睛,更容易将此番话平静地说出来。
“你这表情好像我是你的救世主。”罗雪轻声说道。
“谁也救不了谁。”他睁开眼睛。
“这件事你可以找心理医生,同样付费,他们更专业。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想。”
罗雪:“……”
“那你呢?你要付费吗?”王奕江问。
罗雪沉下心,说道:“交易就不会是免费。我也有价格,很贵。”
“有多贵,你说说看。”王奕江笑起来。
“我想要推动幸福小区的事,越快越好。”
“这个……”王奕江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是挺贵的,而且是非常贵,贵到我要犹豫了。不过我很好奇,你很久没有关注这件事的了,怎么今天又忽然提起来?”
罗雪说:“我今天遇到吕胜男,她生病了。”
“你今晚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说不提这事儿,最终还是提起了。罗雪点头:“是。”
王奕江作思索状:“她之前还频繁找我,最近是很久没有消息了。”
“她是胰腺癌中晚期。”
王奕江转过头。
“她的时间不多了,我去看她,她已经在放化疗了。现在是钟毅在负责小区的事,吕姨这杆旗帜倒下了,人心很快就要散了。可即便这样,她还在为这件事努力,我没法袖手旁观。”
“她是在用道德绑架你,”王奕江摇头,“但绑架不了我。”
“我确实想帮她,但是我更想帮我自己。”罗雪说,“一方面我不甘心,幸福小区是我最先发掘的、从立项到现在拆建我也参与了推动,我跟踪了这么久的新闻,最后不了了之,或者让别的人摘掉果实,我不甘心。”
“另一方面,这群人真的值得。你说得对,人世间不能直视的除了太阳,便是人心。幸福小区有刁民,但更多的是良民。他们所作所为、他们的坚持不懈让人感动,值得我为之努力,我想加入这个会载入中国城市建设里程碑的事情。”
罗雪说完,王奕江没反应,好半天,他轻轻笑了笑。
“你有你的理想,我扔的可是真金白银。”
“我不相信你会真的放弃幸福小区,你是在拖延,在等待。”
“我等什么”
“等一个你想要的筹码。”
王奕江笑意更胜,他看向罗雪,好像她就是那个筹码。
他说:“什么筹码,你吗?”
罗雪笑了下,摇头,不说话。
王奕江说:“这算对你的收买吗?”
罗雪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你说是就是吧。”
王奕江面露愉快之色,他说:“那我们能不能不要在聊工作的事了?既然我们达成了共识,那便从今晚开始吧。”
他发动了汽车。
罗雪:“去哪儿?”
“当然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