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样的礼物都有，还有人直接塞现金的，说就当迟给的新年红包，楚盈面前不一会就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

比礼物更触动楚盈的，其实是大家在送礼时或是害羞或是看似随意轻松“顺带”的那些话。

每一份，每一句，都是心意和真心。

有些他们提到的一些小事，她自己甚至都没什么印象了。

当初在她居家那段时间还没忍住给她发消息八卦的男生，甚至给她写了一封信，又难得不自在地揉搓着后颈，说有些话面对面没办法说出口，发消息又怕她不知如何回应，最后便想，还是写信好，只要她看见了就可以，最后还不忘说叫她回家再看。

楚盈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几乎说不出话来。

每一份轻盈的礼物都变得沉甸甸，清透的眸蓄上水雾。

音响里忽地响起众人合唱的生日歌，大家像是都排练过似得，不约而同都往旁边退了步，随后，有人推着巨大的四层蛋糕走到她面前。

楚盈睁了睁眼。

看见那人缓慢从蛋糕车后走出来，冲她笑了下：“生日快乐，楚盈。”

是迟来了半个月的生日祝福。

“也祝你未来事业顺利。”

凌听扬将塑料刀递到她手里，顿了下，补充：“……还有，感情美满。”

楚盈眨了下眼。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大约恰好就她能听清。

还没回过神，楚盈又被众人推着上前。

“寿星先来许愿！”

“哎待会给我切大块点啊，我要沾沾喜气！”

“就知道吃呢你！”

“……”

一片欢闹中，楚盈按着流程许愿吹了蜡烛。

罗卉凑到跟前来，给她带上了个金闪闪的生日帽。

切蛋糕这会，酒馆内已经又陆陆续续来了些客人。蛋糕本来就大，凌听十几号人切了也吃不完，凌听扬想了下，干脆说让其他客人也沾沾喜，也跟着一人分了一块。

之后也没刻意安排什么，大家都知道给自己找事儿干，玩游戏的玩游戏，喝酒的喝酒。

凌听扬报销，大家都不心疼。

楚盈终于能闲下来，视线掠过不远处跟罗卉讲着什么的凌听扬，脑子里闪过他前面恍若错觉似得说的那句“感情美满”。

楚盈顿了顿，又觉得人家或许就是随口一句祝福。

她要去问，还显得心虚。

正要收回视线，那头却像是觉察了什么般往这边看了眼。

随后，他顿了下，似乎跟罗卉说了什么，罗卉往这边看来一眼，又点点头。

凌听扬向她走来。

-

其实一开始也没想多聊什么。

是凌听扬先随手将旁边的高脚凳拉开，示意她先坐下。

凌听扬偏头看她一眼，率先开口：

“介意我喝酒吗？”

楚盈眨眨眼。

这里是酒馆，喝酒很正常。

她摇摇头。

凌听扬便跟酒保对上视线，微微点头示意了下。

对方立马知道他要什么似的，替他调起酒来。

印象里从来没见凌听扬沾过烟或酒，他一直像学校里那种引领着她的学长，这会还有些陌生似得，楚盈看着两人的互动，挺好奇的：

“扬哥，你们很熟呀？”

凌听扬擡眼看她一眼：“刚开那些天老板请我来过几次。”

楚盈若有所思点点头，手指在吧台边沿无意识蹭了蹭，还是没忍住问：

“扬哥你……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旁边调酒师正调着酒，冰块和搅拌杯碰撞着，叮呤咣啷响。

凌听扬顿了下，开玩笑似得：

“现在没事我都不能找你聊天了？”

楚盈回神，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似乎太有戒备心了，忙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凌听扬见状笑笑：“我知道，跟你开玩笑的。”

调酒师在这会将酒杯递上前来。

他道了声谢，手指摩挲着杯沿，忽然想到什么，唇角带笑：

“我记得你刚来凌听那会，跟同事也不熟，每次配完就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画本。我说你要实在不适应，可以到我办公室，我在的话可以陪你聊聊本子，后来我在办公室的时间都没你待的久。”

“现在你都是其他人口中的‘前辈’了。”

“哪有，我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楚盈也有些恍神，“但是真的感觉，三年过得好快。”

凌听扬赞同地点点头，抿了口面前的酒，又往旁边看了眼玩嗨了的众人：

“跟我聊天挺无聊的吧，你要跟他们一起去玩吗？”

楚盈摇摇头，被他的话带回陈年旧事，不自觉也涌上点倾诉欲来：

“我也想跟扬哥多聊点的。”

凌听扬诧异，又笑了：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不自在。”

楚盈手指一顿：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凌听扬定定地看她一眼。

楚盈心跳莫名悬了起来。

“你们在一起了，是不是？”

话落瞬间，心脏忽地漏了一拍，楚盈手指一紧。

他没说主语。

可两人都心知肚明。

这句话似曾相识。

在数个月前，凌听扬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只不过那会，她还在躲着徐既思。

楚盈下意识开口：

“是卉卉姐跟你说的吗？”

凌听扬神情微顿。

她表情透露些说不上来的欲盖弥彰和紧张。

好一会。

他才收回目光，点点头：“嗯，前面跟我说了。”

余光里，女孩明显松了口气。

一念闪过几天前电话里男人喑哑的嗓音，凌听扬手指微紧。

“……挺好的。”

半晌，他接着开口。

“但你谈恋爱归谈恋爱，可不能影响工作。”

凌听扬又将话题扯回来。

楚盈回过神，连连点头：“不会的。”

松了口气后，她语调明显自然了不少，这会还能和他开玩笑了：

“在我这，事业才是第一位！”

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凌听扬也笑了声：“那就好，你要是被影响了工作，我可要跟你‘家属’聊聊了。”

楚盈脸颊忽地红了红：

“扬哥，你又打趣我。”

两人之间刚刚还有的隔阂在一来一往间很快消失，楚盈吊起的心落回原位，很自然地又跟他谈起这些年的变化，偶尔凌听扬还会补几件她的糗事，说说笑笑间，楚盈一时甚至没注意到吧台上，旁边自己的手机亮了亮。

还是凌听扬率先注意到的。

他微顿，视线投向她身侧的手机，以楚盈的视角，正好是在手臂旁，她笑起来时偶尔会身体前倾，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动静。

“有消息。”

凌听扬提醒她。

楚盈眨眨眼，回神，视线飘向屏幕。

屏幕上徐既思的名字显眼。

【下班了吗？】

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涌上心头，感觉凌听扬的视线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的手机，楚盈连忙按灭手机。

凌听扬微微挑眉：

“不用回吗？”

“是垃圾短信，”楚盈面不改色，随手又将手机反盖在吧台上，“不太重要。”

凌听扬稍顿，若有所思点点头。

没人注意到远处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颀长身形。

徐既思挺拔的身形掩在阴影里。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孩，却只见她若无其事地按灭了手机。

手指蓦然紧攥，身形霎时如同被定格，徐既思面无表情将两人的互动收进眼底。

他垂睫盯着屏幕上几个小时前楚盈回复的消息。

……可能要加班。

漆黑的字在此刻刺眼极了。

刚刚发去的消息孤零零地留在页面。

徐既思指骨隐隐发出声响。

脸上却看不出情绪。

他低头敲字，看似叮嘱：

【早点回来】

隐隐可见被反盖在吧台的手机屏幕倾泻出一丝光亮。

却被相谈甚欢的两人完全忽视。

徐既思漆黑的眼眸沉沉。

半晌还是转身，只风衣甩开的弧度凛冽，看出点不爽的情绪。

-

结束聚会时已经是九点出头了。

这个点酒馆生意最好，但众人自觉明天还得上班，喝酒都捡着酒精浓度低的喝。

别过众人，楚盈准备打车回家。

凌听扬本来想送人，被楚盈提醒：

“扬哥，你忘了你喝了酒了吗？”

凌听扬脚步顿了下，捏了捏眉心，这才显露出一丝被酒精麻醉的情态来：

“……我都忘了。”

“不该喝的。”

他又揉了揉太阳xue。

最后连车都是楚盈给打的。

凌听扬还想等她先上车，楚盈说不顺路，直接拍上了车门，让司机师傅照看着点。

司机师傅点点头，一脚踩下油门。

回到家时一片昏暗。

楚盈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

十点。

难道徐既思已经睡着了？

平时这个点他都还在工作。

想起这点，又蓦然记起来什么，她终于点开微信，这才想起来，她完全忘记回徐既思了。

可……

说来也奇怪，她几个小时没回复，徐既思居然也没再给她发消息。

楚盈眨了下眼，怕他真是睡着了，有意放轻了脚步，往房间走去。

手指静悄悄搭上门把。

楚盈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房间里也是一片漆黑，唯有窗帘没拉紧，泄出一角冷清的月光。

她视线往床上扫了眼，也看不清上面有没有人。

楚盈动了动，刚往前走两步。

腰间忽地被人掠过，微凉的冷意透过布料传感上来，她猝不及防被人圈进怀里，感知到背后贴上来的胸膛紧实滚烫。

惊呼抑在喉间，熟悉的冷香袭进鼻息。

墙角的落地镜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形。

泠泠月色下，男人从身后环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又偏头将下巴抵在她肩颈。

他的侧颜隐在半明半暗间，月光勾勒出他流畅的下颌线。

待看清了那人的脸，楚盈提起的心跳和僵硬的身躯这才缓缓舒展。

“徐既思，”她轻喊他，手微微推了推他扣紧腰间的指骨，“你吓死我了。”

那人却只越攥越紧。

微哑的嗓音轻震着她的脖颈，呼吸贴在耳畔：

“……怎么才回来？”

她看见落地镜里，男人面色依旧冷清，眼睫微垂，落在她侧脸。

楚盈有些心虚地偏开眼：

“我不是说了吗，加班——”

哪知也不知到底是哪个词刺激到他了，脖颈突然被人轻咬了口。

楚盈睁大眼，轻颤一下：“徐既思，你干什么？”

男人却听不见似得，手指忽然又顺着她腰际下滑。

楚盈顿时失了力，快站不住，嗓音破碎：“别……我还没洗——”

“骗子。”

他声线低哑地打断她。

楚盈表情一滞。

他肆无忌惮地在她修长的脖颈处留下串串湿漉漉的痕迹。

手指在裙摆下作乱。

细细的水声在寂静的房间轻响。

楚盈没能细细探究他这声几乎会随风飘走的话，很快被他卷入情.潮，只能瘫软着身被他彻底环紧。

好半晌。

徐既思擡手，修长冷白的指骨泛着水光。

“……也就这会不会说谎。”

……

后来还是被折腾了许久。

泠泠月色下，他将她褪.尽，还要将她抵在落地窗前。

他轻咬着她耳朵：

“你同事发的朋友圈没屏蔽纪然。”

楚盈沦陷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想去那接你的。”

他哑着声，眼尾微耷，呼吸喷洒脖间，薄唇轻咬在她肩膀。

男人神色依旧冷静自持，手指却拂过她汗涔涔的发梢，缱绻嗓音微哑而克制：

“盈盈，哄哄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