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蘅惭愧又羞耻地低下了头颅:“嗯……”若非那些孤儿替他们献祭了性命,轮到这一代怕是就该献祭他了。
岁崇再度发问:“你们到底怎么得罪了那条白蛇?为何非要五大世家的后嗣祭河不可?”
祝蘅真不知道,还是那个回答:“我才出生了十七年,我哪里知道那多么内幕?就算我想知道,也不敢多问啊。”
岁崇不置可否,一边叠指叩桌,一边凝神思索,俊朗的眉宇间尽显深沉冷峻不怒自威的王者风范。
祝蘅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岁崇,一边不甘心地想着:一个小护卫而已,怎么比我爹还沉稳有气势?和他一比显得我怪不成熟的……邱夫人不会是因为喜欢他这种类型的才会把他留在身边当护卫吧?
祝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赶忙正襟危坐,摆出了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岁崇淡淡地扫了祝蘅一眼,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吧,别忘了交代给你的任务。”
祝蘅一愣:“什么任务?”
岁崇无奈不已:“安排我和婉儿参加明日的顾笙葬礼。”
“婉儿?婉儿?!”祝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气又怒又震惊,“婉儿也是你能喊的?”
岁崇神不改色:“那你就去问问她愿不愿让我这么喊。”
问就问!
祝蘅气冲冲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龌龊之徒,你就等着被赶走吧,我一定要让邱夫人辞退了你!”说罢,便如同一阵狂躁的龙卷风似的冲出了书房。
恰在这时,对面西厢房的房门也打开了,邱意婉抱着岁岁,和岁洱一同走了出来。
祝蘅义愤填膺地冲到了邱意婉面前,正欲开口告状之际,邱意婉却先他一步开了口:“祝公子你来的正好,快看看你认不认识这位姑娘。”
说罢便示意岁洱将手中的宣纸递了过去。
瞧着邱意婉那满含期待的目光,祝蘅硬生生地将满腹的告状之言压了下去,不然显得自己怪不成熟的。
成熟的男人都应该分得清轻重缓急。
祝蘅憋憋屈屈地看向了岁洱手里的那张纸,紧接着就皱起了眉头:“白皮肤、细长眼、高鼻梁,樱桃唇,鹅蛋脸……”他一边念叨着纸上写着的字,一边观察着旁边那副和文字描述丝毫不符合的怪诞画像,最终忍无可忍地吐槽了句,“画的这是什么啊?”
岁洱怒:“你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早说,废什么话!”
祝蘅反唇相讥:“别说你画的这个鬼样子没人能认得出来了,就这几项描述哪个美人儿达不到标准?”
岁洱:“不还有一句吗?痣呀!左眼眼底有痣啊!”
祝蘅:“小龙城里面人这么多,眼底有痣的也不少,我还能都认识么?”
岁洱咬了咬牙,扭头就看向了她嫂子:“我就说吧,他根本不靠谱!”
祝蘅脸颊一红,颇没面子:“你、你,明明是你画的丑!”
岁洱:“明明是你没用!”
眼瞧着这俩人又要吵起来了,邱意婉不得不劝架:“行了都别吵了!”
两人这才偃旗息鼓。
邱意婉长长地叹了口气,先给了岁洱一个“老实点别瞎添乱”的警告眼神,而后略带歉然地看向了祝蘅:“我这个妹妹心直口快,祝公子千万莫要往心里去,认不出来就认不出来吧,也不是祝公子的错。”
祝蘅舒了口气,心道:还是邱夫人善解人意!
紧接着,邱意婉就又说了句:“明日之事还要劳烦祝公子,祝公子可千万要上心呀
。”
若非岁崇方才提起过,祝蘅早就忘了这档子事,好在现在记起来了,不用再在邱夫人面前丢面子了,当即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请邱夫人放心,在下一定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邱意婉温婉一笑:“相信祝公子一定可以。”
祝蘅当即就沾沾自喜飘飘然了起来,紧接着,他就想到了岁崇的那声“婉儿”,内心又醋又怒又妒,立即旋身指向了东厢房的方向,怒发冲冠:“邱夫人,恕我直言,您这位护卫实在是狼子野心心怀不轨鬼鬼祟祟!”
哟,怎么还搞上成语接龙了?
邱意婉满含诧异地看向了东厢,用眼神询问:你又欺负他了?
岁崇神色淡然,双臂抱怀,肩头倚靠着门框,修长的身体微微倾斜着,大写的从容不迫。
祝蘅更气了:“这个人简直是厚颜无耻!”
邱意婉好奇又茫然:“他到底怎么你了?”
祝蘅正义凛然:“他不是怎么我了,而是冒犯夫人,以下犯上,恬不知耻地呼喊夫人的闺名!”
邱意婉的眼眸猛然一亮,却故作愠怒:“他喊我什么了?”
祝蘅气急败坏:“他竟然敢直呼您为婉儿!何等下流!”
邱意婉内心狂喜却面露惊慌:“当真如此?”
祝蘅斩钉截铁:“千真万确!”
邱意婉惊愕地擡起了眼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岁崇,面颊绯红羞恼不已:“没想到郎君竟是这种人!”
岁崇神不改色,淡淡启唇:“夫人大可赶我走。”
邱意婉:“……”诶?你怎么不继续扭捏作态了?
紧接着,岁崇就又说了句:“但是夫人舍得么?”
邱意婉:“……”死狼,我是想让你主动,但可没想让你反将我一军!
邱意婉挫败不已,两道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岁崇却牵起了唇角。
祝蘅依旧神经大条,丝毫没有察觉到俩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觉得邱意婉是被不怀好意、脸皮极厚的歹人威胁了,当即挺身而出挡在了邱意婉身前,毫无畏惧地直视岁崇:“夫人莫怕,这种宵小之徒根本不用畏惧,今日就由我替您做主辞退小人清理门户!”
邱意婉:“……”谁需要你替我做主了?!
岁崇目光深邃,只看向邱意婉:“这是夫人的本意么?”
必然不是!
邱意婉张了张唇,却又猛然闭了嘴,快速思索片刻后,面无表情地回复道:“当然,我早已看出你的狼子野心,一直想摆脱你的纠缠!”
岁洱:“?”你开玩笑的吧?
祝蘅的心头却一阵狂喜,差点儿就喜形于色了。
岁崇轻叹口气,一边缓缓点着头一边站直了身体:“那就如夫人所愿。”话音还未落便迈开了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