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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尽 古月阿酒 1888 字 3个月前

有时尽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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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千道一万,周先生,您此次冒然出手……这实在令我等很难交差啊!”

“是啊周先生,上白石先生一早便交待过的,如果有失格杀勿论,您当我们有几条性命去赔?”

“周先生,您已经是津田先生面前的大红人了,上白石先生也是事事都来请教您,往后自有大富大贵,又何苦与我们这些小卒子来争这蝇头功劳啊!”

“对不住,对不住了弟兄们,此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

宋方州含笑拿了烟盒在手,取出香烟一一为众人递上去,亲手点上,有些无奈地冲其中一人道,“黄大哥,三年前的事情你是清楚的,陈雪堂蒋万仪这对狗男女害我不浅,小弟大好的前程就是葬送在他们手上!实不相瞒,这几年小弟始终耿耿于怀,做梦都想要了这二人性命,今日忽然听得上白石先生打算对付陈雪堂,这便急得什么都忘了,也没注意这任务他派给了谁,带了几个人就过来将陈家老少一锅端了,刚刚绑到车上!听见汽车声响啊,我还以为是陈雪堂的人来了,赶忙催促司机快走,谁想到来的是你们几个?黄大哥放心,上白石先生那边,小弟会去解释!”

被唤作“黄大哥”的男子沉默听着宋方州的话,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不过,周先生您是如何得知陈月遥在龙华的?龙华这地点,分明是服部那组从陈公馆无功而返之后,我等才追查到的啊!上白石先生那边催得又紧,可把我们急坏了,马不停蹄去查,您怎么会提早赶到呢?”

“追查?陈月遥在龙华的事,竟是黄大哥自行追查到的吗?上白石先生难道不曾告知过吗?”

“不曾啊!”黄大哥一口否认,回头询问地望望身后,众人也一同应和,表示全然不知。

宋方州尴尬地笑了一笑,擡手摸了半天下巴,末了一挥手道,“不打紧,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兄弟们万万不要多心,我想……上白石先生只是事务繁多,忘记交待这一句,绝非有意为难大家!”

不提“忘记”二字还好,这一提,众人面上却是崩得更紧了,纷纷交头接耳发起牢骚来。

黄大哥面色更加凝重了,拉了宋方州行出几步,悄声道,“周先生,依您看,上白石先生是否从未将我等当做自己人?他究竟信不信任我等?”

“当然信任大家!”

“可是,其实兄弟们早就觉得——唉,罢罢罢,无论如何,您今日必须跟我们一道去找一趟上白石先生才行!您得亲口向他解释清楚,这任务是被您中途给拦截了,并非我等办事不力啊!”

“明白,这是自然,现在便启程吧!折腾了这么一大通,小弟这肚子已饿得咕咕直叫了,赶快复了命,再由小弟做东给兄弟们好好赔罪如何?”

宋方州说着,一边已利落拉开了车门,又回头看向众人,“涮羊肉怎样?龙华这地界虽小,小弟却知道家涮肉坊,是正宗北京城的铜锅,最要紧是肉好,又肥又嫩,兄弟们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的心思瞬间就被那些色香味俱全的字眼给牵住了,仿佛那羊肉的鲜、麻酱的香已缠绕味蕾,铜锅腾起的热气也飘到了眼前。再一想,总归那个姓上白石的日本人也不肯信任,又何苦委屈了自己的五脏庙,去为他们卖命?实在是不值当!

几人对视片刻,由黄大哥开口道,“周先生……兄弟们奔波了小半日了,眼下实在是腹中饥饿,不如……吃过了饭,再去找上白石先生复命?”

刚刚进了餐馆,窗外便下起雨来。

眼下,众人吃饱喝足,烂醉瘫在桌上,唯余火锅里一坛翻滚着的白开水。

宋方州始终留意着馆子后方的小门,借故起身结账,却忽被黄大哥按住肩膀,“周先生,不急着结账!等大家都吃好了,再叫服务小姐过来便是了!”

原以为早已醉了,可宋方州注意到,说这话时他眼神清明得紧。看来,他的确低估了上白石派来的这几个人,想脱身没那么容易。

他笑一笑,没应声,转而点起一支烟来抽,忽听一道女声从门口传来——

“答应人家的电影不赴约,却原来躲到这里快活来了?”

宋方州惊诧回眸,见聂昭行进门来,双眼径直盯在他身上,唇角挂一丝嗔媚的笑。她身上带着极冷澈的女人香气,瞬间驱散了包厢里充斥着的酒肉臭,众人纷纷转醒,却见宋方州板起脸来,看也没看那女人一眼,“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你以为我想来?外头风雨大,我等了许久的车子也不见来,来了一部又坏掉,第二部才好用,你都不知道我这一路吃了多少苦!”

宋方州跟着这几句话凝起神来,目光里闪过明锐的洞悉,聂昭的神情却渐渐冷下来,“哼”一声道,“可见男人都是骗子。昨日约我时,你可不是这般脸色!”

宋方州不耐烦似的起身,“你不要闹,快回去,我这里有正经事!”

黄大哥也起身,似乎为这顿饭耽搁了宋方州约会的事很抱歉,“雨这样大,夜又深了,怎好叫这位小姐一人往上海返?好生危险的!我看,不如大家就一道回上海,周先生也不算却了佳人盛情!”

聂昭见有人松口,立马趁热打铁,一挽宋方州的手臂,“快走,快走,再不走电影可当真要迟了!”

说着,她已拉了宋方州往外走。

二人的步履无声加快,不顾倾盆的雨,也不等身后众人跟上,就那么默契地走向停在门口的第二部汽车——

大雨的掩盖下,众人尚未发觉第一部车子的汽油漏了满地,宋聂二人的汽车已从旁飞驰而过!

眼看要拐出街口,聂昭一口气未曾松下,却忽听宋方州开口,语声极冷,“枪给我,你伏身。”

“什么?”

“枪给我!”宋方州重复一句,不等聂昭反应便扯开她的风衣,抽出她习惯性别在腰间的手枪,按住她的后肩迫使她伏身到车座之下。

聂昭争不过他的力道,瞬间只感觉天旋地转,似是汽车急急转头驶回,紧接着便是近在迟尺的枪响,令她耳际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