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抽到一半,有人按铃,她像惊弓之鸟,立刻起身收拾沙发上凌乱地交叠在一块的几件衣服,分别是他的黑色西装外套、她的米白色披肩、她的淡粉色外套……她迅速将衣服分开放好,之后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长发。
沙发上还掉了一颗粉色的耳钻,她匆忙揣进兜里,拿起包包跑进洗手间。
做贼也没她这么警惕多疑。
一男一女关在这种套房内还能做些什么,酒店的人比鬼都清楚。
岑亦白好笑地看着她做这些多余的举措,没阻止她,他擡手摁灭香烟,去打开门。
套房的管家站在门外,脸上盈着微笑。
“岑先生,这是门店为温小姐送来的衣服。”
岑亦白微颔首,侧身让开,管家领着两名服务生进来,她们一人托着一份纸盒,里边是给温榆的高级成衣。
她的衣服沾上了鸡蛋液,当然不能再穿。
管家离开后,温榆从洗手间里出来,她鬼鬼祟祟,岑亦白一副见怪不怪的神色,朝桌上指了指,嗓音和缓:“一会儿不是还要拍戏?衣服在那儿,换上吧。”
温榆点点头。
盒子上印着某奢牌的Logo,她惊讶了会儿。
蓝血顶奢品牌,这家的高级成衣,五位数的价格只是入门款,动辄六位数七位数,假如又弄脏,她根本赔不起。
《心墙》的女主角苏瑾家庭优越,富二代,虽然选择医生做为自己的职业,但平时出门私服都穿名牌,所以剧组的团队向好几家奢牌借了衣服给她拍戏时穿,但她虽然是女一号,却不是一线大牌也不是流量明星,那些奢牌都不肯借,因为她的咖位太低。
后来剧组通过一家服装工作室才借到了十几套衣服,但牌子和一线大牌比不了,只能将就着拍,不过那件被鸡蛋液弄脏的衣服价格也到了五位数,衣服借出时签了条款,假如弄脏或者破损,艺人需要按原价赔偿。
“衣服太贵了,我不要……万一弄脏了我赔不起。”
岑亦白:“不是借的。你随便糟蹋。”
“……”
她脸色涨红。
她的脑子简直短路了。他怎么可能会借衣服。当然是直接买下来。
“但你送我衣服也有点儿……”
岑亦白打断她:“温榆,帮我一个忙。”
她一怔:“什么?”
他冷笑:“我提出任何要求,你一定答应?”
她犹豫半秒,坚定地望着他:“刚才……”
“刚才温小姐跟我接吻,我没当成是交易。”
她蓦然怔住。原来他懂。那是当成什么?和她一样,情难自禁吗?
“岑亦白,你……”
男人再一次打断她,他几步走向她,垂下眼睑看她,目光变得温和。
他高她许多,此刻他略微勾下些脑袋,让她不需要擡起头颅去仰望他。
她心慌意乱,退后半步,他强硬地握住她一只手,目光灼灼:“刚刚为什么不拒绝我?”
“温榆,只要你说,你还爱我……”
男人的嗓音极沉,滚过耳边时,她的耳朵像被什么灼烫着。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颅,迟疑:“对不起,我……”
她犹豫的神色令男人一瞬间沉下脸,他的眼底戾气又重,像驱不散的阴霾。
“岑亦白,我现在……”
男人骤然松开她的手转过身。
“够了。既不愿意撒谎,没必要做一副我强迫你的模样。”
她止了声,还想再说什么,黎黎的电话打进来。
她慌张得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接通了。
“好……我马上过去。”
她挂断电话,擡起头看向岑亦白,真诚地问:“你……要我帮什么忙?我能做到的话一定帮你……可是你我之间云泥之别,我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你呢?”
岑亦白转过身,半抿着唇,阴沉的脸上,阴霾比之前更重。
他朝她的方向走过来,她没有退,而是直面他。
比起刚才那个轻微失控的男人,他现在已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温小姐既想还恩,那就照我说的去做。”
她苦笑。他又叫她温小姐。
“我需要一位太太随我出席应付一些社交场合,同时,家族内部正在给我施压,他们需要我立刻拥有一位妻子。话说到这里,温小姐应该懂我在说什么。”
他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只蓝丝绒的盒子,同样印着某蓝血奢牌的Logo。他像抛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将盒子朝她的方向抛了过来。她伸手接到了,下意识打开来看。里边是一只戒指,银色的圈,中间的钻托上镶嵌一枚蓝色的钻。
她对珠宝没什么概念,不知道这是几克拉。
但她记得,爸爸妈妈结婚也用到了钻戒,妈妈的那颗戒指,好像是五克拉。
这颗要更大一些,而且更璀璨,没有一丝杂质,是清澈见底的蓝。
温榆的心头泛过苦涩。
“岑亦白,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需要的妻子,难道不应该是一位名门千金?我想,岑氏这样的家族,应该不会允许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艺人进岑家的门吧。”
男人语气凉薄:“就因为你名不见经传,所以恰恰很适合。”
“为什么是我?你有大把的选择……”
岑亦白骤然瞳孔一缩,冷笑看她:“你也知道我有大把的选择,所以选择谁跟我结婚不该由我说了算?”
“……”
她说不出话。
“可是……”
男人当即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大步走到玄关处,半侧着脑袋说:“至少,我的祖母非常心仪温小姐。那天在医院我们做的一出戏,老人家深信不疑。”
他从兜里拿出皮夹,抽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放到玄关一侧的大理石台上。
“祖母下周一出院,她说,想来家里看看孙媳妇儿,我答应了。家里缺少女主人的生活气息,为避免穿帮,温小姐可以利用闲暇时间置办一些女主人的生活必需品和私人物品,或者你要买什么,随你高兴。”
“xxxxxx。这是银行卡密码。”
“住址是御庭壹号公馆三号。”
说完这些,男人几乎是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便擡脚离开了这里。
空气里依稀萦绕着一丝丝檀香味道,混杂着烟草的苦冽。
须臾,温榆渐渐从一场令她兵荒马乱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她走到玄关,将银行卡收进包包里。
那就下次见面再将银行卡还给他吧?
何况,她就算想用这张银行卡去商场血洗也做不到,因为刚刚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没记住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