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刚落，三个徒弟立刻行动。琴九的棉线像灵蛇缠上烟锅，弦音忽快忽慢，精准震松烟锅缝隙里的虫卵，黑灰混着虫卵簌簌往下掉；石凡小心地托着张伯的手腕，引导着往咸菜缸走，地脉气顺着他的手掌流到烟锅上，形成层淡绿护罩，挡住煞气外泄；萧烈站在张伯身后，烧火棍的红光笼罩住老人，黑纹爬到手腕就被火焰逼退，疼得张伯龇牙咧嘴，却没哼一声。

到了咸菜缸边，云烬接过烟锅，猛地往缸里一浸——酸水“滋啦”沸腾，烟锅上的红光瞬间黯淡，黑雾从烟锅缝里往外冒，酸水遇雾凝成黑渣，煞核在缸里疯狂扭动，想往外逃，却被酸水死死裹住，渐渐失去光泽。

“这烟锅是‘锁煞器’。”云烬用痒痒挠刮着烟锅内壁，露出里面细密的纹路，与地界纹路同源，“张伯年轻时是北境的‘镇煞将’，烟锅是用陨铁掺了自己的血炼的，能锁住煞虫母核，当年斩煞王时立过大功。”

张伯这才松了口气，揉着发红的手腕苦笑：“老了老了，连个虫卵都对付不了。”他看着烟锅上淡去的红光，眼神里有落寞，“这烟锅三十年没失过手，这次……怕是归墟的邪祟变厉害了。”

“不是你老了。”云烬把烟锅还给老人，烟锅上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是煞核里藏着‘引煞纹’，能顺着旧伤找宿主，比普通煞虫阴毒十倍。它们盯上你的烟锅，是想借锁煞器的灵韵养核，等养熟了，就能直接钻进地脉根。”

萧烈突然指着烟锅底部：“师父，烟锅上有字！刚才没注意！”众人凑近看，果然见烟锅内侧刻着个极小的“镇”字，字边缘有细微的缺口，正是虫卵啃咬的痕迹，缺口处泛着与归墟裂隙相同的黑气。

琴九的棉线轻轻碰了碰“镇”字，弦音突然变得悲伤：“字里有战魂在哭，好多好多……是当年被煞王害死的修士。”她能“听”到字纹里残留的怨念，与煞核的煞气纠缠在一起，“它们在护着张伯，刚才是战魂的力量挡住了虫卵钻进伤口。”

石凡摸着烟锅，感受着里面微弱的地脉气流动：“战魂和锁煞器融在一起了，就像我们和咸菜缸、烧火棍一样。”他突然笑了，“张伯，您的烟锅没老，它还在镇煞呢！”

张伯闻言，重新装上烟丝点燃，烟锅“吧嗒”作响，抽出来的烟不再带刺，反而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飘向村口的地界，地界纹路竟亮了几分。“好小子，会说话。”老人笑着往晒谷场走，烟锅敲着鞋底，发出“笃笃”的轻响，像在给地脉气“打拍子”，“中午来我家，给你们炖野猪肉，补补力气，下次邪祟再来，咱爷几个一起敲它！”

看着张伯的背影，三个徒弟心里都热乎乎的。萧烈摸着烧火棍，感觉棍身的灵韵更顺了；琴九理着棉线，弦音里多了丝战魂的坚韧；石凡抱着咸菜缸，缸底的地脉气与烟锅的韵律渐渐合拍。

云烬望着归墟的方向，烟锅的青烟在半空凝成淡淡的屏障，挡住了一缕试图潜入的煞气。他知道，张伯的烟锅敲响的不仅是警讯，更是老辈守护者的战鼓——青石村的守护，从来不止师徒几人，还有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老兵，和他们手里的“老伙计”。

晒谷场的咸菜缸突然“嗡”地轻颤，缸底的双龙虚影抬头望向村口，像是在回应烟锅的节奏。远处的归墟裂隙，暗紫色的光又亮了几分，仿佛有双眼睛，正透过煞气，死死盯着这座藏着无数秘密的小村。

而青石村的炊烟，在烟锅的清香里缓缓升起，与地界的金光、烟丝的青烟交织成网，比往日更密，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