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村的清晨带着硝烟味。
煞潮退去后的第一缕阳光刚照进村子,晒谷场的地界纹路还泛着淡金微光,咸菜缸里的酸水却比往日浑浊,缸底沉着层黑灰,是煞虫被炼化后的残烬。萧烈正用烧火棍拨弄残烬,想看看有没有漏网的寒虫,突然听到村口传来“吧嗒吧嗒”的抽旱烟声,节奏比往常急了三倍。
是张伯。
老人蹲在老槐树下,烟锅在鞋底上磕得“啪啪”响,脸色比烟袋锅里的灰还沉。他手里的旱烟杆是老竹根做的,烟锅却泛着异样的红光,烟丝燃得飞快,明明没风,烟灰却直往天上飘,在半空凝成细小的黑丝,与煞潮残留的煞气纠缠。
“张伯,您老咋了?烟锅都快烧到手了!”萧烈扛着烧火棍走过去,刚靠近就闻到股焦糊味,不是烟丝的香,是类似皮肉烧焦的腥气,吓得他赶紧后退半步。
张伯没抬头,烟锅往槐树上一磕,火星溅起的瞬间,树皮上突然浮现出细小的肉瘤,和煞潮里的肉瘤一模一样,只是更小更隐蔽。“邪祟没走干净。”老人的声音发哑,像烟锅堵住了喉咙,“这烟锅抽了三十年,专克阴煞,可今早装烟丝时,烟锅突然发烫,抽出来的烟都带刺,扎得嗓子眼发紧。”
琴九这时也走了过来,指尖棉线悬在烟锅上方,弦音突然变得尖锐:“烟锅里有东西在动,很小,像……像煞虫的卵。”她的听觉能捕捉到微米级的震动,烟锅深处传来极轻的“咯吱”声,是虫卵啃噬金属的动静,“而且不止一个,顺着烟杆往张伯手里爬!”
石凡蹲下身,手掌贴在张伯脚边的地上,眉头紧锁:“地脉气在这里打旋,被烟锅吸住了。张伯的鞋底沾着煞潮的黑灰,虫卵是跟着黑灰附在烟锅上的。”他指着老人的布鞋,果然见鞋底缝里嵌着几粒黑灰,正泛着微弱的煞气光。
“别碰!”云烬的声音从晒谷场传来,他手里提着刚补好的草鞋,快步走过来,眼神落在张伯的烟锅上,“这是‘噬煞烟锅’,当年张伯镇守北境时用的锁煞器,烟锅芯嵌着陨铁,能吸煞气炼烟,可现在被煞虫卵钻了空子,煞气反从烟锅往人身上钻。”
张伯这才慌了神,想把烟锅扔了,手却像被粘住,烟锅越握越烫,手背渐渐泛起黑纹:“三十年前斩煞王时留的旧伤,煞气认老地方……”老人咬着牙想运功逼煞,可刚一提气,烟锅突然“嘭”地喷出团黑雾,黑雾里裹着个芝麻大的红核,落地就往张伯的伤口钻。
“是煞核!”云烬眼疾手快,痒痒挠往红核上一挑,竹根疙瘩泛出金光,红核被挑在半空,发出刺耳的尖叫,“煞虫的母核藏在烟锅里,想借张伯的旧伤扎根,等孵化了就能顺着地脉钻进村里!”
萧烈立刻举起烧火棍:“我烧了它!”
“用火会逼它爆体,煞气会溅得更广。”云烬按住他的手,指着咸菜缸,“琴九,用你的棉线缠烟锅,弦音震松虫卵;石凡,借地脉气把烟锅往缸边引,让酸气蚀掉煞核;萧烈,你的火灵劲护着张伯,别让煞气钻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