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的小本子又添了新页。

这次是她外婆说的，邻县的陈家坳有户人家，翻出个几十年前的旧摇篮，夜里总听见\"咿呀\"声，像是有娃娃在里面晃。

更奇的是，邻居家那个刚满两岁的小丫头，每次路过院墙外，都指着摇篮的方向喊\"宝宝，摇\"。

\"那摇篮是檀木做的，听说还是陈家太奶奶当年的陪嫁。\"宋悦蹲在院里的石榴树下，用树枝画摇篮的样子，\"前阵子陈家大扫除，从阁楼角落里翻出来的，上面积的灰都能埋住脚脖子。本想劈了当柴烧，陈家媳妇看着木料好，就擦干净摆在了东厢房。\"

我正在给大师的药罐添水，闻言笑了：\"旧木头摩擦出声不稀奇，说不定是风从窗缝钻进去，吹动了摇篮的栏杆呢。\"

\"可外婆说，那声音就像有人在哼哄娃的调子，'哦~哦~'的，跟她年轻时哄宋悦妈睡觉的调门一模一样。\"

宋悦丢下树枝，拍了拍手上的土，\"陈家媳妇也说，有回半夜听见动静，偷偷去看，摇篮的帷帐正轻轻晃，像有人刚摇过似的。\"

大师背着药篓从外面回来，篓子里装着些新鲜的薄荷。

他把草药倒在石桌上摊开，淡淡道：\"檀木致密，能存住声音和气味。老摇篮晃了几十年，木头的纹路里说不定藏着当年的动静。\"

第二天，我们跟着陈家的亲戚往陈家坳去。

那摇篮果然摆在东厢房，檀木的栏杆被磨得溜光，上面雕着缠枝莲纹样，帷帐是半旧的红绸子，边角都有些发白了。

陈家媳妇指着栏杆底部：\"你们看，这缝里还有点碎棉花，像是从娃的小被子上蹭下来的。\"

我伸手摸了摸栏杆，木头凉丝丝的，摇了摇摇篮，\"咯吱\"一声轻响，果然带着点\"咿呀\"的调子。

宋悦也学着摇了摇，声音更明显了：\"还真像哄娃的动静！\"

正说着，院墙外传来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宝宝，摇~\"

我们探头一看，邻居家的小丫头正扒着墙缝往里瞅，小手还在墙上轻轻拍，像是在跟着节奏晃。

她娘站在旁边，无奈地笑：\"这丫头，每天都得来这儿站会儿，说听见'宝宝'在叫她。\"

大师走到摇篮边，弯腰闻了闻：\"这木头里有股奶香味，你们闻到没？\"

我们凑近了才闻到，檀木的清香里果然混着点淡淡的奶香，像放了很久的奶粉罐子。

陈家媳妇恍然大悟：\"对了！我太奶奶说过，当年她总把刚喂完奶的娃直接放进摇篮，奶水滴在木头上，几十年都散不去。\"

\"这就对了。\"大师指着窗外的老榆树，\"这棵树离窗户近，风一吹，叶子'沙沙'响，混着摇篮本身的'咯吱'声，听着就像有人在哼调子。

尤其夜里安静，声音传得远，小丫头在墙外听见，就以为是'宝宝'在叫。\"

可陈家媳妇还是不解：\"那帷帐咋会自己晃？我们夜里明明关了窗的。\"

大师伸手掀开帷帐，只见房梁上挂着个旧风铃，是用碎瓷片串的，风吹过就轻轻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