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有些古怪的英俊土匪到底没说什么,转身出门。再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几张粗糙的黄色草纸和一截儿细竹竿。
竹竿的断口很新鲜,看起来是现折的。
把东西放在桌上,张明等了老半天也没等来他提笔。沉下脸,他冷声说:“写。”
临柏看了看他,道:“没有墨。”
张明:“……”
忍了忍,土匪头儿故意吓他:“用你的血写。”
他想看到少年露出惊恐的神情,哪知对方沉默一瞬,还真打算把手指往嘴里塞。
张明心跳都漏了一拍,一巴掌把他手臂打下来,恶狠狠地说:“你他娘是傻子吧?!”
打得力道不轻,这一巴掌直接让临柏手臂发热,一阵又一阵地隐隐作痛。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稍微低了低手,用袖子盖住逐渐发红发热的地方,擡头用眼神询问对方,为什么要打他。
不是他说用血的吗?
张明不知道自己把人打疼了,看着他冷笑一阵,又转身走了出去。
临柏本来以为他是出去拿墨,谁知道他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碗红到发黑的血。
腥臭刺鼻,像是刚杀了个人,取回来的。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临柏的脸色,看他眼中满是疑惑,便解释说:“鸡血,刚杀的,再不写就干了。”
说完他就开始后悔,不明白自己干嘛这么老实。
临柏看不出他心里的挣扎,提起笔默默书写了起来。
写着写着,他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扬起脑袋,少年神情无比认真:“我与兄长出门,游历。这封信即便,送回家,兄长也不一定,能马上瞧见。”
张明双手抱胸站在一侧,学着临柏断断续续的语调,嘲弄道:“你,果然,是想,拖延,时间。”
临柏不知道他的坏心眼,摇头解释说:“那疯子是,在城镇门,将我掳来。兄长不知是,会入了城,还是会返回,村镇。”
思忖片刻,他道:“或不然,我提信三封,你们分别,送往香云坊,镇子,和下一座城。”
张明:?
他就没见过这么积极配合的人质。
嗤笑一声,张明伸手捏住临柏下颚,让少年嘟起双唇。他俯身靠近,且道:“你在装什么口吃?又想耍什么花样?”
临柏眨了下眼,闷声说:“我有哑疾,兄长带我出来,就是为了看医。”
满是阴寒的眸子有一瞬缓和,张明仔仔细细瞧了他一阵,最终松开了手。
“你倒是不怕我?”
他依着门板,神情懒散。
临柏感觉今天被捏了很多次,实在酸得厉害。他忍不住擡手揉了揉脸颊腮帮的肉,才答道:“怕。”
“但我,更想回家。”
张明注视着少年,看着他揉了揉泛起淡淡绯色的脸颊,又拿过细竹竿,沾着鸡血一笔一画,慢慢在粗糙的纸张上书写文字。
不知为何,他觉得纸上开头的‘兄长’两字,真是无比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