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躲雨(1 / 2)

廊下躲雨

簪在左侧低发髻的翠玉铃兰花步摇,因主子骑着马的颠簸而晃出了虚影。直至他放缓马步,晶莹透亮,精致小巧的铃兰花步摇才与同款耳坠一块儿缓下摆动,慢慢悠悠,晃出风拂树柳,摇曳花枝那般俏丽美景。

日头正好,暖阳披散在少年肩头,明媚的光从后头沁来,仿佛给少年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壳。

剔透的铃兰步摇与耳坠,淬若仙辉。

然这一切都比不上少年黑珍珠般明亮的眼眸,也不及他眉间的那一点笑意。

赵予墨喉头一紧,忽然就很想看看临柏真正穿上男装,策马逐风,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模样。

眸光流转间,他心里有了盘算。身体则是趋于本能,径直走向马匹身侧,擡手伸向他。

临柏当然会自己下马,只是他养出了习惯。故而当赵予墨伸手来时,他想也没想便扶了过去。

翻身下马,临柏动作干脆利落,头上的步摇与耳坠只在落地时略微晃动,看得赵予墨是心痒难耐。

二人执手同行,一块往府门走。后边跟着的孙昭随即接过马绳,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静待吩咐。

难得临柏好兴致,赵予墨也没急着把人往卧房领,而是同临柏在自家宅院里逛了逛。临柏这才非常直观地了解到镇北侯府面积之广。

他平时把自己困在那狭小一域,倒是错过了许多有趣的景色。

走了没多会,阳光微软,竟布得细雨绵绵。跟随的仆从连忙折返回去拿雨具,但赵予墨却比他们动作还快,拉着临柏便在雨里跑了起来。

像是慌不择路,赵予墨带着临柏一路小跑,跑到了一处燃着许多烛火的宅屋内。

注意到尾随的下人们纷纷停留在外庭,临柏正疑惑着,便听身后传来一老者声音。

“小少爷,您来啦。”

少爷?

临柏回头,循声而去,映入眼帘的确实满堂供奉着香火的牌位。

檀香四溢,闻着便叫人身体发暖。堂内烛光煜煜,此时竟比细雨纷飞的室外还要明亮不少。

一位手中拿着帕巾,白发苍苍,形同枯槁的垂暮老者这会儿正佝偻着身子,站在屋子最角落往他们方向看来。

“莫阿爷。”赵予墨颔首一笑,很自然地承应下了小少爷的称呼。

老者笑起来,满是皱纹的脸眯成了发皱的树皮,虽看着渗人,却十分和蔼。

他好似在看临柏,牙齿都不全的嘴动了动,问道:“这位是?”

赵予墨便同他笑,牵着临柏说:“您忘了,这位是我前些日子迎过门的妻子,平南公主。新婚当日您还看着我拜堂呢。”

那老者顿了一会,才好像终于记起这件事一般点了点头。

“这位就是,挨完打后,你光着屁股晾伤,也信誓旦旦…要娶回来的临柏小公主?”

光着屁股晾伤?临柏偷偷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努力抿紧了嘴巴。

赵予墨脸色一晒,当即咳了两声,念叨:“莫阿爷,你别的事不记得,怎么光记得这个。”

他牵着临柏又往上走,赶忙转移注意说:“他已经是我的妻了,今儿我带他来给爹娘上柱香。”

莫阿爷颤颤巍巍点头,嘴里念着:“应该的。应该的。”然后走向桌案,帮他们点供香去。

赵予墨看见临柏问询的眼神,压了压声,同他解释说:“莫阿爷是我父亲的随行侍从,从小看着我父亲长大,我父亲死后,他便留在了宗祠内,日夜为我父母供香,扫尘。”

“莫阿爷年纪大了,前两年就开始不记事,总喊我小少爷。其实我已经不小了,也不再是少爷,但莫阿爷记不住,我便也顺着他了。”

说着,他就在牌位前跪了下来。倒是没强迫临柏,他笑着说道:“早就想带你来让我爹娘看看了,只是怕吓着你。”

更主要的,是先前赵予墨觉得临柏要走,怕自己带他来见了父母会让临柏觉得太过沉重。

如今好了,临柏要留下,他便没那么多顾及了。

赵予墨接了香,先是对牌位一拜,然后道:“你别看现如今是我爹娘排在最前头,等我们俩故去之后,最前头排着的便是我们俩了。”

莫阿爷虽说记性不好,脑子也有些不清醒,但听着这话,立即就拍向赵予墨的手背,然后转向牌位方向,双手合十,一边“呸呸呸”,一边“阿弥陀佛”的喊说:“小少爷年少无知,列祖列宗保佑,老爷夫人保佑,保佑少爷少夫人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