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1 / 2)

我和我的女孩 李子糕 2748 字 3个月前

好久不见

智能遮光帘挡去屋外大半天光,只留其中三指宽的一道缝隙,直直地斜进金色的阳光。

床头柜的细口花瓶插着某人顺路带回家的香水百合,百合幽香缓而沉,似浸水的棉花,又似天边直上云霄的一缕青烟,经过一整晚的发酵,浸染了主卧壁上的每一条暗纹。

床上有人先醒了,轻颤鸦黑的睫毛,睁开眼,对上爱人酣睡的脸庞。

只有安稳睡觉时,施嘉意才会露出这般毫无戒备的表情,他不闹她,只是支起半个身子,静静地望着她柔和的眉眼。

良久,他从床头柜抽了张柔软的纸巾,叠了叠,小心扒拉出她的左手,将纸巾绕上她的无名指,而后又伸出自己的手掌,与她的五指对比。

施嘉意的手比他的手小了整整两圈。

他的笑容渐深,像只餍足的小兽,将熟睡的爱人揽入怀中,而后又轻轻摩挲起她纤细圆润的指尖。

银色的素戒借着微弱的晨光,倒映出模糊的人影。

“我的无名指尺寸……”怀里的人忽然轻声说,“是十号。”

施嘉意睁开眼,轻声笑了笑。

目光对上男人那张惊天动地的帅脸,她不由得再一次感慨,睡觉都会笑醒的帅气果然不容小觑。

刚醒来时,嗓子还有哑,她伸出左手,张开细长的五指:“是不是没想到我的无名指尺寸这么小?”

“嗯。”陆垣也就着女人凌乱柔软的长发抱紧她,“幸好量了量,不然得出乱子。”

“是你正式的求婚仪式吗?”

“嗯。”

“可我已经向你求婚了。”

“男人没有让女人求婚的道理。”

“切,你这戒指要是尺寸不对,我到时候可要问问你,是给哪个女人准备的了……”

陆垣也笑着点点她的鼻尖:“没有别人,施嘉意,我永远只爱你。”

“永远”,“只”,这些施嘉意曾经最嗤之以鼻的绝对之词,如今入耳竟然也觉得泛起甜丝丝的味道。

她扭动身子,回抱住他,手指在他肌肉线条流畅的脊背上下摸了摸,“我知道。”

“那你说,你也爱我。”陆垣也紧紧抱着她,力道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嵌入自己的身体。

施嘉意偏偏不说,恶作剧似地笑了下,轻轻咬了口他的肩,“你刷牙去吧。”

她知道他早晨不刷牙就不会继续其他事情,故意逗他,“刷完牙我再说,也可能早饭的时候说,你这么想听,嗯?……呃等、等等!!”

……

两人起身时,施嘉意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低声惊呼,“你没——”

“我吃了药。”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施嘉意大为震撼:“你吃了药?!什么药?不会是那种断子绝孙的药吧??”

先不说这事儿该谁吃药,现在科技有这么发达了?男人都能吃药避孕了?施嘉意惊得目瞪口呆,脸不烧了,脑袋也不热了,傻傻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陆垣也替她打开浴室的门,邀请她共浴,“对。有这样的药,只是还没大范围普及。如果你同意,我也可以去结扎。”

施嘉意:???

八点,小情侣准时带着餐盒抵达高级住院部,美其名曰医院食堂那点营养哪供得起身体,在魏小萍一惊一乍的“哦哟”声里摆上养生四件套。

小米南瓜粥,牛肉生菜沙拉,细煎肉扒,番石榴汁。

“你俩给我带这些,自己就啃那不值钱的东西?”魏小萍坐在床上拧着眉。

施嘉意啃完三明治,顺手抽了两张纸,一张递给还在慢条斯理吃着同款三明治的陆垣也,一张擦了擦自己沾着沙拉酱的嘴巴。

“什么不值钱的东西?”施嘉意咽下最后的一口面包边,“这三明治可比外面卖的健康,牛肉啊,生菜啊,煎鸡蛋,还有什么来着……”

“番茄。”陆垣也补充说。

魏小萍乐不可支:“敢情你俩吃我的边角料啊?”

“本来阿姨是准备了早餐的,”施嘉意团起纸巾扔进垃圾桶,嗫嚅说,“这不是早上起晚了……”

瞥了眼小情侣脸上不自在的表情,魏小萍心领神会,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解决剩下的半口小米粥。

咚咚。

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停顿几秒后,门被打开,一个腋下夹着几大本记录表的医生进来,“谁是魏女士家属?五分钟之后来服务站签个字。”

施嘉意起身,举手示意,“我是。”

医生向她微微点头,笑着说,“你不用这么紧张,只是手术前的一些费用结算。”

施嘉意这才舒了口气,抄起床头柜上的水壶,跟着医生往外走,“我跟您一起走,正好打个水回来。”

病房门慢悠悠合上,又被打开,施嘉意探进半个脑袋,冲两人挤挤眼,“你俩可别偷摸说我小话。”

“这丫头!”魏小萍笑骂一句,“我们哪里敢议论你这小祖宗!”

扒在门边的女人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乐颠颠转身离开了。

病房还未安静两秒,魏女士笑吟吟开口,“小陆啊,我们很久不见了。”

男人起身收拾小桌板上的餐盒,有些诧异,“您……还记得我?”

“是啊,你和嘉意去看新年烟花的那晚,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呢!”魏小萍倚着摇高的床背,乐呵呵地看着他,“嘉意和你在一起,我放心。”

男人不动声色地掩起眼里的情绪,回道:“没有第一时间回来看望您,是我安排不妥。”

“一家人不说客套话,”魏小萍打断他,“我发现你和那丫头都有这臭毛病——总想着自己没做好,好像整天对不起谁似的!”

晨间清风入窗,送来酷暑日子里唯一的凉爽。

男人喉结微动,不知是被对方话里的哪个词触动,良久没有回话。

魏小萍说:“你应该清楚我们家里的情况,嘉意这丫头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心里其实跟明镜似地,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都知道。”

“她是个孝顺的孩子,知道我身体不好,也不拒绝她爸爸组的饭局……”魏小萍看向陆垣也,“她和你说起这件事没?”

“……没有。”陆垣也回答。

老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常年清亮的眼底竟然染上几分哀愁,“昨天老刘来找我,我一看那架势就知道他们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不管家里的事情很久了……我老了,很多事情顾不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顾。”

她说:“建宇是我的儿子,嘉意是我的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个都割舍不下。”

“可你说,那丫头怎么就……”魏小萍将目光移至对面挂着电视的墙壁,黑黢黢的屏幕映出她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那丫头怎么就生了副软心肠,要着了她亲爸的道!”

短暂的静默后,男人安慰似地笑了一下:“她有自己的想法,也许是不想让您伤心,也许是……”

“她心里是有你的。”魏小萍常年和各路人马打交道,只需要看一眼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下一句会蹦出什么话,她赶紧说,“我看的出来,她心里有你,你的心里也有他。你啊……那晚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和她过世的大爷是一样的人。你们面上生了双多情眼,心思却执拗得很……”

说罢,她又自嫌地摆摆手,“我真是老了,说起话来没完没了……”

陆垣也说:“没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