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降仙试(1 / 2)

仙人望我来 客灯 1917 字 3个月前

神降仙试

李不寻将还存有意识的飞光带出来之后,失去龙血核心的巨兽行动也渐渐迟缓下来。

凌霜剑势凌冽,上下穿梭在巨兽之间,她的冰刃像丝弦一样,将污浊分割成千百块,四散入深邃的洋流中。

好似一切都和平解决了,罪渊巨兽不足为患,掠神阵崩裂有闻鹤雪在不会有大碍。最重要的是,没有人失去生命,没有人失去珍视的人。

浓雾散去,鬼魅幽灵弥散。

李不寻仰面坐在地上,仰头看向天空,东方一轮红色的太阳缓缓升起,他用手遮住日光,眼睛还是酸得几乎要落泪。

眼前有个人,背影和千千万万年前站在奴隶牢笼前的一样,但没有漫天血雨,只是一片阴影。

“你看,爷就算不做李衍,不做辛羿,也能帮到你吧?”他的千言万语不可言说还是没有说出口,却不无得意地说了无关紧要的话。

苏春稠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侧着的身体摆正将他完完全全挡在身后,握着木剑的手微微颤抖。

即便如此,她仍是毫不犹豫挥剑了。

红日的影子流光空明,天上纷扬坠落碎琼花,她一剑好似劈开了碧海金镜。

李不寻隔着苏春稠的身影双手撑地,起身眺望,望见了凌霜目中嵌着的银色瞳孔,倒映着细雪。

雪中夹着冷梅香,驱散了薄雾墨云。

茍延残喘的玄鳞大笑嘲讽,“哈,这是什么?难不成是神降?招你们去仙试?凌霜,看来你渡三劫回天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帮你做了,你费尽心思,临到此时,却要帮人族,竹篮打水,我好笑,你也好笑啊,天也好笑!”

凌霜款步移到他眼前,嫌弃地看了眼闻鹤雪,别过眼,同玄鳞说:“我是让你帮我诛李不寻的心,但没有让你给他《灵琼别册》利用他杀她。”

“有什么区别吗?你让我引陈宝月赴死,怪来怪去,不一样归咎于她?你不就是恨那个青霄玉女,想让她死在他手上吗?可恨,我还以为你当真站在妖族这一边了……”

玄鳞说着说着咳出一口血,已是油尽灯枯。

凌霜不和他废话,转头认认真真和苏春稠解释,“青女殿下,我只是想让李不寻怨恨你,绝没有想让你死在他手上的用意。因为我想让你活着,亲眼看到李不寻悲惨死去,他死去,而你备受煎熬地活着。”

“你说人间很好,我想要你遍尝人世苦痛,眷恋九霄云上,你相信我,我是最愿意让你活着的人,最希望你永永远远活在人间的人。”她说得太真切,恨不能将心都剖出来,给人看看她的怨恨。

爱与恨是同一片土壤中播撒的种子,吸收所有苦痛与欢愉作为养料向下扎根,阳光雨露后长成参天巨树,宛如枝干和叶,纠缠不清。

绵长如水的期待和绵密如针的悲苦交织,李不寻不了解凌霜,可人与人何其相似。

苏春稠敛去了她的笑容,始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飞雪落玉山,不多时覆盖了半个山头,山中寂然,连风声都没有了,宛如幻梦,他们连动一下都不能够。

神降仙试,叹息声悠悠飘荡山川间,一青衣的神君抱着一怀梅花翩然落于人间。

“凌霜和青女,多日未见了。”

春神东君,在西越王的记忆中,他们见过这位神灵。

神灵的想法不可窥探,苏春稠观他依旧,握剑的手更紧了几分。

他挑眉,先于海崖上观了一遍人间,天上地下,海渊极地,处处有人迹。

“凡人确实无所不能,掠神阵之下,神灵亦不能窥伺人间。本该于梦中召有缘者仙试,然而掠神阵有隙,故人感召,天时人和,才有重逢,我下界走这一趟,省得再闹出大动静惊扰了人族。”

春神献白梅于二人,他一靠近,苏春稠严阵以待的桃木剑上就开出了星星一样的叶子和娇艳的花,木剑扭曲,花叶翘首摇曳,腐朽化作花枝的养分。

东君是春天的神灵,最厌恶争斗和杀戮。

“青女,你于人世蹉跎岁月经久,仙试若过,还可归天,你要试试吗?”

苏春稠松开手中剑,罢手拒绝,“我就不试了,我杀过人,违逆天理,敕幽冥,封罪渊,从没想过能回天。”

春神不强求,转而向凌霜,手一挥,漫山雪舞,仿佛一山梨花舒卷东风。

“你的仙试内容,就是他,他的命数由你所改,你要他生得其所,死得其所,可有异议?”东君的梅枝虚虚一指,李不寻惊愕仰视着青衣神君,手指提不起一丝力气。

“有!”凌霜毫不犹豫开口,“他早该涅灭于轮回中,以最惨烈的死法,但在这儿的人心向着他,单是青女殿下一人阻拦,恐怕我杀不了他。”

“这是你的仙试,不会有无关人等打搅你。”

春神话音刚落,李不寻环顾四下,所有人都消失了,于瞬间,只余凌霜和他,还有一位穿着黑色兜帽的人。

李不寻试图分辨这里到底是真实还是幻境,一阵风吹落黑衣人的兜帽,兜住一筐桃花。

“师父……”

“乖囝,瘦了、高了。”

李不寻追寻这么久,终于在时间的尽头见到了他暌违已久的亲人。

宝月师父就在玉山,一直在玉山,但他是冰冷的、腐朽的。他擡起枯瘦苍白的指节,皱巴巴的手背上暴出灰白的经络,要抚上李不寻的脸庞,声带发出嘶哑的吓吓声,用力说出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