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寄到未来不可能的愿望。

因为卓惜有反应,孟沅激动地喊了医生来检查。可她只有那会儿稍微有一点反应，后面检查的时候仍旧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医生问孟沅，让她回忆一下自己都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孟沅努力回忆起来所有的话,试探着再次朝卓惜说了一遍。

但还是没反应。

匆匆赶来的卓焱见状安慰她：“不要急，慢慢来，有反应就是好事。”

医生也说：“你们可以有空多和患者说说话，让她感受到外界的讯号，对苏醒过来是有帮助的。”

卓焱应下。

孟沅等医生护士都走了之后才堪堪回过神来，见卓焱担忧地望着她，她扯了个极浅的笑：“没事，不用担心我,我相信卓惜会好起来的。”

她只是因为那个微弱的反应太激动了，导致现在有些落差而已。

孟沅打起精神,继续在完成工作的同时和卓惜说一些话，看能不能刺激她的反应。

她告诉自己,不要急，慢慢来。先让卓惜把伤温养好，这样有助于后续的恢复治疗。

很快到了方浩的案件庭审的那天，孟沅还是去了,沈光华替她看着卓惜,让她至少去见见朋友。

几人都去了,坐在旁听席，看着看守把方浩带出来。

才一个月不见,方浩就已经变得他们快不敢认了。他本来就有些长的头发又长长了一小茬，把脸遮住大半，看不见眼睛,露出的嘴周长出一圈青茬。

明明他才是他们之中最爱打扮最时髦的那一个，明明几个月前还在嘚瑟自己买的新花衬衫和刚烫的卷卷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旁听席上，几人不禁红了眼，看着他被押着坐到最前面的椅子上。那是只有在电视剧里才看见过的，专门审犯人的椅子。

他们这才惊醒一般，恍然，原来他是犯人。

方浩的妈妈也坐在他们旁边，女人一个月时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头发大片大片的白了下去，佝偻着背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得声音太大。

方浩爸爸的父母也从乡下赶了过来，他们一直知道自己儿子有多混账，尤其是方奶奶，她也无比懊悔自己曾经劝儿媳妇原谅儿子，结果把她和孙子害这么惨。

儿子没教好是她的罪，怪他们夫妻俩从前没什么时间管束他，如今害人害己。

他们都知道方浩经历过什么，他们也曾设想过会不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但他们想不到。想不到方浩深陷那些黑暗中的时候有多恐惧，想不到他这些年到底有多煎熬，更想不到他除了这个方式还有什么办法直接斩断一切。

就像方浩自己说的，他亲手结束了自己的噩梦。

但，天没有亮。

所有的事情一旦做了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方浩动手的那刻就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所以当法官再次审他时，他仍旧坦诚且事无巨细地描绘出那天的情况。

“我很久没有回家了，那天到单元楼楼下，听见了楼上传来的哭喊挣扎声，我知道，是我妈。这种声音我从小到大听了无数次，那个禽兽只要喝醉酒就像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说是魔鬼，对我妈和我拳脚相加。”

“我从小就无数次幻想杀死他的方法，但那时候懦弱，不敢真正的动手，才叫他伤害了我妈这么多年。所以那一刻，我听见我妈又在挣扎哭喊求他放过，我觉得我不能再懦弱下去了，为了自己，也为了我妈，为了我们头上盘亘了十几年的阴影。”

“旁边的草坪里有碎了的地板瓷片，我拿了，冲了上去。等他开了门，我就往他身上捅。他很震惊，大概是没有想到从小只会懦弱承受的人敢反抗吧？他早就该死了，所以我拿了家里玄关格子里摆的花瓶，冲他头上砸，砸到他鲜血淋漓挣扎不动我才停下来。”

“没办法，我只有确认他死了我才安心。”

场内除了法官时不时的提问，和方浩的供述以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声音。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合理却残忍，即便方浩的父亲家暴他们娘俩这么多年，但他在这种情况下的反抗是不叫做反抗的。

方浩不是没有报警过，可这种“家庭纠纷”警察也只能调解，社区也多次劝说他们要和谐，不要大动干戈。

这种不痛不痒的话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所以，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自己解决。

经过律师一番据理力争，由于方浩的行为是出于保护母亲不被家暴而动的手，且犯案后主动投案自首，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罪行。加上有其他亲属出具的谅解书，最终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庭审结束，方浩被看守押着准备离开。

陈北森再也忍不住，大声喊他：“浩子！我等你出来！”

这句话牵动了其他人，明明没有商量过，却异口同声地朝他喊：“我们都等你回来！”

方浩机械地回头。

他其实始终没往这边看过，他不敢，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但听到这些话，听到他们声音里的哭腔，他还是回头，朝他们点了点头。

好，他也会等到见他们的那一天。

等见到光明。

-∞-